第68章 消逝(一)

第68章 消逝(一)

【563郊界公路】

「操!這破車拋錨了,該死的!啊!!!」司機把引擎蓋放了下去,惱怒地在上面狠狠地砸了幾拳。「我們得找道輛新的車!」「就像你搶劫這輛車車主一樣么?」「去你的!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別給我裝清高。」他惡狠狠地盯著女人看了看,目光隨即又被一輛正在行駛而來的車子吸引了目光。

「喂!!!嘿!!!」

車子里,長宗和同伴也注意到了他們兩個。

「喂!!!停車!!!這裡有活人!!」男女二人幾乎都已經蹦了起來,他們高聲在路邊呼喊著揮舞著雙手。

車子停在了路邊,長宗朝著二人揮了揮手,「謝謝!!!謝謝!!」他們兩個趕忙從後備箱拿上了自己的背包,跑向了車子。「你確定?」車裡的男人問到長宗,「嗯。」

二人上了車后,車子繼續開始行駛在了路面上。

「叫我阿斌,她是我在路上認識的,她叫王鄲。二位……怎麼稱呼?」坐在後排的男人看了看長宗和開車的男人,本來稍顯涼快的車內似乎開始有些悶熱。長宗轉過頭,看了看他,問到:「有煙沒有?」對方明顯愣了愣,隨即回答他,「有,給。」他熟練地從煙盒中抽出一支,遞給了長宗。「第3步兵師警衛1團3營准尉,長宗井上。至於他么,哈,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見長宗井上這麼一說,開車的男人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彼此彼此。我叫秦臻,叫我老秦就可以。誒,不過我還是剛知道他叫長宗井上,這名字,是洋國人的?」秦臻一邊把著方向盤,一邊看向了長宗井上。

對方倒也沒有迴避,「是,祖輩是洋國來的。你們呢?」長宗井上話鋒一轉,看向了另外二人。

【郊區,臨時駐紮點】

『砰!』那個上尉參謀的屋子裡傳來了一聲槍響,還沒等其他人回過神,第2聲、第3聲槍響接踵而至。「緊急集合!!!」誰也沒去在意下達命令的是誰,沒有去巡邏和放哨的人幾乎都沖向了那個屋子。

門口才聚集了兩三個人時,那個參謀便奪門而出,他一把拉著屍體軍裝的領子,把屍體拖到了屋外。

「中尉,林陳志,違抗上級命令。犯下東華合眾國軍隊條例第111條規定,已執行槍決!」「放你娘的屁!」誰也沒看見少尉是從哪裡衝出來的,他一把撲倒了參謀在地,隨即拳頭就如同雨點般落在對方的臉上。「媽的!老林先前不同意你的想法,你現在就想著把他給做了?!你個混蛋玩意兒!」說完,又是狠狠一拳給了上去。

其他人見狀不妙,趕忙上去將兩人拉扯開來。雙發嘴裡互相謾罵著,叫囂著,引得駐紮點的居民們也都出來「圍觀」。

參謀朝著邊上吐了口夾雜著血絲的唾沫星子,他手裡的手槍被他緊緊抓握著試圖指向少尉,兩三個人拚命抓著他的手,直到槍聲再次響了2次,人群一下子鴉雀無聲。等大家回過神時,中槍的一名士官已經在地上痛苦扭曲著身體。緊接著的,是好幾個人的飛撲動作,將參謀死死地壓在人堆底下。而少尉的背後,同樣也有人控制著他的脖子和手。

「醫務兵!!!醫務兵!」

「讓開,讓開。讓我看看……把你的手拿開,快,用這剪刀把他的衣服剪開。」醫務兵面對著倒在地上的士官,對方的嘴裡不斷吐出鮮血,子彈打中了他胸腔下部,醫務兵用牙齒撕開了一卷繃帶,隨即又拿出了一支嗎啡扎入他的大腿。「用力壓住!其他人幫我翻過他的身。」士官的身體被幾個人翻過,幾秒鐘后又被緩慢地歸位。「子彈應該擊中脊柱了,沒有穿過。他的背後有凸點,我再給他一針試試。」

就在醫務兵搶救的同時,參謀的槍也成功被人奪了下來,他被幾個人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他死了。他死了……」醫務兵把手裡的繃帶朝著邊上一扔,看向了那名參謀。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了那個上尉參謀的身上,「剛才是走火。我也不想的,我真的沒想過做這樣的事情!是槍支走火。」他的眼神里增添了幾分懇求,他不斷重複著先前的話語,一遍又一遍將目光掃過人群。

