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活著（二）
他們的身後，是冒著滾滾濃煙的城鎮部分。卡車一路顛簸，將這些殘存的能夠組織成軍事力量的士兵們一路拉到了平津省邊界。漫長的車程使得眾人有了暫時的休息機會，多數人員根本沒有休整過，有的甚至已經三十個小時沒有休息過了，車上時不時會傳來此起彼伏的鼾聲。
「這裡是駐衛京市第8軍副軍長，請問平津地區是否有兄弟部隊收到？請立即回答。這裡是駐衛京市第8軍副軍長，請問平津地區是否有兄弟部隊收到？請回復！」吉普車內，負責通訊的下士坐在副駕駛上，他每隔15分鐘就會用車內副駕駛位前的這台電台來呼叫平津省的其他部隊。每一次的呼叫都充滿著希望和期盼，可每一次他的呼叫換來的永遠都是電台內傳來的電磁音。
准將坐在後排的位置閉目養神，他的這輛吉普車明顯比前面的幾輛體積要大，這是專門給師級別以上的軍官乘坐的，這種類型的吉普車是他們這一類人的「專車」。准將的思緒此時依舊萬分冷靜，他在思索，在猜測，如果平津省也遭遇了同樣的危機，那麼這裡的駐防部隊會如何應對？如果平津省也同樣扛不住壓力，那，他們又會從室么地方走。他敢這麼想的原音，是他對平津省的了解超乎了身邊的所有人。平津省的本地人大多不願意接觸軍界，他們中的大多數人熱愛從商，『十戶九商一政家』作為平津省本地人的專用代名詞已經流傳了快六十年了。
「看來這裡的同僚們動作很快。」准將做出了他的評價，「據我對這兒的駐防司令官的了解，他最好不是跑路了。」准將吐出了一口煙霧，尼古丁的作用能讓他舒緩下現在的情緒。他輕輕地朝著車窗外彈了彈煙灰，他拍了拍無線電前的那名下士肩膀，說到：「別呼叫了。通知各車輛，原地休息半小時。警衛排留下，其餘人員四散1公里範圍之內，尋找物資補給。」「是！將軍！」
「各車輛車長注意，留下駕駛員以及副駕駛。部隊原地休整，除警衛排外，其餘人員散播至1公里範圍內搜集物資補給！」
「1號車收到。2號車收到…………」
在准將的車前，是3輛載著警衛排全員的吉普。車子停下的一剎那，這些裝備更為精良身材更為健碩的菁英們紛紛下了車，他們的組織和調度更為優秀，短短2分鐘沒到，車隊周圍已經被「團團包圍」了起來，包圍成了2道防線，除了外圍的半自動警戒圈內圍則是以輕重機槍組成的火力支援。而除了地面的警戒，警衛排的2名狙擊手已經攀爬上了路邊的廣告牌。這些警衛排的菁英們多數由【東華國陸軍教導團】培養出來的，這24名菁英由上尉—鍾正以及中尉—齊銘領導，警衛排中的其他人幾乎都是軍官軍銜，這些軍中嬌子們為所有人提供了最為安全周到的防護。
何文遠昏昏沉沉地在卡車上蘇醒了過來，他的眼前迷糊成了一片，可他並沒有多理睬周圍聽見的聲音，只是又一次陷入了沉睡。他回到了自己的家裡……
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外出搜索補給的士兵們不得不戴上手電筒或是其他照明物品，在那一瞬間，街道上開始布滿了星星點點的光亮。外出的幾乎都是跟隨准將撤出的人手，從衛京市加入隊伍的士兵們寥寥無幾，他們大多都太累了，仰面朝天地躺在車裡睡一覺是最好的選擇。
士兵們挨家挨戶地開始搜索其了房子，他們採取了最為強制性的手段，挨家挨戶地砸開了門。「幾近貪婪」地開始搜刮著裡面的各類物品。
「狐狸，是否收到？」狙擊手的聲音從單兵無線電內傳了出來，「收到，山貓。有什麼情況？」「你那裡的視野是否能夠看清搜索隊伍？」「不能，山貓。我這裡看不清。視野受限，我很想換個位置，但是周邊已經沒有任何至高點。」「收到，狐狸。那由我來負責觀察，你照顧下後方街道。」「明白。」
