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作者有話要說:散花,終於開坑了。歡迎新老顧客光顧。這幾天《宅男》即將完結。老龍攜兩兒子前來露面孤寂的背影,粉紅色的氣氛,哎呦!!以後作者有話說裡面,咱放小劇場哦!花園內,水墨白坐在一張紫香藤木的貴妃椅上,已是年老色衰、油盡燈枯。他臉色蒼白,各種皺紋布滿在皮膚上,五官仍能看出俊美的影子。水墨白耷拉著眼皮躺在藤椅上,氣若遊絲。半響,水墨白抬起重重地眼皮,彷彿這如此簡單的動作都耗盡他最後一絲力氣。水墨白耷拉地眼皮,在隙縫中看了眼跪了一地的子孫與下屬。花園內,氣氛凝重,鴉雀無聲。跪倒在水墨白面前的人們,他們的眼中雖有凝重之色,臉上卻看不出有絲毫哀傷之情。靜候等待老人離去的子孫們顯得有些薄情,這不是他們的錯,而是水墨白已經交代過:「別用哭聲驚擾到我的輪迴路。人在江湖、早晚是要還的,我能活到八十七才還,是喜。」「主母,這潛龍島我們會照應好。」出口的人是跪在水墨白身側的長孫。他低著頭,雖過多年,叫出那個稱呼時,語氣依舊夾雜了幾分的慌張。主母,是潛龍島的第二個主人,也是島主的妻子。如果是一個女人,這是無尚榮耀。可是,水墨白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對他來說這是一種屈辱,是一種性別上的侮辱,是對他這個人的抹殺。幾十年前,在水龍吟尚未死之時,有人這麼水墨白,水墨白臉上定會當場冷了下來,碰上他心情好,抽你兩耳摑子算你運氣好;碰上他心情不好時,捅你幾刀,你也不能吭出半點聲。而現在的水墨白,他躺在藤椅上一臉安詳,不可見地點了點頭,臉上再無當年的厭惡。水墨白享年八十七,他是上任島主的私生子,島主在水墨白出生之死就被仇家暗算,一直沒能入島。直到現任島主水龍吟坐穩潛龍島主這個位置后,這才完成上任島主的臨終遺願把水墨白接了回來,那年水墨白已十二歲。十二歲,不大的年齡,卻已能分清善惡是非,道德倫常。入島后,水龍吟告訴水墨白,他是的他兒子,並對他是關懷備至,呵護有加,寶貝的有些過頭。毋庸置疑,水墨白的的確確享受到一段美好的少年時光。直到,水墨白十六歲那年在岸邊救下一名少女。十六歲的水墨白正是情竇初開的年齡,與少女連日相處下來,可想而知——水墨白喜歡上了少女。年少的水墨白心中藏不住事,他想把這份喜悅跟人分享。那天,陽光明媚,蔚藍的天際還飄著幾朵白雲。水墨白帶著激動興奮的心情闖進水龍吟的書房,小孩用著情竇初開才會有的羞澀告訴水龍吟他有了喜歡的人。那一天對水墨白來說是一場噩夢,是一隻無形的手把他深深地推向了地獄的深淵。撕心裂肺的痛夾雜著少年的哭聲與咒罵。哭聲消失,水墨白已經身在地獄。第二天,水墨白強忍著身上的痛楚醒來,看著自己身處的卧室,視線飄向窗外。窗外,烏雲密布,陰霾潮濕,是個陰天,水墨白看著窗外發起怔來。水墨白想無視掉眼前的一切,身上一陣陣的痛楚,只當做這是一場噩夢,夢醒之後,一切都會恢復原樣。就想這陰雨天,終會雨過天晴。良久,水墨白隱約察覺到有人走了進來,站在他的身側,水墨白絲毫未動,直到那個人叫了他一聲:「主母。」霎時,水墨白瞳孔放大,全身巨顫,昨日的屈辱、咒罵、淚水、還有那撕心裂肺的痛如大浪般湧入腦海。一股由內心深處發酵出來的噁心讓水墨白趴在床上乾嘔起來。從那天起,潛龍島上再也沒有叫水墨白的小少爺,只有一位名叫水墨白的少年主母,而那張稚嫩的臉上再也沒有出現過十六歲少年該有的神色;。至於被水墨白救上來的少女,他再也沒有見過。水墨白沒有去問,也沒有去查,因為沒必要。十年,整整十年,水墨白跟被他稱之為『父親』的男人糾纏了十年,在這期間水墨白逃過,鬧過,可是他逃不掉……命運的枷鎖把他們連了一起。