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 5 章

佐助現在在哪裡呢?他有看到我的信嗎?他有遇上什麼有趣的人嗎?在外面有遇到那種可以訴說的朋友嗎?和鷹小隊還有聯繫嗎?

佐助為什麼還不給我回信呢?這一次去的地方很危險嗎?他會不會受傷?旁邊有人照顧嗎?

佐助,你會……覺得寂寞……嗎?

佐助……你會回來參加我的婚禮嗎?

湛藍的眼睛獃獃地看著外面的天空,漩渦鳴人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麼也沒想。

漩渦鳴人後悔了,他後悔了。

他不該惹佐助生氣的,他不該猶豫的。

他應該衝上去,然後對佐助說——佐助,原諒我吧。

又一次……又一次……這樣!

明明早就知道了,明明早就下定決心了!絕對!要把自己的心意告訴佐助的!

佐助叛逃那時冷漠痛苦的臉又出現在他的眼前……

「明明……已經接受過一次教訓了……」

佐助走的那個時候,漩渦鳴人想了很多。如果他坦誠一點,將自己的心情及時地告訴佐助,如果再勇敢一點,毫不猶豫地衝上去和佐助搭話,如果……

佐助是不是就不會離開了?

十二歲那年,佐助離開后,他想了很久,很久,不彆扭了,不傲嬌了,不逞強了,不耍脾氣了。

他直白地將自己所有的心情都表達出來。

因為——

我害怕再一次因為自己的不坦誠,再去失去誰。

我想讓大家都開心,想要讓大家都幸福,想要得到大家的承認,想要當上火影。

但最後,我還是沒能勇敢地將那聲對不起送到佐助的身邊。

對不起,佐助,我該……和你道歉的。

讓你……又失望了,是嗎?

我們還沒和好,所以……

所以連我最重要的婚禮,你也不來了嗎?

佐助……

「鳴人——」

漩渦鳴人猛地轉頭看向聲音來的地方。

「鳴人,真是的,見到我有必要這麼開心嗎?!」犬冢牙大笑著拍著他的肩膀。

開朗活潑的聲音,燦爛的笑臉——

不是……佐助。

「是牙你啊……」漩渦鳴人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快樂一些。

犬冢牙和他說了好多話,漩渦鳴人卻有些聽不清,只覺得他的嘴巴張張合合,像是在演一場無聲的默劇。

我想要……見佐助,想和他道歉,想把自己的心情告訴他。

【鳴人,下次回來,告訴你一件事情好了。】

佐助,你要和我說的,究竟是什麼呢?

為什麼不回來呢?

你討厭我了嗎?

對不起嘛,我不該自作主張地破壞你難得的休息日的,但是啊、但是啊……

我是真的想要看見你幸福的樣子的啊……

「……那就等下見了哦!新——郎——官!」犬冢牙拍拍漩渦鳴人的胸口,笑得一臉揶揄。

「嗯!待會見!」照例是那個被宇智波佐助稱作白痴笑的笑臉,漩渦鳴人揮手和犬冢牙道了個臨時的別。

有些茫然地想著,啊……今天,是我最重要的日子啊……

可是佐助,卻不在我的身邊。

「是吧是吧?!超好笑的!我跟你說啊……」

「還有那個還有那個!那個也是的……」

「喂,丁次!不要隨便躺在這裡就睡了啊!」

「……」

周圍的夥伴都很開心,漩渦鳴人覺得,自己應該也要高興才是。

「咚——咚——咚——咚——」

「卡卡西老師,我好像有點……」生病了?漩渦鳴人覺得自己有點奇怪。明明是一生中只有一次的盛大婚禮,但平靜沒有半點馬上要成為新郎的波動。

雛田還是那麼嫻靜,鹿丸還是那樣懶洋洋的,小櫻還是那麼有活力,丁次依然在為肉和薯片燃燒,佐井還是……

大家,都很高興很幸福的樣子。

我應該,也是幸福的吧?

是啊,大家都在我的身邊,怎麼可能不幸福呢?

