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秋風秋雨愁煞人

「師叔被困北山殿，估計到現在都還沒出來，師傅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他罪有因得。」

老者擺擺手：「不用。」

「可萬一……畢竟還是咱們太一道的人不是。」

「放心吧，我為你師叔算過，有驚無險。」

老者搖搖頭：「你師叔這小子生性不定，天天惹是生非，關在北山殿也能老實一陣子。至於危險嘛……他在黃山折騰了十幾年，裡面的人想殺他，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這樣呀。」

亦欣點頭：「還有第二件事，師傅可知道白初雲。」

「嗯，怎麼了？」

「他居然是白家後人，白起的傳人。」

亦欣咂舌道：「我都還沒聽說過白起有什麼傳人。」

亦欣說話的同時，渾然未覺老者握著卷子的手猛地一抖，神情都呆愣了片刻。

「此言當真？」

老者目光一定不動盯著亦欣。

「徒兒哪有騙師傅的道理，這是他親口說的，本來沒打算告訴我，是後來聊天說漏了嘴，還怕我們對他心懷不軌，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太一道千年傳承，正統道教，豈會做那些小人行徑。」

亦欣滔滔不絕地說著，老者卻陷入了沉思。

…………

雨淅淅瀝瀝地下，風斷斷續續地吹；秋雨連綿半月有餘，夏季的氣息徹底散去，秋季來臨，落葉將長街鋪就成金色的模樣，來來往往的行人與車輛依舊行色匆匆。

涼風習習，悅雅緊了緊外套，下意識向白初雲的方向靠了靠。

「天兒越來越冷了。」

白初雲點頭：「一場秋雨一場寒，十場秋雨穿冬衣，能不冷嘛。」

「再過一個多月就要入冬了，等兩天天晴了，帶著鳶，咱們把要換季的衣服被褥採買一下吧。」

「嗯好。」

今天出來，白初雲也是念著和當年小飯館老闆老杜的舊情，如今自己好了，想拉他一把。因此，在悅雅的安排下，他搖身一變，從生意慘淡的小飯店老闆變成了一家地段不錯，生意紅火的大飯店的股東。

當聽到這個安排后，老杜真的是感激涕零，握著白初雲的手唏噓了好一陣子，還留白初雲和悅雅吃了頓飯，途中老杜是喝多了，和白初雲講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回想往事，老杜不禁淚流滿面。再說白初雲，也已經將他當親兒子一般對待，開始考慮白初雲的終身大事，尤其見白初雲和悅雅天天出雙入對的，再加上喝大了，嘴就有點沒把門，把白初雲說的那是一個不堪。

