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 14 章

第十四章

姜承顥的大腿被反賊劃了一道,深可見骨,鮮血直流,臨時用衣服綁住了傷口,但是血卻沒有止住,一直在往外冒,燕王妃臉色蒼白,幾乎是喊一般的說道,「去請了御醫來!」

林楚楚看到姜承顥被人從擔架上挪到了床上,即使如何小心,也會動到傷腿,這讓他疼的額頭上都冒出汗珠子來,卻一直咬牙沒有出聲。

燕王妃卻看哭了,哄道,「我兒,你且忍住。」

姜承顥點頭,燕王妃給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他卻越過王妃,看了一眼站在後面的林楚楚,林楚楚馬上就低下頭來,避開他的目光。

御醫院距離燕王府也有不少的距離,即使快馬奔行,最快也要半個時辰,所以都會喊了其他郎中先過來,而燕王府常用的民間郎中就是上次給林楚楚診過脈的朴郎中。

湯藥加外傷葯,療效奇佳,林楚楚傷口已經好差不多了,只留下淺淺的傷口,她為了遮住撲了厚厚的粉,又穿了一件交領的褙子,只要不仔細還真是看不出來。

朴郎中滿頭汗的跑進來,他穿著一件極為尋常的碧青色的四合如意暗紋直裰,到了府邸,下意識的就朝著林楚楚看去,顯然是在看她的傷勢,林楚楚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朴郎中幾乎是馬上就低下頭來。

他一個郎中,這樣盯著女眷,確實是不合規矩的,但是他給林楚楚開了葯,也想知道她吃了沒有,見她傷處不顯,應該是按時服用了,心中很是欣慰,忍不住想著,當真是玲瓏心竅的女子,也怪不得還得了王妃的青眼,養在府邸里。

朴郎中收了心思,朝著姜承顥而去,等著看到腿傷,皺眉,問道,「王妃娘娘,可否解開衣服,看下傷處。」

因為之前用衣服綁著,根本就看不清傷口。

燕王妃見時不時有血冒出來,根本就不願意解開,怕是那血又止不住了,當然,她也不相信朴郎中的醫術,叫他過來只是為了應急,就是說,只要不是出現緊急情況,在一旁老實呆著就行了。

今天朴郎中還帶著一個人來,這個人很年輕,還是十六七歲的少年郎,穿著一身石青色的杭綢直裰,生的眉清目秀的,但是下巴略微抬起,看人的時候,帶出幾分不經意的傲慢來。

燕王妃說道,「還是等著御醫院的御醫來吧。」

朴郎中顯然知道王妃的意思,倒也沒有說話,那少年郎卻是瞄了幾眼傷口,對著朴郎中嘀咕了幾句,朴郎中皺眉,卻是輕輕搖頭,那少年郎似乎有些氣憤,直接站出來,對著王妃說道,「王妃娘娘,要是沒看錯的話,世子爺是中毒了,應是及時診治才對,不然毒液蔓延到骨頭裡,這腿說不定就廢了。」

燕王妃勃然大怒,說道,「你連傷口都沒看到,就如此判斷,以為我們燕王府是什麼地方你?」又道,「我以前怎麼從來沒見過?膽敢在這裡信口開河!來人,把他給我拖下去!」

朴郎中嚇了一跳,見王妃勃然大怒,一下子就跪了下來,說道,「王妃娘娘恕罪,這是我表弟段少澤,出自漢口段家,家裡也是世代行醫,王妃娘娘問下就能知道,御醫院的段御醫還是他的親叔叔。」

燕王妃何等尊貴,哪裡讓旁人隨意插話,更何況這會兒她因為姜承顥的傷勢,正是心急如焚,段少澤正是撞到了槍口上。

「什麼東西?敢在這裡放肆!」

立時就有王府侍衛上來,摁住了段少傑。

朴郎中是個小人物,但是這個段少傑不是,他不僅會醫,還是個少見的用兵奇才,三年後在會試中脫穎而出,中了狀元,成了太子一派,沒少給姜承顥添堵。而讓段少傑這麼討厭燕王府的原因就是因為這一次診脈的事故。