「好了,鳴人,到你了,該和雛田一起進場了哦!」卡魯伊溫柔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溫暖有力的大手在他的肩膀上按了一下。

「但是,佐助還沒回來。」

佐助他……還沒有回來。

我還沒等到佐助……

漩渦鳴人覺得自己快要哭了,但眼睛卻乾澀得什麼也擠不出來。

「鳴人。」卡卡西說,「佐助被任務絆住了,你也知道時空間隙的不確定性很大,等他回來也不知道要什麼時候。去吧,雛田在等你呢。」

漩渦鳴人有些恍惚地看著旗木卡卡西,又看著卡魯伊,他想起前幾天卡魯伊對自己說的話,又看著害羞安靜地待在一邊耐心等待他的日向雛田……

那是……我嚮往的,不再寂寞的生活。

我夢寐以求的家庭。

「鳴人,佐助就交給我吧!」春野櫻在他的後背上拍了一下,笑容耀眼又幸福,「你要幸福呀!鳴人!」

我要……幸福。

這不就是我一直期待的幸福嗎?

「最好的朋友,都沒能見證我最幸福的婚禮,這真是……」漩渦鳴人抓了抓頭髮,一邊抱怨著,一邊朝著日向雛田走去,「等佐助回來,我一定要揍他一下!」

他牽起了這個要和他走一輩子的溫柔女人,沉重的大門在他的面前慢慢打開。

「鳴人?」

因為久久不動,日向雛田有些疑惑地喊了他一聲。

模糊的世界里,日向雛田的出現讓他重新回到了清晰世界,他有些茫然地朝著身後看了一眼——

什麼人也沒有。

沒有……佐助。

佐助他……不會來了。

這個認知讓漩渦鳴人的心猛地縮緊了一些,刺刺的疼。

「鳴人?」門口的安靜和遲疑吸引了裡面的注意。

那裡,有除了佐助以外的,所有朋友、所有人期待著他的人,都在裡面。

所有的人,都在看著他,都在……期待著這一場圓滿幸福的婚禮。

「走吧,雛田。」漩渦鳴人牽著日向雛田的手,慢慢走到了充當司儀的卡卡西面前。

旗木卡卡西還是那個老樣子,什麼時候也不忘帶著口罩,口罩……對了,佐助那個傢伙,也和他一起,為卡卡西老師面罩下的臉好奇過的。

「……現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隨著旗木卡卡西的聲音落下,禮堂里的起鬨聲頓時大了起來。

「……鳴人?」

一直紅著臉因為害羞而不敢抬頭的日向雛田因為漩渦鳴人久久的沉默有些疑惑地抬頭叫了他一聲。

——蔚藍色的眼睛里,蓄著淚水。

「鳴人……」真是的,幸福得快要哭出來了嗎?我也……幸福得感覺到了不真實啊……

「鳴人,我們會永遠幸福的。」日向雛田鼓起勇氣,主動地握住了漩渦鳴人的手。

「……嗯。」漩渦鳴人輕輕的,將吻落在妻子的唇上,一滴冰涼的水珠一閃而過,落在地上,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我喜歡雛田,雛田是個溫柔的人,我會給她幸福的。

漩渦鳴人對自己這樣說。

明明是和自己心愛的人親吻,漩渦鳴人卻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有哪裡缺了一塊。

盛大的婚禮在漩渦鳴人的空蕩蕩的心跳聲中落下帷幕。

「我會努力讓你幸福的,雛田!」這是,對寧次做出的許諾,我會——讓你幸福的!

我要幸福才是!

