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幸災樂禍

葉傾雪正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靖王匆匆而來，呵停了忙碌的下人，轉而對葉傾雪道：「十萬火急，你趕緊隨我入宮一趟。」

「慌什麼，等我搬完不遲。」葉傾雪完全沒當回事，一邊讓大家不要停，一邊對靖王道，「回來的路上，我見那本書在書局的銷量不錯。以後咱們三七分賬，我還會出續集……」

話未說完，就被靖王直接拽走了。

門口停著一輛四驅的華貴馬車，車轅上有靖王府的徽記。車廂寬大，華蓋流蘇，極為奢華。

葉傾雪被拽到車前，皺著眉，甩開靖王的手，不悅道：「到底怎麼回事？你不說，我不會去的。」

靖王想了想，沉眸道：「大理寺卿不敢隱瞞皇上，將事情的始末都說了。五哥為了替他那側妃求情，在御書房跪了一夜。」

呵呵，沒想到君墨寒竟然為楚羨雲做到了這個地步，蠻讓葉傾雪意外的。

她抱著臂，一副「管我什麼事兒」的樣子看著靖王：「不是結案了？看來皇上依了他。」

「是啊，可皇上說楚氏女心腸歹毒，不配為皇家婦，讓我五哥休了她。」

葉傾雪大拍其手，嘖嘖道：「聖上英明。」

靖王眉頭深蹙，看不得她幸災樂禍的嘴臉，咬牙道：「我五哥受罪，你很高興是不是？我五哥不願休楚氏女，被皇上下令責打五十大板。若他再不鬆口，就要廢了他的王爵，貶為庶民！」

「那也是他自作孽，你求我不如去求楚羨雲，讓她別難為你五哥，自己捲鋪蓋走算了。」

靖王看她自始至終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心裡說不出的氣悶：「若只是為楚氏女還好說，皇上得知你以一己之力，救活了那縱火犯，才將事情弄了個說落實出，大加讚賞。便下旨讓你與五哥擇日大婚。我五哥抗旨，這才惹的父皇震怒……」

總算把事情聽完了，葉傾雪的臉色比剛才還要冷淡。

她閑閑的抱著臂，看著靖王：「所以，你讓我入宮幹嘛？替楚羨雲求情，讓她留在王府？還是求皇上收回成命，說我不願嫁給岐王為妻？」

她眼底劃過淡淡嘲諷：「楚羨雲是設計害我的幕後真兇，若我沒救活那小廝，現在死的人就是我。她能逍遙法外已經讓我很不爽了，你讓我去幫自己的仇人，簡直是做夢。至於嫁給岐王這件事，我也很反感，可我敢抗旨嗎？你也看到抗旨的下場了，王爺尚且棍棒加身，你覺得我能全身而退？」

葉傾雪眼神清冷，直視靖王，一字一句道：「再告訴你一遍，岐王的事兒，我愛莫能助。他是死是活，也跟我沒關係。」

說完，轉身就走。

靖王從未見過這麼性情如此涼薄的女人，他皺緊了眉頭，看著葉傾雪的背影，只覺得心裡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戳到。有點讓他生氣、煩躁，可更多的卻是詫異。她曾經是岐王侍妾，是他五哥的女人，縱然五哥有些過錯，可她有資格記恨嗎？

不過，他也顧不得心裡的情緒，他只知道，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他五哥被打死。

岐王脾氣死倔，只怕不會屈服，皇上也正在氣頭上，萬一……哎，他不敢往下想，只攥緊了拳頭，朝葉傾雪道：「五哥前些年領兵打仗，征戰四方，立下不少戰功。如今又身居京兆府尹一職，掌管帝都治安。無數朝臣，有意無意的都在朝五哥靠攏。皇上存了打壓五哥的意思，所以，母后第一次提出讓你嫁給五哥做王妃的時候，父皇並未表態。」

「如今，他親自下旨，便是下定了決心要挫挫五哥的銳氣。五哥若是不點頭，只怕父皇真的會要他的命。」

靖王追上葉傾雪，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沉聲道：「我不是讓你抗旨，而是讓你說服五哥接旨。只有順了父皇的意思，五哥才能躲過一劫。」

開什麼國際玩笑！誰要勸他接旨！

那貨死了正好，她根本不想嫁給他好嗎？

不等葉傾雪開口，靖王又道：「你無娘家勢力，又貌丑無鹽。你以為單憑你救了我，就能被封為縣主？你去問問，青宵國建立至今，有幾個無權無勢之女被封為縣主的？皇家做事，向來不會無的放矢。」

換句話說，她有利用價值，就是只死麻雀也能變成火鳳凰，若是沒有利用價值，就可隨意被捏死。

葉傾雪登時捏緊了拳頭。

特么的，果然是自古皇家多薄情。

她想反駁靖王，卻一句話也數不出。想像剛才一樣，義正言辭的拒絕，也猶豫了。

想起初初在岐王府醒來遭遇的一切，就如同噩夢一般。因為身份低賤，所以，便只能被動挨打，就連性命也被人隨意捏在手裡。

若不是她拼盡全力，救治靖王，只怕現在已經是一具死屍了。

她不想再回到過去，也不能再回到過去。不管她願不願意，她都必須要讓君墨寒同意接旨，娶她為正妃。

一想到這一點，葉傾雪就氣悶的想撞牆，奶奶的，這特么都什麼事兒！

靖王見她沉默，也沒再多說，他知道，葉傾雪是聰明人，會想清楚的。

葉傾雪走到一旁的柳樹旁，對著樹榦一陣拳打腳踢，發泄了好一番，才黑著一張臉，走回來，狠狠踢了踢車輪：「磨蹭什麼，還不走？」說著，爬進了車廂。

靖王心中一喜，也急忙爬了進去。

馬車速度極快，不一會兒，兩人便到了宮門口，葉傾雪甚至來不及欣賞巍峨的宮牆，來往的宮女太監，守門的侍衛，就被拽到了御書房門外的廣場上。

此時，日已偏西。陽光如金色流沙鋪在廣場的青石板上，不遠處，兩個侍衛正在行刑，在安靜的傍晚，只剩木板打在脊背上，發出的「啪啪」聲。葉傾雪抬頭，就看見，君墨寒嘴角掛著血跡，明明已經撐不住，卻還硬是挺直了脊背，僵硬的跪著。

隨著每一次木板落下，他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往前一晃。

靖王心疼的不行，立刻跑過去，跪在君墨寒身邊，低聲問：「五哥，怎麼樣？還受得住嗎？」

「無事。」君墨寒好一會兒才回答靖王的問題，豈料一張嘴，便噴出了一口血。

原來，他早就不行了，一直在強撐而已。

這一說話，憋著的氣便泄了，人直接便朝前面倒去。靖王立刻托住他，急的大叫：「五哥！」

難得看到帝王家還有兄弟情，葉傾雪不緊不慢的跟過來，眼神平靜就像看一個局外人。

那波瀾不驚的神色，與靖王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回皇上是真怒了，君墨寒的後背已經皮開肉綻，衣襟也被鮮血染透，看來還用了鞭刑。大約是不少人過來求情，結果，這傢伙死活就不接旨，便更觸怒了皇上。

嘖嘖嘖，果然是底子好，都打成這樣了還沒暈，是條漢子。

葉傾雪肆無忌憚的欣賞他的慘狀，眼底竟還帶著一抹幸災樂禍。君墨寒終於注意到她的存在，緩緩抬起頭，一雙冷肅的黑眸看向她，怒道：「你來做什麼？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