林楚楚見那侍衛押著段少傑,這一拖下去,少不得一頓揍,要脫一層皮。

也怪不得後面那麼恨燕王府,明明是好心,卻是被這般誤會毒打,是個人都受不了。

而就是因為這個毒,姜承顥的傷勢才一度惡化,治療了許久,外面還傳出他瘸了腿的事情,讓女主宋紜英喬裝打扮來府中探望,兩個人感情這才進一步升級。

不過林楚楚覺得,這段應該是不會有了,因為客棧的事情,這會兒姜承顥和宋紜英之間,恐怕除了彼此嫌棄,沒有其他了。

朴郎中急得不行,一個勁兒的磕頭,那額頭都紅腫了一片,她想起朴郎中給她開的方子來,不聲不響的卻是醫者仁心,叫人敬佩,一時覺得於心不忍,說道,「娘娘,我聽過漢口的段家,是個行醫世家,在那一帶很是有名,確實是醫術高明,而且燕王府是什麼地方?就是借他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瞞不是?」

燕王妃一頓,顯出幾分不悅來,但還是難得解釋道,說道,「楚楚,你還小,不知道他們這些人心險惡,要真是中了毒,那傷口早就泛青了……」

段少傑見有人替他說話,少不得朝著林楚楚忘了過去,這一看不要緊,一下子就覺得心口狂跳,林楚楚生的十分漂亮,白如凝脂的膚色,小巧的瓜子臉,配上她濕漉漉的眼眸,如同她名字,顯得楚楚動人至極,只恨不得把人捧在手心裡寵著。

更不要說,這會兒林楚楚站出來替他說話。

「王妃娘娘,這種毒叫芯梅,是最近新配出來的毒藥,比較特殊,不會像尋常的毒藥一般泛青,顯現出來,所以很容易因為耽誤治療而致命。」段少傑馬上就打起了精神來,趁著這會兒趕忙辯解道。

燕王妃也不是那種迂腐到底的人,見段少傑一直在堅持,又聽了林楚楚的話,想了想,嚴厲的說道,「你說可當真?你要知道,世子爺有個萬一,你們整個段家就不要想留活口!」

段少傑這才后怕的咽了咽口水,卻還是堅定的說道,「王妃娘娘,我要是撒了謊騙您,任由您處置。」又誠懇的說道,「娘娘,這種毒雖然不及鶴頂紅這種的毒猛烈,但是拖下去也很危險。」

林楚楚也替段少傑說道,「娘娘,這段郎中都這般保證了,應該是真的,再說表哥文韜武略無所不能,尤其是武藝,更是十分的出眾,最是喜歡騎馬,這腿要是真是……,想想就害怕。」

燕王妃正在猶豫,昏迷中的姜承顥睜開眼睛看了眼林楚楚,暗啞的說道,「讓他試試吧。」

其實燕王妃的顧慮也是對的,燕王府可不是一般的顯貴,想要攀上燕王府的人不知多少,而心存惡意的也不少,這個段少傑既不是熟知的郎中,也不是能讓人相信的御醫,這般謹慎也是應該。

而且這個毒確實是有些特殊。

但是姜承顥的都開了口,燕王妃也不能不給他面子,又加上林楚楚的說服,已經鬆動了幾分,就說道,「那就讓他來吧,不過……,」燕王妃冷冷的說道,「去把朴郎中的家眷都抓起來,萬一有個好歹,你們一個個都不要想脫干係。」

正所謂皇權,在這個時候,顯得這麼赤/裸/裸。

段少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幫著姜承顥解開衣服,處理傷口,上藥,診脈,用解毒劑,姜承顥都強忍著疼痛硬扛過去了,段少傑原本有些不滿,覺得這個燕王妃太過苛刻,但是看到姜承顥這般能忍,居然生出幾分佩服的心思來。