「混蛋!混蛋佐助!不就是讓你生氣了一次嘛!憑什麼——憑什麼我的最重要的婚禮你都不回來啊!」

「混蛋!混蛋!可惡的臭屁小鬼!可惡啊啊啊啊!」

「真是的,別再鬧了啊……不就是佐助沒回來嗎?!等他結婚的時候,你再好好鬧他不就好了嗎?」唯一沒醉得那麼厲害的奈良鹿丸頭疼地將醉醺醺的新郎官送回去,羞澀的日向雛田也顧不得害羞,手忙腳亂地從奈良鹿丸的手裡接過醉醺醺的漩渦鳴人,抱歉地看著一身狼狽的奈良鹿丸。

「鳴人,鳴人,你還能自己走嗎?」奈良鹿丸推了推倒在日向雛田懷裡,不省人事的漩渦鳴人。

「佐助……混蛋……佐助……」漩渦鳴人小聲地嘟囔著,含混不清地說著什麼。

奈良鹿丸嘆氣:「看來佐助沒回來參加婚禮這件事,真的給他很大的打擊啊。」

日向雛田溫柔地摸摸漩渦鳴人紅撲撲的臉,心疼地說道:「沒辦法啊,鳴人和他向來最在意佐助了。婚禮這麼大的事情,最好的朋友不在,換了誰都會難過的。」

奈良鹿丸張了張嘴,猶豫一下又閉上:「總之,鳴人這個笨蛋,以後就要由你多費心了。」

「佐助……混蛋……」佐助,你在哪裡?

為什麼,為什麼不回來呢?我好想你啊,佐助……

婚禮結束后的過了很長時間,旗木卡卡西才收到宇智波佐助的回信。回信里詢問他上一次的信有沒有備份,他要確認一下是否錯過了正要的任務信息。那封任務內容答覆只有幾行,卻假公濟私塞進了漩渦鳴人長達十多頁信紙的信封在空間縫隙中被絞碎了。

明明……是想找個時間打開好好看完珍藏起來的……

旗木卡卡西嘆了一口氣,宇智波佐助的傲嬌哪怕只是白紙黑字的隻言片語也展露無遺。

旗木卡卡西將秘密任務的報告部分收起來,將最後幾行裝作不經意提到的忐忑剪了下來送到了火影見習室里。

漩渦鳴人拿到信紙的時候表情空白了一瞬間,但很快便露出了一個鬆了口氣的開朗笑容:「佐助這傢伙真是的!太粗心啦!」

漩渦鳴人雖然一副不在意地抱怨著宇智波佐助的「馬虎」,但旗木卡卡西知道,他還在為宇智波佐助沒能到他的婚禮而耿耿於懷。

「嘛,這種事情,只要在他結婚的時候我去他的婚禮就好啦!」漩渦鳴人風輕雲淡地說著。

旗木卡卡西看了他一會兒,才伸手揉了揉他剪成了金色變得更加成熟幹練的短髮,笑容溫和。

「但是啊,卡卡西老師,結婚的事情,我要等佐助回來親自和他說!要嚇他一大跳才行!終於有一次,我贏在他的前面了!」

漩渦鳴人的笑容燦爛得讓旗木卡卡西放下了心:「佐助會嚇一大跳的。」

確實,宇智波佐助確實嚇了一跳。

宇智波佐助知道漩渦鳴人結婚的事情,但他沒有趕回去。如果抓緊點時間,他是能夠趕得上自己最好朋友的婚禮的。

但他沒有。

被毀掉的信里寫了什麼,他不知道。

但婚禮的日子,他記得很清楚,漩渦鳴人那個笨蛋,說第一次的時候,他就記住了。

又不是老年痴獃,有必要再特意寫信來告訴他一聲嗎?

處於連自己也不知道的抗拒心態,他沒有打開那封信,總想著,再等等,再等等吧。

等明天、等後天、等什麼時候有空的時候再拆開。

但等著等著,它就回不來了。

捲成粉末的信飄飄揚揚地飛向了他抓住也沒用的遠方,宇智波佐助卻奇異地鬆了一口氣。

塵埃落定。

那種——啊,最終還是這樣的挫敗感讓他有些無力。

「吶吶,佐助,你上一次走的時候,和我說——下次回來要告訴我的事情……究竟是什麼呢?」

湛藍色的眼睛清澈地映著他的身影、星空的絢爛,期待又緊張地看著他。

是……什麼呢?