當年的潛龍島如不定時炸彈,人人自危,一直到水龍吟慘死在他懷中。水墨白呆坐在地上,臉上與身上染滿了懷中人的血。聞風趕來的下屬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幕——他們的主母抱著被貨車剛碾過的主子坐在地上,主子那張英俊臉已看不出原來的樣貌,一坨一坨的腦漿不斷從分裂的腦殼中泄了出來。水墨白神色獃滯,他坐在地上一動不動,沒有人敢上前一步,深怕驚擾到那一直被島主呵護的人兒。懷中身體逐漸僵冷,水墨白的心也漸漸沉了下去,他理不清現在是什麼感覺。水墨白非常清楚,他恨,恨著自己懷中的人,是這個人強上了他,是這個人不顧他的意願把主母的位置硬塞給了他,是這個人把他拉下了罪惡的深淵。縱使如此,他卻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人會死,會離開自己……水墨白想哭,卻怎麼都無法哭出來。他甚至懷疑是不是十六歲那年哭的太多,自己的淚腺已經分泌不出眼淚這種液體。還有內心深處那一抽一抽無法停止的痛,這一切都讓他有一種將要窒息感覺。懷中的人因保護他而被車撞死,水墨白看著這一切,感受到內心的彷徨,卻他依舊不明白自己對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可是,有一點水墨白卻清楚的知道,他自由了,真正的自由。水龍吟死後,水墨白當家作主。他跌破眾人眼睛,竟沒有坐上島主之位。也許是紀念那個呵護他十幾年的人,也許是證明他也曾被人愛過,也許是一種牽絆……別人不明白,當年的水墨白同樣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沒有去坐那個位置,反而以水龍吟伴侶的身份坐在主母的位置上,管理潛龍島與潛龍企業幾十餘年。夕陽西下,餘輝照耀在花園內。坐在紫藤椅上的水墨白艱難地想挪動自己的右手,這雙手已隨著生命的流逝而枯瘦,手面青筋暴起、老人斑與皺紋布滿在皮膚上,指尖卻自始至終緊緊捏著一張照片。水墨白挪動右手的這一輕微的動作,被離他最近的長孫察覺,長孫立刻把水墨白的右手抬至他的眼前。水墨白的眼瞳中倒映出照片上的畫面:一位英俊不凡的男人抱著一名俊俏的少年,男人含笑,少年臉上也掛著開心幸福的色彩。這是他十五歲生日那年照的照片,也是他跟那個男人唯一一張照片。水墨白看著手中的照片,氣虛地扯動了一下皮下已鬆弛的嘴角。他與那人糾纏小半生,互相折磨,互相傷害,終究陰陽兩隔。這個人至死都把他的路子給鋪好,讓他可以一生一世富貴平安,頤養天年。水墨白坐在藤椅上,忽然手下一陣發緊,他張著嘴,胸腔起伏不定,氣息已是只進不出。這輩子他對不起兩個人:一個是被他叫了十多年的『父親』,實則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水龍吟;而另一個就是他自己。子孫們跪在地上,抿著唇看著躺在藤椅上的老人漸漸閉上了雙眸。一陣清風徐來,水墨白指尖的照片被吹了起來。水龍吟,我依舊不懂對你的感情到底是什麼,恍若來世讓我來還今世的債!水墨白再次睜開眼時,是被餓醒的。水墨白張了張嘴想叫人,卻聽見嬰兒的哭聲,腦袋頓時蒙了。再看看自己眼前這肉呼呼的蓮藕手臂……現在是什麼情況?轉世投胎?靈魂附體?還是……正當水墨白髮怔時,就聽見外屋有人說道:「好像有哭聲?」「應該是墨白醒了。」水墨白還沒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情況,就見一位長相秀美的女人出現在他眼中。這人……媽咪?