外出搜索的隊伍1小時之內便回到了車隊位置，他們中多數搜到了一些物資。食物/水/生活用品，有幾個運氣不錯的傢伙，兜兒里可都是塞滿了現金。此時此刻，天色依舊完全暗了。夜幕已經在十幾分鐘前降臨了，准將正拿著手電筒，仔細查看著地圖。他的左手食指和中指指尖，夾著仍在燃燒的香煙。「軍座，我們需要繞過平津么？」說話的人是准將的副官上校，他是准將的心腹愛將，二人的軍旅生涯幾乎都是如此搭檔過來的。
「繞過平津省？不，我們需要盡全力找到這裡的駐防部隊。」「軍座，你覺得那個矮胖子會這麼有本事么？」「哼哼……」准將的嘴角浮出了一絲輕蔑的笑容，他繼續說到：「他沒有，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會像他這樣懦弱。如果繞開平津，也確實不失為上策，但是，我們的補給能夠支持多久呢？」「……………，先前的空軍部隊就是從平津機場出發的，現在已經杳無音訊了。那麼我敢大膽猜測，平津的下場或許和衛京市是一樣的。」「不，我要冒險試一試。哪怕是一線希望，我也得盡全力去抓住它。我們手下的士兵，看著我們呢。如果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畏首畏尾，那士氣就會更加低迷。別說是執行命令了，他們化作鳥獸散去的幾率也更加大。」「我明白了，軍座。」「通知車隊，夜裡就在這休整。每輛車輪換值班，叫警衛排的人輪換狙擊崗哨。」
『咻！』的一聲，子彈經過了這把工藝精湛的連髮式狙擊槍的槍膛，槍膛前的抑制器前端冒出了一絲火花，緊接著一道細長的光亮呈弧度飛向著街道後方的位置。一名感染者被穩穩的擊中了後腦勺。「目標已被擊殺。」「收到，狐狸。好槍法，這是多少米？」「730米左右。」「可惜了，我們賭的300塊還沒能落下來。」「等著吧，遲早有一天我會超過你的最長射擊距離。」「拭目以待，好了。換班的人來了，我們該下去了。」
【10小時后，暫編第8軍（未滿編）整修處】
「準備出發！全員上車！」每輛車的車長不約而同得呼喚著周圍的士兵們，在大家都開始排列上車時，他們才坐上自己的駕駛位將車子發動了起來。幾分鐘后，車隊浩浩蕩蕩地行駛上了街道。「軍座，根據數小時前偵察班的報告來說。這裡簡直就是一座空城，他們來回的路上才解決了3個感染者。」「那昨晚的無線電作業如何？」「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儘快通過三口市，以最快的速度穿過平津省，如果三口市沒有任何倖存者或者殘餘部隊，我們只能南下了！」「是！軍座！」
車隊行駛過狹長的街道，緊接著整個車隊迅速左拐到了商業街。商業街滿目瘡痍，依稀停留著數量已經拋錨損壞的吉普車，這些吉普車周圍散落著大量的彈殼而與其對應的另一側，則是遺留下的屍體和彈孔，整個商業街兩側布滿了裹屍袋和急救車輛又或者是已不完整的屍體殘軀。「么的，人間地獄啊……」肖溫把頭探出了卡車后廂外，「嗯哼，你該慶幸你不在這裡。小老弟。」何文遠插嘴道。
「這天怎麼都陰沉沉的？」一個新兵問到何文遠，「Emm，我想，雨季很快就要到了。」他淡然得說到。雨季的到來使得整個天空都顯得灰濛濛的，夏季似乎很快就會過去了。
車隊緩緩地駛出了街道，隨著頭輛車子的轉彎，後面的車子也紛紛隨著它進行著右轉彎。路上開始出現了更多的裹屍袋，這些裹屍袋堆積的高度彷彿形成了一座又一座的小山丘，在路的盡頭，數座拒馬擋在了那裡。街道的寬度雖然能夠讓吉普車轉向掉頭，但是這並不能讓已經駛入了的卡車成功掉頭。
隨著吉普車的停住，後方的車輛也不得不踩下剎車。
