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偷聽牆角
這是葉傾雪被封為縣主之後,第二次踏足冷院。第一次來的時候,只一心想取她性命,完全沒注意到,這小小的院落竟然被葉傾雪打理的頗為別緻。
門口是一株極大的梧桐樹,樹蔭遮擋了大半個院落,樹下是搖椅、圓桌,桌上擺著茶具,想必主子極喜歡躺在搖椅上在這裡喝茶納涼。
其他地方,栽種著花草,花草間有鵝卵石鋪路,蝴蝶蜜蜂一刻不停的在花圃間忙碌。只看著,便讓人賞心悅目。
不同於其他院落的曲折幽靜,這冷院有種怡然恬淡之感。
本是急著來興師問罪的君墨寒,進了院落之後,竟然奇迹般的放慢了腳步。直至來到門前。
他有些奇怪,為何大白天的關著門,正欲推門而入,突然聽到裡面傳來葉傾雪的聲音:「別生氣了,我哪裡是不想回來,而是被人軟禁了。」
君墨寒的手一僵,沒敲下去。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來的這麼不巧,每每都能聽到主僕倆的牆角。
甚至這一回,是有意為之。
他是習武之人,聽力極好,不過,還是將身子湊近了些,凝神靜聽。
「軟禁?主子,那你沒事吧?」紅珠嚇了一跳。她知道葉傾雪不想待在岐王府,還以為葉傾雪悄悄逃走了呢。
屋內,葉傾雪趴在水汽氤氳的木桶邊緣,舒適的閉上眼,對屏風后的紅珠道:「我這麼厲害,誰能拿我怎麼樣?」
也是,紅珠知道,葉傾雪不是一個肯吃虧的性子。
她舒了口氣,這才問:「誰這麼膽大包天,竟然在天子腳下擄人?」
「說起來,也事兒我還得謝謝他呢。」
葉傾雪將這幾日發生的事兒,大概說了一下,刻意隱去了慕容連城對她的調戲,只說,自己是為了躲避興安賭坊的人,躲到了那人車上。後來那人有事出門,她就莫名其妙就在人家府上住了幾日。等人回來,就將她送了回來。
紅珠起先沒覺得什麼,聽完之後,才瞪大了眼睛,震驚的叫道:「主子,你竟然有兩張金卡,你現在只怕比岐王還有錢了。」
屋外的君墨寒亦是心頭大驚,不過,卻是因為她提到的興安賭坊那個異域男子。
他抓的人犯里,並沒有這樣一個人。
能用金卡與葉傾雪賭博,又是興安賭坊里的人,應該就是那個漏網之魚——興安賭坊真正的掌舵者。
他沒想到,葉傾雪竟然會跟興安賭坊的人扯上關係。這幾日,嚴刑審問的犯人,有的吃不住酷刑死了,有的服毒自盡了,好不容易救活了一個鍾叔,也一直昏迷不醒。
這些人都是東萊國人,他們能供出鐵礦的事兒,卻死活不願供出那個掌舵人。畢竟,那人關係東萊國的命運。一旦個人生死與國家糾纏在一起,他們便不再屈服,而選擇以身殉國。
那人極為神秘,幾乎沒有人知道他長什麼樣子。對他熟悉的人,也都死了。他對抓捕掌舵者的事兒正一籌莫展。
沒想到,又在葉傾雪這裡找到了線索。
君墨寒不再猶豫,直接推門而入,他想,不管用什麼方式,一定要讓葉傾雪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說出來。
然而,就在房門大開那一剎,葉傾雪也正從浴桶里走出來。
修長雪白的腿,凹凸有致的身軀,勻稱漂亮的鎖骨……君墨寒的眼睛幾乎是不自覺的鎖在了葉傾雪身上。
君墨寒有一瞬間的大腦空白,還未反應過來,就見一隻繡鞋朝臉上飛了過來。
他一伸手,便抓住了。
紅珠急忙擋在葉傾雪身前,像護犢的母獅似的,瞪著君墨寒道:「王爺,非禮勿視,還請王爺出去!」
她也顧不得什麼尊卑禮儀了,只想著,若是君墨寒敢亂來,她就是豁出性命也要護住葉傾雪清白。
葉傾雪則慌亂的抓住舊衣服擋在身前,氣的大叫:「君墨寒,快給我滾!」
君墨寒本來已經轉身了,聽到她這氣急敗壞的聲音,反而扭頭斜了她一眼,惡作劇似的「切」了一聲:「也沒什麼好看的。」
說罷,徑自出門。
另一隻繡鞋隨之飛落到了門口。
君墨寒站在門外的木質走廊下,臉上露出煩躁之色。尤其是看到她厭惡的眼神,好像自己是大色狼似的。
她以前本就是他的侍妾好嗎?