水墨白瞳孔緊縮,他還沒來從眼前的震驚中恢復過來,一件讓水墨白徹底的魔障了的人出現在他的眼前。水……水龍吟?心頭一緊,水墨白雙眼發直地盯著尾隨女人身後走進來的少年。不,不會錯的……水墨白整個人慌亂起來:不會記錯的,不會記錯的。他在書房看過水龍吟小時候的照片。不會錯的,絕對不會錯的……水墨白一雙瞳孔從慌亂轉為驚愕。一雙漂亮的鳳眼竟硬生生地逼地有些發紅。這個少年,這個少年就是水龍吟。「島主,小少爺一直盯著你看呢!」旁人的插話讓水龍吟看向小床上的嬰兒,入眼的是小小的身體,白白嫩嫩的肌膚,嬰兒正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怔怔地看著他,露出憨憨的模樣。水龍吟看向這七月大的嬰兒,可愛的模樣讓他忍不住走上前去摸摸嬰兒那白嫩嫩的臉蛋。水龍吟的手剛觸及嬰兒水墨白的臉頰,水墨白當下一驚,幼嫩地小手反射性地一把抱住眼前的手,雙眼緊緊地盯著水龍吟看。真的、真的是他!水龍吟看著嬰兒,嬰兒的眼瞳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發顫,眼神如深淵,太多的情感包含在其內。不管怎麼說,這種眼神都不該出現在一個七月大的嬰兒眼中。水龍吟還沒來及細琢這個眼神,嬰兒竟朝著他甜甜地一笑,眼瞳中散發出燦爛的光輝,一時有些愣住。好純潔!這是水龍吟見到水墨白的第一映像。「該餵奶了。」水龍吟抽出被水墨白抓住的手,讓出位置給身邊的女人。水墨白還沒從激動的情緒中反映過來,就感覺自己被人一把抱起,赫然,一顆巨/乳出現在他的眼前。不要……「哇、哇……」水墨白因為是嬰兒急喊出來的話,出口就成了嬰兒的哭聲。水墨白無計可施,直接用自己肉呼呼地小手推託著眼前的□,小腦袋左右搖晃地躲避不斷往他嘴裡送的乳/頭。這一躲一避,水墨白正好瞧見站在旁邊含笑著看著他的水龍吟。水墨白急了,哇哇哇地嚷著,怎麼都不肯把那乳/頭含進口中。「寶寶,怎麼不吃呢?」女人面露急色。丟臉,忒丟臉了,老子活了八十多歲沒丟過這個臉。水墨白這一嚷一急,小小的嬰兒身體根本不夠他折騰的。小水墨白的肌膚開始泛紅,整個身體一抽一抽地抽泣著,一副委屈極了的模樣。女人也急了,自己的兒子才七個月大,竟然不肯吃奶,她能不急嗎!「寶寶,吃一口,吃一口。吃過肚肚就不餓了。」「哇、哇……」女人的著急聲,嬰兒的哭聲,站在一旁的水龍吟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水龍吟對女人說道:「把他給我。」「島主,您……」女人一怔,在水龍吟冷清地眼眸下,把懷中的水墨白遞給了他。水龍吟接過水墨白,即刻哭聲就停了下來。水墨白肉呼呼的小手緊緊抓住水龍吟胸前的衣服,把整張臉都埋進水龍吟的懷裡,內心哀嚎:忒丟臉了,忒丟臉了。「主子,小少爺很喜歡你呀!」水墨白聽出聲音是誰了,他是水龍吟的得力助手呂清。當年他跟水龍吟鬧的最凶時,出入夜店,亂搞男女,大多數是這人把爛醉如泥或者光著屁股正跟別人辦事的自己帶到水龍吟面前,回想起那些年的自己可沒少對這個嚴謹的男人使絆子。水墨白抬起頭看向呂清,入眼的是千年不變的金絲邊眼鏡跟三件套西服,他就不能換個裝扮嗎?水墨白看著千年不變的呂清扯了扯嘴角。水墨白嘴角一扯,整個小臉就顯得皺巴巴的一副快要哭的模樣。一直注視著水墨白的呂清立刻向水龍吟說道:「主子,小少爺好像又要哭了。」呂清,你他媽才要哭呢!聞言,水龍吟冷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柔情,手下輕點了一下水墨白紅彤彤的鼻頭。「愛哭鬼。」水墨白哀嚎了,他想吼,可是又不敢吼出聲,就算他吼來,那也是奶語跟哭聲。