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救醒人犯
君墨寒氣勢洶洶衝到大理寺的時候，正看到靖王與大理寺卿在門口的檯子上坐著曬太陽，時不時交談著什麼。兩人身後的靜室，房門緊閉。
那個屋子說是靜室，其實就是陳屍的房間。通風好，又陰冷，屍體不易損壞，一般為解刨屍體所用。
君墨寒看到這情形，有點懵：「七弟，沈大人，你們這是做什麼？」
兩人看到君墨寒，也急忙迎上來，還未行禮，就聽君墨寒冷聲質問：「聽說縱火犯抓到了。人呢？」
靖王笑道：「五哥，你消息挺靈通嘛。人就在靜室。」
君墨寒目光沉沉的看了靖王一眼，語氣不善道：「七弟可真是知恩圖報啊。」
這是什麼意思？靖王沒聽懂。
大理寺卿看君墨寒一張閻王臉，有些忐忑道：「王爺，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到微臣休息的地方坐一坐。」
「不用了。本王今日要帶走府中婢女香巧，沈大人沒意見吧。」
大理寺卿與靖王對視了一眼，擦著冷汗道：「王爺，香巧乃重要人證，只怕不妥。」
靖王看了看半天，也看出來了，君墨寒這是要徇私了。當下也火了：「人是我抓的，憑什麼說放就放。五哥，她與那縱火犯勾連不清，不是同夥也是同謀，不能就這麼放了。」
君墨寒的臉陰了下來，他看著靖王道：「她是我府中婢女，為何要縱火？那縱火犯也是你們一面之詞，他如今生死未卜，七弟是要將縱火的罪名都按在他身上嗎？」
「你……五哥，我親耳所見，你府中婢女要殺人滅口，難道你連我也不信嗎？」
靖王暴跳如雷，他沒見到自己一向敬重的五哥，竟然這般是非不分。
大理寺卿看著兩位王爺唇槍舌戰，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靜室的門「哐」一聲被推開。
陽光下，一娉婷少女抱著臂，倚在門框，陽光下她細白的臉上帶著淺淡的疤痕，卻絲毫不掩驕傲清貴的氣質。明明是極普通的鵝黃紗裙，卻有種讓人移不開眼的魔力。
葉傾雪挑了挑眉，嘴角劃過涼薄的淡笑：「靖王，你還是省省力氣吧。跟他這種人說不通。」
君墨寒看到葉傾雪，心底的火氣便竄了起來。
不過，葉傾雪壓根就不在意他什麼情緒，只輕蔑的來了一句：「人已經醒了，不如岐王殿下親自去問問。」
「人醒了？」最高興的莫過於大理寺卿。
靖王推薦葉傾雪來給縱火犯解毒，大理寺卿本不抱希望，原是死馬當成活馬醫。沒想到，這瘦弱的小姑娘竟然真有化腐朽為神奇的本事。
要知道，人抬到靜室的時候，就只剩喘氣了，隨時都能嗝屁。
他笑容滿面的請岐王與靖王先行，這才跟在後面進了屋。
檯子上沒有被褥，畢竟這檯子是解刨屍體用的，哪兒會準備這些。明明是大夏天，剛剛蘇醒的人卻一直在打寒戰。
看見三個貴人進來，更是嚇得抖似篩糠。
葉傾雪站在門口沒動，只幽幽道：「鬼門關里轉了一圈，還沒想清楚？你鐵定是跑不了了，至於幕後之人，他這次能殺你滅口，下次就能殺你全家威脅你，要不要供出來，你自己選。」
靖王也跟著道：「說，你跟那香巧到底什麼關係？」
君墨寒一直沒說話，這個僕人他有點眼熟，似乎在幽竹苑裡做過雜役。他辦案多年，從這人的面部表情就能看出，他的確有包庇之人。
若之前，他信了楚羨雲的一面之詞。
而今看到蘇醒的人，他便知道，這小廝與香巧的關係絕不簡單。他也不是靖王隨便抓來替葉傾雪頂罪的。
因為，若真是被人逼害的人，在醒來之後，會求救，會求饒，會尋求庇佑。