宇智波佐助想,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那就……無所謂了吧。

「我也過了那個會執著於那個為什麼的年紀了。」宇智波佐助看著湛藍色的天空,平靜地說道。

漩渦鳴人結婚後的一段時間裡,宇智波佐助在猶豫著要不要回一趟木葉。因為他總覺得,那個金髮白痴會因為他沒回去這件事情氣得想要揍他一頓。

那就讓他揍一拳好了。

但他卻沒有急迫的想要回去的心情。

說不清是懶惰還是什麼,那個地方,對他已經沒有「必須要回去」的吸引力了。

家人已經死絕了,族地拆掉建成新區的議題已經提上了日程,還記得漩渦鳴人那個白痴在長老團提出這個議題時,憤憤不平地給他寫了幾十張的信紙來抱怨。

宇智波佐助很感動,然後寄了一張同意的信回去直接越過了旗木卡卡西和漩渦鳴人答覆了長老團。

族地不族地的,他沒太多感覺。

死去的人,回不來了,那裡什麼也沒剩下。拆不拆,又有什麼區別呢?

有時在旅途中遇上重名和水月時,他們都會感嘆他變了很多。

變了嗎?宇智波佐助不自己也不太清楚,只是……他有些累了。

從前總是希望時間快點再快點,變強再強一點的少年,終於接受了「時光不會因為一個人變慢或是變快」的事實。

那就——

接受吧。

宇智波佐助接受了自己沒有家人、沒有同伴、沒有朋友,只有自己和漩渦鳴人的事實。

然後,終有一天,漩渦鳴人也會離開他。

只是時間罷了。

春野櫻追上來的時候,宇智波佐助沒有對她再放什麼狠話,春野櫻帶著十二分的振作,和全村人的祝福出發了。

她要去追尋她的幸福,要讓宇智波佐助也幸福!

春野櫻是個很好的姑娘,宇智波佐助知道。

但他不喜歡她,也給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小櫻,不要只執著於我。當你的眼中只有我的時候,世界就小了。」這是他,給她最後的勸告。

「佐助,我喜歡你,從小到大,我都喜歡你,難道你不知道嗎?」

宇智波佐助看著她,平靜,且憐憫。

看著她,就像看到了曾經執著於復仇的自己那樣。

「人只會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情。」

鼬說的是對的。

曾經的他,只想相信鼬哥是兇手,所以偏執地一心只想殺死他。

小櫻也是這樣的,她只相信自己的幸福在他這裡,所以偏執地一心只想和他結婚。

你不喜歡我,你喜歡的是——你的佐助,那個由我的形象衍生出來,只存在你心裡的佐助。

宇智波佐助開始平靜地接受自己的身後多了一個小尾巴的事實,也平靜地接受自己真的改變的事實。

你真可憐啊……

宇智波佐助接受了,接受了結婚,就可以變得幸福的事實。

接受了漩渦鳴人的幸福,接受了春野櫻的幸福。

他的心情不重要。

沒有婚禮,甚至連結婚申請也是鹿丸幫著弄完的,但春野櫻卻幸福地哭了出來。

如果結婚就能讓你開心一點的話,那就結婚吧。

他和漩渦鳴人的通信,心照不宣地又恢復了從前。漩渦鳴人的信永遠那樣啰嗦瑣碎,只是看著信封,他都能想象得到撅著嘴抱怨著他的金髮白痴是個什麼樣的神態。

抽空的時候,宇智波佐助回了一趟木葉。漩渦鳴人的頭髮剪短了,變得幹練成熟了很多,宇智波佐助的頭髮卻留長了,那一身銳利得一個照面似乎就能把人刺傷的氣質收斂了起來,沉靜內斂得幾乎讓漩渦鳴人懷疑是不是眼花。

念念叨叨了很長很長很長時間的「揍他一頓」在見到宇智波佐助那一刻,便被拋到了不知道宇宙的那一個角落。

「拉麵!我們去吃拉麵吧!」

宇智波佐助久久地看著他,然後露出了一個稱得上是溫柔的笑:「好。」

我們還是,彼此最終要的那個人。

時間、空間,都無法改變。

這就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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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鳴 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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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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