水龍吟看著耷拉個肩、氣餒地縮在他懷中的小人,對旁邊的女人問道:「有奶瓶嗎?」「有有有,我這就去拿。」「奶瓶、母乳,二選一。」小孩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看似非常明主的水龍吟,又瞧了瞧他手中的奶瓶,嘟嘟嘴,不甘不願地把自己那誘人的櫻桃小口張了開。水龍吟一見懷中的水墨白自覺地張開小嘴,立刻笑著把自己手中的奶瓶放進小孩的口中。水墨白原本就是被餓醒的,現在他口中已經塞進奶嘴了,也顧不得他那壓根不用顧忌的面子大口大口地吸起來。看著水墨白大口大口吸奶的樣子,少年水龍吟很開心。水墨白吃完奶,眼皮有一搭沒一搭地睜著,他這是被吃奶累的。水龍吟看著懷中吃飽喝住、打著飽嗝的小人,說話不自覺地放低聲音,「寶寶睡覺了,我們也該走了。」這話音剛落,那差不多閉上眼睛的水墨白猛然睜開雙眸,漂亮的鳳眼帶著水霧,胖乎乎地小手再次緊緊抓住水龍吟胸前的衣服。「寶寶,我該要走了。」不,不能放他走。「哇哇……」水墨白這一急就叫了起來,脫口而出的聲音是嬰兒的哭聲。「寶寶,不哭,我真的該走了。等局勢安慰,我再回來接你。」水墨白想起來了,水龍吟曾經說過他們第一次見面,不是在他十二歲入島那年。水墨白看著水龍吟把自己遞給母親,當下急得沒辦法,扯著嗓子叫著、哭著,把小臉憋地紅彤彤的,上氣不接下氣地看向水龍吟。女人見自己的兒子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心疼的不得了,一把抱過水墨白,哄道:「寶寶,乖,寶寶,乖。」女人輕輕地怕著水墨白的後背,想以此哄水墨白入睡。可是,現在的水墨白那顧得上這些,扯著嗓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對水龍吟哭。水龍吟看著向他伸出著手,哭的可憐兮兮的小人兒。無奈,只能伸出手接過水墨白。「寶寶,是想跟我一起走嗎?」水墨白整張小臉憋得是紅彤彤的,氣虛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連哭聲都是斷斷續續的,只是那肉呼呼的小手依然緊緊抓住水龍吟的衣服,怎麼都不肯鬆手。不能放手!水墨白已經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情況,他這是重生了,這是老天給他的一顆後悔葯,讓他來還債的。他現在顧不得那個只在照片上見過的母親,顧不得水龍吟,上輩子你拉我入深淵,這輩子不用你拉,我已經身在深淵,你也休想逃掉!……飛機上,水龍吟看向窗外厚重的雲層,一層一層的彷彿近在咫尺,卻抓不住、看不透。突然,他懷裡的東西動了一下,水龍吟冷清地眼眸閃過一絲溫柔。水龍吟低頭看向懷中的小人兒,小臉皺巴巴,眼如胡桃,眼角處竟掛著一顆淚珠。水龍吟無聲地笑了,腦子裡響起孩子母親的話:「島主,墨白跟你有緣,你……你就帶他一起!」「那你……」「墨白由您帶著,我可以放心了。」女人的話說道這,雙眼看向了窗外。水龍吟知道,她這是在看他的父親,這個女人深愛著父親。「島主,墨白這孩子,難得深情,請您一定要多佳照顧。」難得深情嗎?水龍吟抱著水墨白的手不由地緊了緊,看著睡夢中的水墨白依舊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衣服,笑了。可是,他卻不知道,他照顧一個七個月大的嬰兒到底有多頭疼,而且還是一個壞心眼、喜歡黏人、吃喝拉撒睡都不能自理的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