御醫趕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因為急奔過來的,滿頭大汗。

這會兒姜承顥的傷早就處理好了,御醫仔細看了眼,很是慶幸的說道,「這手法,這用藥實在是高明,王妃娘娘,您可要好好賞賜這位小兄弟,要是等到我,這毒藥就擴散了,也不是不能治,就是世子爺可能要在床上多躺半年了。」

燕王妃再去看段少傑,就滿面的笑容,說道,「你叫什麼?」

段少傑簡直受寵若驚,一一作答,最後被燕王妃留在了府中,專門給姜承顥治傷,至於賞賜自然是少不了的。

姜承顥吃了葯沉沉的睡了過去,燕王妃露出疲憊的神態來,房姨娘在旁善解人意的說道,「王妃娘娘,您去歇著吧,我會好好的照顧世子爺。」

燕王妃最是厭煩房姨娘,更討厭她的善解人意,覺得不過就是矯揉造作,冷冷的說道,「你一個美貌年輕的姨娘,湊到嫡子前面,為的是什麼?」

這話簡直就是侮辱房姨娘對姜承顥心懷不軌了,房姨娘馬上就委屈的紅了眼圈,說道,「王妃娘娘,您這是……」

「那就給我閉嘴,這裡還輪不到你一個姨娘來說話。」

林楚楚是看過原著的,知道這個房姨娘確實不是個省油的燈,手段狠毒,後面沒少給姜承顥下絆子。

見燕王妃這麼罵房姨娘,居然有些暗爽,她知道這會兒是她表態的時候,馬上說道,「王妃娘娘,您先回去歇著吧,往常要睡個午覺的,今日卻沒有,別是熬壞了身子,這裡有我呢,我會好好照顧表哥的。」

比起房姨娘,燕王妃還真是覺得林楚楚更為可靠,只是頗為猶豫,畢竟兩個孩子都已經大了,總是要避嫌,林楚楚笑著說道,「以前表哥生病的時候,我不也是照顧過。」又道,「表哥喝了葯就睡了,御醫說要到晚上才能醒,我能照顧什麼?也就是在這裡偷懶吃糕點。」

這話其實在標明,姜承顥一直在昏睡中,兩個人之間其實並不會有什麼交集,這是讓燕王妃安心。

「你這張嘴呀,真是能說。」燕王妃果然給逗笑了,再去看林楚楚就有幾分溫情在裡面,柔聲說道,「那我去歇一會兒就過來。」

房姨娘很是不甘心的被燕王妃給趕走了。

等著燕王妃走後,林楚楚就守在外間,這樣也能避嫌,夏日炎炎,屋內有點著催眠的百合香,她靠在椅子上暈暈欲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間聽到了動靜,她嚇了一跳,直接就朝著內室而去。

一個枕頭掉在了地上,而姜承顥睜開了眼睛,看到林楚楚目光閃了閃,但是很快就暗啞的說道,「水。」

林楚楚給姜承顥遞了水,卻不見他接,說道,「喂我。」

林楚楚,「……」

「我去喊了逢春來吧?」逢春是姜承顥的貼身婢女,這種洗臉,喂葯的事情都是她在做。

姜承顥卻是冷了臉,說道,「你可是不願意?」

林楚楚只好一勺子一勺子的給他喂水,姜承顥的目光卻是一瞬不瞬的盯著她,那目光……,林楚楚怎麼覺得是盯著自己的嘴唇?

「是不是擔心壞了?」姜承顥突然說道。

林楚楚心想,誰擔心你?但是抬頭看到姜承顥目光有種炙熱的火焰在燃燒,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低下頭來,應道,「嗯。」

林楚楚的下巴就被姜承顥給捏住了,她手裡拿著水杯不敢動,只好仰頭看著他,卻見他的臉越來越近,林楚楚只覺得口乾舌燥,心口狂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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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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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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