可這個人都沒有。
他眼中是絕望的，內心是掙扎的。說明，他知曉縱火的後果，也在糾結要不要供出主謀。
想起楚羨雲的盈盈淚目，君墨寒心中有片刻慌亂。他自欺欺人的想，也許這件事與楚羨雲無關，是這小廝無意間縱火，香巧只是怕他牽連王府。
可這個念頭，連他自己都不信。
第一次，君墨寒對楚羨雲生出了一絲懷疑。
他無條件相信的女人，寵愛的五年的側妃，為什麼要縱火？這是他第一個念頭。
很快他就看向了葉傾雪，楚羨雲一直恨她，一直想讓她趕走，莫非是……
這時，檯子上糾結許久的人，慢慢垂下頭道：「好，我說，令我縱火的人是……岐王府大夫人。」
君墨寒晃了晃，有些站不穩。
靖王也有些震驚，他沉聲問道：「她為什麼要讓你縱火？她跟這街上的人有仇嗎？」
那人搖了搖頭，膽怯道：「這個，這個小人不知。」
葉傾雪見終於真相大白，挑起嘴角，譏誚道：「君墨寒，你不會還要說，是我們逼他污衊楚羨雲吧？你捧在手心裡護著的，根本不是什麼好貨色。也只有你拿她當寶貝供著。她卻將你耍的團團轉！」
「住口！」君墨寒雙眸血紅，兩步上前，提起她的衣領，一拳便招呼了過去。
葉傾雪臉上掛著風輕雲淡的笑，一雙清眸瞬也不瞬的盯著君墨寒，沒有一絲懼意：「怎麼？惱羞成怒了？」
不遺餘力的挑釁。
每每戳到他的痛處，看見君墨寒發火，她的心情就格外的暢快。
這一次，君墨寒的拳頭到底沒有落下。
他像一隻困獸，緩緩鬆開粗糲的手指，轉身沖了出去。那背影有種說不出的沉痛之色。
帝都喧囂一時的縱火案終於告一段落。真正的縱火犯緝拿歸案，樂安縣主被人冤枉，無罪釋放。
縣主葉傾雪的名字很快便席捲了整個帝都，關於她的傳聞比縱火案還要熱烈。
有人說她奇醜無比的，曾為岐王府侍妾。還有人說，她是岐王府低等賤奴，救了靖王殿下，才被封為縣主。甚至有人說，她愛慕岐王三年，整件事都是她自導自演的。
皇室密辛加上緋色八卦，總是更能抓人眼球，吸引百姓，成為談資。與此同時，從靖王府流出的一本名曰《女婢翻身記》的小說，也以驚人的速度在帝都傳播。
上到貴族小姐，下到黎民百姓，都對這跌宕起伏的故事深深吸引。
此時，本書作者正在冷院中收拾東西，並指揮管家將皇上的賞賜全部搬出去，寄存到錢莊。
葉傾雪一出獄，就打定了注意要離開岐王府。順便打聽了一下縣主是多大的官，能撈到什麼好處。不問不知道，一問相當的憋屈。
青宵歷代所封的縣主，不是王侯伯爵之女，便是為朝廷立下大功的民女。以前的縣主僅次於郡主，甚至還有封地食邑，現在嘛，呵呵，只剩個頭銜了。
紅珠看葉傾雪忙的熱火朝天，不由得戳著手指道：「主子，奴婢聽說昨個兒夜裡岐王就入宮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咱們就這麼走了？要不要等他回來跟他打聲招呼？」
「就是趁他不在，才要趕緊搬。看見那死魚臉活閻王，我就倒胃口。別說了，趕緊去幫忙。」
葉傾雪心裡憋著一口氣，心裡對君墨寒鄙視不已。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救了縱火犯，挖出了幕後主使，結果呢？人家往宮裡跑了跑，這件事結案了，縱火犯被處死，幕後主使楚羨雲毫髮無損。
想起她不過燒了主院，就差點被那個男人弄死，她只想呵呵噠。
這就是皇權，她葉傾雪領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