那時候,他看她一眼都覺得煩,她越是千方百計想接近他,他越是噁心厭惡。若不是有別的打算,他根本不會讓她留在岐王府這麼多年。
可現在她真的跟他劃清了界限,看見他比看見陌生人還冷淡厭惡,他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就如同手裡有一件看不上眼的玩物,他可以隨意處置,完全不會珍惜。可當有一天,它不再屬於自己的時候,心裡還是會有空虛感。
這種感覺是連他自己都有些陌生的。
「哎喲,真是稀客呀。沒想到堂堂王爺也有偷窺女人洗澡的習慣。」
冷嘲熱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讓君墨寒立刻回了神。他扭頭,看到葉傾雪穿著一件杏色的抹胸長裙,抱臂靠在門口,一副看笑話的模樣。臉上儘是的鄙夷之色。
她從穿好衣服那一刻,就收起了自己的怒氣。
她不會在厭惡的人面前低下高貴的頭顱,更不會讓他認為自己會被打擊到。只有自己更不在乎,才會無堅不摧。才會精準的打擊到對方。
果然,一句話就讓君墨寒成功黑了臉。
他深邃的黑眸壓抑著怒火,不屑道:「葉傾雪,本王看你是故意勾引。否則,大白天沐什麼浴?」
「簡直強詞奪理!」葉傾雪攏了攏搭在肩上的濕發,無語道,「君墨寒,是你跑到我的院落來的好嗎?你不覺得自己說的話可笑嗎?」
說到這裡,她仰著下巴,朝君墨寒挑了挑眉:「怎麼?我幾日沒回來,你就這麼想我。我前腳剛進屋,你後腳就追了過來。衙門裡的事兒不忙了?」
葉傾雪說的很曖昧,可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里,全是諷刺。
君墨寒當然不可能示弱,雖然他的確是知曉她消息的第一時間就趕了回來。在不知道她與興安賭坊的事兒之間,他只是單純的要逼問她這幾日跑哪兒了。
可眼下,他也在身前豎起了高高的屏障,聲音帶著輕蔑和警告:「你未免自我感覺太良好了。本王今日過來,只是告訴你一聲,不想進大牢,最好將你與興安賭坊之間的聯繫老老實實的交代出來。否則,本王不介意請你到牢里喝杯茶。」
「你偷聽我們說話!」
葉傾雪眯了眯眼,她女扮男裝去興安賭坊這件事極為隱蔽。在黃金廳賭博的時候,也沒有閑人觀戰。
除了剛才她與紅珠的談話,還有誰知道!
君墨寒沒有否認,他只是看著葉傾雪漸漸冷下的臉,心裡升起一抹愉悅。
難得看這個女人吃癟,竟然比打了勝仗,還讓他有成就感。
「本王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到雅閣給本王說清楚。」君墨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了。
走到院外,還能聽到裡面傳來葉傾雪的叫囂:「混賬!王八蛋!無賴!小人!無恥!」
他甚至能想象到,這個女人一臉陰鬱,狠狠的朝門框踢上一腳的樣子。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把她給氣到,君墨寒的嘴角不自覺的勾了起來。原來,她也不是無堅不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