「先把他們兩個看押。」話音剛落,圍觀的人群里突然傳來了尖叫聲,「有人中槍了!啊!!!」一個女人尖叫著從人群中跑向了這些軍人,她驚恐地指著自己來的位置。可就在這時,屋外被那參謀擊斃的中尉,林陳志站了起來!他的下嘴唇沒有合上,露出了牙齒。他睜開眼的那一刻,眼前回頭的那傢伙就被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怎麼回事?!後面!後面!」

「那傢伙屍變了!」

「啊!啊!」沒等大家反應過來,那士官也應聲而起。所有人彷彿都很清晰明了地見到了眼前的場景,可就是不敢相信。居民們四散奔逃,大多數人都躲回了自己的房子,而有個沒來得及的,已經被先前那個倒地的傢伙啃到了脖子。

感染開始了,彷彿一場盛宴,帶著火藥味的盛宴……

【563郊界公路】

「所以,你們是從D區一路奔波來到這的?」

「是的。沒錯。也幸虧能找到那輛車子,雖然它已經拋錨了,但是我真的很感謝它(她)……」阿斌看了一眼王鄲,見對方迴避了過去,他繼續說到:「我開始時和家人在一起,後來,是我和我母親還有弟媳。等我到達撤離點的時候,只剩下我自己了。我們一家人本來住在光陰鎮,哦不。是D-303。瘟疫開始的時候,我們全家人都到了列車站。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也不知道是誰,人群開始躁動了起來,直到人群開始不斷尖叫再到咆哮。我的弟弟、父親、姑媽,都不知道去了哪裡。當我有反應時,我才發現,我們的腳底下,也都是人。那感覺,軟綿綿的……後來,我們和一小群人逃到了外面,正巧趕上了一輛軍用運輸卡車。在撤離點過了1個晚上,之後,就是撤離點的淪陷。等我意識到的時候,我才發現,這個世界上,我的家族也許已經不復存在,除了我自己。」阿斌的頭低了下去,可他很快又抬起了頭,看向了車窗外。

王鄲緊接著阿斌,「我是孤兒。也幸虧是孤兒,才能避免掉這麼多事情。我本來在D-301,那裡本來是綠色區域。後來,不知道是哪邊的那些,那些…………」她哽咽了下,「感染者。」長宗井上補充到,「是的。感染者,它們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我本來帶著幼兒園的孩子們要出發去郊遊,結果就遇上了感染者。它們的數量,真的太多了。校車司機,他是個好人,他一路開著車,兜了好幾個圈子,才把我們帶到軍隊的撤離點。我最高興的,就是孩子們,他們大多都遇到了自己的家人,也有幾個沒遇到的被軍隊先一步帶走了,還給他們專門找了女兵負責照顧。接下來,就是和阿斌的相遇,那輛車那裡…………」王鄲的眼神黯淡了下來,長宗井上和開車的秦臻都注意到了這點。

「誒?前面有路障。」車子緩緩地停靠在了公路路障前,一塊牌子上寫到:『前方行駛22公里,即將到達中心區醫院。請誤將武器、管制刀具攜帶入內。所有市民們需要主動登記身份信息、病理狀況,配合軍方、警方工作。』

「我滴媽呀,要過去幹嘛封路?有病呢吧?」秦臻一把抓上了路障的推桿,把它挪到了邊上。他朝著長宗井上努了努嘴,問到:「這麼說?咱們的阿兵哥?」

「和你說實在話,我根本不知道中心醫院這裡也有駐紮點。我印象里,只有體育館、衛京火車站還有一個在最北邊的山區。」

「也許,我們可以試試運氣?」

正當長宗井上和秦臻討論時,車裡的王鄲和阿斌也在激烈得議論著。

「他們能讓我們上車,就代表他們不是壞人。」「嘿,你別和我說什麼壞不壞的。我在撤離期間看了太多,你怎麼知道那個當兵的是不是在和他的夥計商量著怎麼解決我倆?好把我們背包里的東西都拿了?嗯?!」「你瘋了?那是名軍官!」「噓,小聲點。怎麼說?快給我個答覆。」「如果他們要,我會給他們。如果不是他們,我們得走到什麼時候?」