「買好衣服，我想再去黃山一趟，看看那傢伙出來沒。」

白初雲道：「鎮魂鈴雖然不能永久解決事情，但總比我脖子上的玉佩強多了。」

「還需要我陪你去嗎？」

「有時間一起也沒事。」

白初雲聳聳肩：「反正也沒什麼危險。」

「嗯，那到時候我安排一下，和你一起過去。」

夜深人靜，涼風習習，雨依舊不疾不徐地下著，沒完沒了。

起身站在窗前，看著窗外雨幕之中朦朦朧朧的夜景，白初雲深深嘆了口氣，經過這麼久的修鍊，修為壓根沒有一絲半點的動靜，似乎卡在了某個瓶頸，動彈不得。

楚婉兒給他的修鍊手冊中也沒提起這件事情，白初雲自己的修為怎麼來的也不曉得，突然碰見這種情況自然是茫然的很。

過了這麼久，楚婉兒自那之後也沒再聯繫白初雲，他自然也聯繫不上楚婉兒，這個問題研究擱這兒了。

風卷著雨霧迎面而來，秋天的夜是冰冷的，高空的風是刺骨的。

雨又下了幾天才徹底停止。

初陽高掛，陽光明媚，涼風習習，樹枝幾片枯黃的落葉隨風而去。

日頭雖然大，卻已經沒了雨前的炙熱，涼風佛過，涼意襲來，卻讓人神清氣爽。

「終於晴了！」

三人吃過早飯，收拾好東西，在小區散會步，也就踏上前往黃山的路。

傍晚時分抵達黃山，三人先是找了家賓館，吃過飯休息一晚后，這才在第二天早晨啟程前往青雲峰。

不出所料，湘虛子還沒回來，得知這個消息，白初雲心裡那是一個難受，這都多久過去了，還沒出來，鐵定是嗝屁在北山殿里了。

雖然早已經猜到結果，但回去的路上白初雲還是悶悶不樂的，連下午陪二女去黃山景區遊玩都打不起精神。

…………

太華山容錦寺。

秋葉飄零，綠意盎然的山坡如今也已經斑斑駁駁，露出其下被掩蓋的陸地。

一位身穿白色長衫的中年男人緩步登頂太華山，凝視著破敗的寺廟，目光平淡如水。

「天師，師傅恭候多時了。」

寺門處，慧天俯身一禮道：「裡面請。」

「哦？你師傅知道我要來？」

白袍中年人輕輕一笑，反問。

慧天搖頭：「這個師傅只吩咐晚輩在此等候，其他並未多言。」

中年人點頭：「領路吧。」

慧天躬身一揖，領著中年人繞過大雄寶殿，剛到後院，凌嬋佛便已在門口等候。

「祖天師，多年不見。」

說罷，躬身一禮。

中年人見狀，雙手合十，微微欠身：「凌嬋尊者，別來無恙。」

話音未落，空中傳來一聲長笑：「都認識上千年了，還這麼做作，也不覺得虛偽。」

抬頭看去，院中槐樹頂端不知何時處理二人，說話那人二十左右，面目英俊瀟洒，身穿紫袍，秋風下隨風飄舞。

再看他身邊那人，五旬上下，長發白須，生的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祖天師，凌嬋尊者，晚輩李淳風見過二位前輩。」

原來，槐樹頂端這二人，年輕那人表示當年顯赫一時的玄北道創始人——紫幽竹！

另一人則是神宗道創始人，至今人盡皆知的李淳風，袁天罡的師傅！

而地面那白袍中年人就是道教鼻祖，太一道創始人——張道陵。

「諸位請坐。」

凌嬋佛伸手將眾人讓進正堂。

佛主金身前，四人落座四方。凌嬋佛拎壺倒茶，霧氣繚繞，香茗四溢。

「說吧，把我們聚在這兒幹嘛？」

北冥天尊懶洋洋地問道，目光時不時看向祖天師，神色古怪。

「相信諸位已經知曉，白家後人現世了。」

其餘二人神色不動，只有北冥天尊微抬眼眸，凝視著凌嬋佛久久無言。

「那又如何？」

輕抿茶水，北冥天尊淡淡反問：「與我等何干？」

聞言，祖天師目光微微側目。

凌嬋佛道：「貧僧覺得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哦？」

北冥天尊環視四周，陰陽怪氣地問道：「你們覺得呢？」

「晚輩從不參與此事，以前一樣，現在亦是。」

李淳風黃冠子輕聲道，說罷，將面前的茶水向前推動半分，表明立場。

「你呢？」

北冥天尊又看向祖天師。

祖天師低眉抿茶不予回答。

北冥天尊冷哼一聲：「哼，出來了，你們這次誰打算牽頭做事？」

與凌嬋佛對視，北冥天尊目光儘是鄙夷之色：「當年我玄北道為此事盡心儘力，全道上下無不出力；可最終結果如何？」

環視眾人，北冥天尊猛地一拍桌子，震翻了茶杯，茶水流出。

「結果就是——天劫降臨！我玄北道上萬弟子死傷無數，數不清的天才俊傑葬身雷劫！以至於我玄北道分崩離析，至今卻已不復存在了！」

茶水緩緩流動，低落地面，正堂中，寂靜無聲，只余茶水低落石磚的聲音盪開。

風徐徐而入，吹動北冥天尊散落鬢邊的長發，紫袍隨風蕩漾。

許久，正堂中再無一人開口。

「好茶，當真是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