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很有意思

「吱」

門被推開，進來一個黑衣勁裝，肩綉祥雲圖案的冷麵男子。

他進門，立刻稟報：「查到了，的確是岐王府的女婢治好了靖王殿下。至於用了什麼辦法，無人知曉。還有中了鶴頂紅的縱火犯似乎也是被她治好的……這個女婢不簡單，前些日子還差點被岐王打死，如今一躍竟成了縣主，聽說很快就要成為岐王妃了。」

白衣男子沉吟了片刻，輕聲一笑：「有點意思。」

思索了片刻，又道：「還查到什麼？」

冷麵男子似乎有些尷尬，從懷中掏出一本藍皮書，遞給面前的人。

那書的扉頁，用飛白體寫著書名，正是出自葉傾雪之手的《女婢翻身記》。

白衣男子修長好看的手，接過書，揮手讓人下去。

就著屋中淡淡的燭光，男子撩袍坐下，輕輕翻動紙張。那泛黃劣質的書頁在瑩白的指間宛如絕世珍品，男子的目光在字跡間移動，臉上又重新出現了剛才看見那女子才有的慵懶神情。

更漏滴答。茶盞微涼。

等合上書的時候，已是月上中天。男子微微一笑，心道，文筆稚嫩，故事倒是曲折離奇，引人入勝。

裡面遭受的委屈折磨，大約是她親身經歷吧。

也不知是不是受著內容影響，白衣男子竟心血來潮，想看一看這書的作者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這大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對一個女人產生這樣的興趣。

想起來的時候，竟還有些迫不及待。

男子起身換上了一襲夜行衣，沿著寂靜街道，七拐八轉，竟然來到了岐王府後門，然後輕鬆一躍，竟避開了夜間巡邏的守衛，來到了冷院之中。

小小的院落，沒什麼伺候的人，紅珠非要替葉傾雪守夜，卻被葉傾雪強行按到隔壁屋裡。

她不喜歡被人伺候，更何況，現在身體恢復的不錯，吃喝拉撒睡完全能自己解決。

逛完街回來，聽說岐王被人抬了回來，皇上卻不準御醫來診治，只有郎中在幽竹苑給君墨寒診治。楚羨雲經此一事，更明白君墨寒對自己的心，遂也盡心儘力的伺候他。總之，現在幽竹苑裡還燈火通明的忙碌著。

冷院這邊的主僕兩個則早就進入的黑甜的夢鄉。

有輕靴落在屋檐下，之後，門閂被震開，一個黑影閃身進了屋內。只是，剛來到床前，厚重的床幔突然被人掀開。

一張警惕的小臉露了出來，髮髻鬆散，眼神清冷。

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年紀，胸前曲線玲瓏，只隨意裹著件中衣，露了些肌膚。

若是男子晚上一秒，就要跟人打個照面了。

葉傾雪手裡握著一根銀簪，一雙眼睛帶著十二分的戒備在黑暗中逡巡，整個人綳得很緊，似乎在感受四周有沒有危險。

許久之後，她才放鬆下來。攏了攏衣服，起身點燈。

屋中瞬間亮了起來，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並沒有被人光顧的痕迹。葉傾雪轉了一圈，就連門閂也是完好的。