「好吧。那我們去看看。你有武器么?」長宗井上問完就走向了車子,他趴到了後車窗,「誒,你倆。你們帶了什麼武器沒有?」王鄲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的手,「呃,沒有。我沒有。」「你呢?阿斌?」他看著神色略有不快的阿斌,阿斌回答到:「我只有一把獵刀。」

長宗井上看了看依舊站在路障邊的秦臻,突然,阿斌從背包邊從刀鞘里抽出了那把短柄的獵刀,他猛地從車裡伸出右手,試圖把獵刀刺向長宗井上而他的左手死死地按在王鄲的臉上並不想讓王鄲礙事。就在他幾乎就要得逞的一瞬間,王鄲咬住了他左手的一根手指,阿斌的叫聲讓長宗井上後退了幾步。

阿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把刀子直勾勾地對準了王鄲,「這女人想搶你們的車,幫我!」而王鄲已經沒有了說話的空,她的兩隻手拚命抵抗著阿斌。

長宗井上迅速拔出槍,拉開了車門,「你們都下車!下車!」他朝著二人大喊,「秦臻!過來!快!」

阿斌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他舉著雙手,立馬從車裡鑽了出來。「她想搶我們的車,她還試圖說服我一起開著車,拋下你們!」他看了王鄲一眼,隨即看向了舉著手槍的長宗井上。王鄲在車裡車裡喘著大氣,指著阿斌,「這傢伙,想用刀刺你。我咬了他的手,他反過來污衊我!混蛋!」她一腳踹上了阿斌的屁股,阿斌怒火中燒,舉著手裡的刀正想下去。「嘿!嘿!住手!你!你也下車!快點!」他的腦子裡迅速運轉著什麼,可是又立刻陷入了兩難的抉擇。

秦臻搶過阿斌手裡的刀,後退到了長宗井上的身邊。

四個人在片刻的沉寂中度過了片刻的時間,終於,長宗井上還是說話了,「你們兩個,把包打開。留下部分食物和水,快點!快!」就在他剛說完的那一刻,阿斌看向了王鄲,似乎是在鎮重得告訴對方自己猜測的準確性。

秦臻眼疾手快,他把二人的背包全部拿了過來。從兩個包里各拿了一瓶水和一些速食食品,隨即把兩個包扔了回去。「你,後退。後退。」長宗井上用槍指著阿斌,對方連連後退的同時高舉著雙手。他看著三個人重新回到了車上,車子迅速開向了前方。他先是鬆了口氣,再是一腳踢飛了腳下的石仔兒。「啊!真他么的!」他不忘咒罵到。

「天吶……天吶。」王鄲在車裡雙手拂面,冷汗從她的額頭上漸漸滲出。她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在一片看似安全的路段上,長宗井上示意秦臻停下了車。

「你,下車。」王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獃獃得看著長宗井上終於回過了神,「什麼?」「下車。」「為什麼?我根本沒有想傷害你們!」「老天爺才知道你們誰在說謊,下車,我不喜歡把槍對著女人。」長宗井上面部冷峻得看著後視鏡,他的雙眼裡似乎充斥著寒意,王鄲沒有再說什麼,她急忙下了車。

秦臻又一次鬆開了離合,車子在不久之後便消失在了王鄲的視線中。

【郊區,臨時駐紮點】

「我不管這麼多了,我得走。我可不想留在這裡等死,槍聲都響了這麼久,附近的感染者們肯定會尋聲而來。」唯一的一名中尉顯然有些坐立不安,他在參謀的面前說了幾句話后便再也沒了聲兒。

參謀什麼話都沒有說,他看了看地上的屍體,轉過身,淡淡得說了句:「想走就走。隨你。」

對方立馬組織起了人手,文遠和同伴的戰友也加入了那名中尉的行列,他也很反感這個有名無實的上尉參謀。卡車和吉普車一同發動,幾乎三分之二的人都跟上了離開的隊伍,他們拿走了部分食物和水,把部分子彈留給了餘下的人們。在走之前,一些人自發性地隔離開了道路和駐紮點,隨後他們拍了拍雙手坐上了卡車。隨同整個車隊離開了這個臨時駐紮點,而遺留在這的士兵們,望著離開的車隊,眼神里似乎又戀戀不捨。

從這一場連感染源頭都不知道的疫病感染開始,這才不過經歷了97個小時。而在衛京市區的其他地方又或者衛京之外,更多的人,正經歷著更為可怕、漫長而又艱難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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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虐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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