「嘿！」隨著警衛排上尉鍾正邊走邊朝著後面的卡車喊起了話：「讓那些新來的，把前面的拒馬給搬了。趕緊的。」他又捏了捏高聳的鼻樑，朝著地上唾了口唾沫星子。他的臉頰兩側以及下巴都已經長出了濃密的胡茬，顯得他就像是個穿著迷彩服的二流**子。
鍾正的家庭三代從軍，他的祖父和外祖父都是東華合眾國西線戰爭中的戰鬥英雄。他的父親和母親，分別來自東華合眾國陸軍和海軍部隊，他們都是軍學院的優等生，在他們結婚的第4年，鍾正的父親不顧已經懷孕的妻子毅然加上的第二次西線戰爭之中。當然，這也為他贏得了肩膀上的少將軍銜，鍾正的成長離不開軍人的熏陶，他早在17歲就謊報年齡提前加入了軍隊，隨後在第二年時以最為優異的成績進入了軍校，他的十多年軍旅生涯有一半在特種部隊中度過。時金子總能發光，他最終還是進入了東華合眾國陸軍教導團，名正言順的成為了陸軍司令部警衛連的連長。後來被晉陞的准將發現了他這個優秀的人才，將他作為了自己的親信，一直攬他直到現在。
中尉擺出了一張臭臉，他趾高氣昂地站在拒馬前，彷彿時刻在提醒著自己還是這支被收攏連隊的長官。
「哦~~~看來我們的指揮官有些心裡不舒服。」何文遠的挑釁開始了，他和肖溫還要另外2個老兵把拒馬搬動到了一邊。中尉顯得很是不爽，他質問到何文遠，「你剛才說什麼？下士！」「Emmmm，沒什麼，自言自語一下。怎麼了？我親愛的長官！」他戲弄式地朝著中尉敬了一個十分滑稽的禮，肖溫和其他2個老兵被逗得哈哈大笑。中尉的憤怒到達了極點，本就是窮人出生的他，自尊心就一直被擺在了最高點，面對著何文遠的挑釁，他不打算再忍耐下去了，他端起了手中的步槍對著何文遠，「你再說一遍！！」
之間肖溫第一時間舉起了槍，他和何文遠還要另外2人也一樣拿著槍對準了中尉，很快緊張的氣氛就感染到了這支被收編的連隊，大家很快就分成了2派互相端著槍對峙了起來。「放下槍！放下槍！」兩邊的嚷嚷聲引起了警衛排還要其他部隊的注意，「你們放下槍！放下！！！」「不，你讓對面那幫王八蛋先放下來！」3方人馬的氛圍瞬間到達了燃點，他們呈一個等邊三角形開始了對峙，如果這時候任何一根「銀針」落地，勢必會造成一場慘烈的槍擊事件。
不知是人群中的哪個人，大喊了一聲：「立正！！！」
很快，那些跟隨著准將的傢伙們瞬間放下了自己的武器，而另2派人，也開始逐漸下放下自己的武器，他們都朝著聲音來源那看了過去。
「警衛排出列！警戒車隊！」准將的聲音比之前更為洪亮，勢如奔馬。「是誰開的頭？」何文遠和中尉兩人面面相覷，「我再問一遍，誰開的頭！」之間中尉唯唯諾諾地踏出了一步，他的聲音並不響亮，但是足以讓對方聽見：「報，報告。是我。」
「你個蠢貨！」准將的步伐很快，他邁著大步子走到了中尉的面前，以迅雷般的速度給了他兩記響亮的耳光，「你的槍竟然能對準自己人？你這個蠢豬！肯定還要另外一個挑事的。人呢？！」何文遠站了出來，他的聲音顯然要比中尉響亮許多，「報告！第10軍88陸軍步兵師9團5營5連3班，下士何文遠。」他自己也沒有想到，准將的拳頭會比他所挨過的拳頭都硬，他的腹部就像是受到了一記沉悶的重鎚讓他瞬間都覺得呼吸萬般的困難。
准將的臉色鐵青，「鍾正！」「到！」「把他們二人繳械，拷上手銬。」「我讓警衛排的看守他們么？軍座。」「不必，一會就在這裡。執行槍決！」他的話音十分堅定且目光如炬。
註釋：
1、東華國陸軍教導團：顧名思義，為精銳部隊的教導部隊。其武器裝備/後勤補給/通訊技術都是全軍最好的，他們的職責不僅僅是國軍首腦們的護衛部隊，更是作為培訓菁英們的搖籃。入團的士兵或是軍官，其考核成績必須是體能優異、軍事技能出眾、心理素質優異。並且每位入團士兵都必須是學績優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