她自己也疑心是不是自己多慮了。

只是，剛回來坐到床上，突然聞到空氣中有一絲極淡極淡的龍涎香。若不是她自小跟毒物打交道，對氣味頗為敏感，只怕不會注意這味道。

剛剛放下的戒心瞬間又提了上來，她將門內門外，窗口前後都又仔細檢查了一遍。

一無所獲。

不過，這一夜，葉傾雪一直點著燈，沒再睡。

她最近急著賺錢，索性拿來紙筆，趴在床上奮筆疾書。

窗外蟲鳴陣陣，月色正濃，葉傾雪卻寫的聚精會神廢寢忘食。這一幕落在房頂的人眼中，不自覺的又多了一絲笑意。

哪怕她臉上仍舊疤痕未褪，他看她的眼神，依舊帶著欣賞。

第二天，紅珠打水來給葉傾雪洗漱，就見她蓬頭垢面，將連夜寫好的書稿交給紅珠：「將這本書帶給靖王，讓他順便將上一本賣的書錢給我結一結。」

紅珠驚訝於葉傾雪的寫稿速度，望著她青黑的眼底，道：「主子，你最近是不是缺錢？」

「錢這東西，當然是多多益善。我現在努力，也是為了將來著想。等離開岐王府，沒了尊榮，起碼我還可以當個有錢人。萬一看上哪家俊朗小帥哥，還能招他入贅他。」葉傾雪一早就開始給紅珠灌輸二十一世紀的人生準則，「有錢還能在寶馬上哭，沒錢在自行車笑都笑不出來。總之，女人，還得靠自己。」

紅珠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見葉傾雪在束胸，準備出去的樣子，問道：「主子，你這是要做什麼？」

葉傾雪慢條斯理的換上一襲石青色的男裝，玉帶系好，又讓紅珠給她束了冠。

還特意化粗了眉毛，用脂粉將疤痕掩蓋，這才道：「出門辦點事。」

「什麼事兒？」紅珠有些狐疑，葉傾雪做事從來不避著她的，這次好像要故意支開她的樣子。遂不樂意瞥她道，「主子，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奴婢？」

望著打磨的極光滑的銅鏡中，那個雌雄模辯的清秀少年，葉傾雪滿意的點了點頭。

她輕輕在紅珠鼻子上一刮，笑道：「小丫頭忒多心思，我就出去逛逛，穿女裝不方便。再說，我人生地不熟的，能幹什麼？」

葉傾雪捏了捏紅珠的圓臉，催促道：「趕緊去吧，我回來給你帶點心吃。」

紅珠沒再說問，帶著書稿與葉傾雪一同出門，兩人一左一右分開了。

葉傾雪昨夜逛街也不是白逛的，她也在尋找商機。賣書這事兒不是長久之計，畢竟盜版猖獗。她昨日去了趟書籍，發現市面上同類書籍如雨後春筍層出不窮，什麼《女婢逆襲攻略》、《女婢和七個表哥》、《女婢的悲慘一生》等，早已將《女婢翻身記》給秒成了渣。

看來還是得搞點別的名堂。

轉了一圈之後，她發現最賺錢的有三個地方賭坊、花樓、酒肆。

皮肉生意，她向來不恥，酒肆她也沒錢盤店開鋪面，唯獨賭坊……她在二十一世紀澳門賭場一擲千金的時候，這些古代人還不知道在哪兒等著投胎呢。各種抽老千的本事，她爐火純青。在大理寺牢房的時候，隨便搖搖骰子都讓他們望塵莫及。

遂葉傾雪今日揣了所有的錢，進了帝都最大的賭坊——興安賭坊。

這興安賭坊極大，分了好幾個廳，大堂擺著十幾個押大小的賭桌，普通客人可以隨意下注。不想在魚龍混雜的地方擠臭汗的可以到白玉廳，這裡分兩一桌，有專門的荷官伺候。可以雙方對賭，也可以與莊家賭。

最裡面的是黃金廳，只有千金以上的賭注才能入內。

葉傾雪先在哄鬧的大廳里小試身手，她耳聰目明，光聽骰子的震動就知道裡面是幾點。

所以，不管荷官抽不抽老千，她都逢押必中，不過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就贏了三千兩銀子。

既然憑本事吃飯，葉傾雪自然沒有收手的道理。

她想，興安賭坊這麼大的生意，應該輸得起。於是，直接拿著三千兩銀子去了黃金廳。而興安賭坊這邊，其實早就注意到了葉傾雪。見她沒有失過手，便料定她是箇中高手。於是，故意找了個經驗豐富的荷官去會會她。

葉傾雪甫一落座，便見一個四十多歲的老頭走了過來，眼中精光閃爍，面上掛著生意人特有的微笑，客氣道：「小公子想怎麼賭？咱們黃金廳里賭法不限，全憑爺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