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華年 16.虛擲虛擲,知道幾時歸得。
此匕首雖小巧,卻在柄手上嵌了七顆寶石,刀刃鋒利亮如明鏡。
「甚是精巧,瞧這刀刃必是削鐵如泥的。這刀鞘看似像牛皮所制,樣式不曾見過。」
「如夢好眼力,這是當年波斯使臣贈的,我瞧著漂亮跟爹爹要了下來。給,今日我將它轉贈予你,作為你我姐妹間的見證」如夢無語,白靈兒還不了解她,就要認做姐妹。況且這匕首看著就價值不菲,哪能輕易接受。
「這可不成,靈兒還是送我些福包、珠花類的吧,這個我不能收,太貴重了,況且你也是非常喜愛,哪能奪你所愛。」
「妹妹莫不是說笑的,你瞧我這屋子哪找的出福包與珠花?倒是有些金釵金鐲,我都嫌它們俗氣。從前喜愛這匕首是因它外觀漂亮,如今習武多年,這個對我來說不是甚趁手的兵器,倒是可以做你們這些閨閣小姐的防身利器。快莫推辭了,姐姐要惱了。」
這還沒接受呢,白靈兒連姐姐都自稱上了,拒不得,如夢只好接受了。
「那夢兒謝姐姐垂愛了,我這有個隨身攜帶的福包,是妹妹夏日採摘花瓣兒晒乾所制,裡頭可裝些零散的小物,還望姐姐莫嫌棄。」
如夢身上帶的福包是今早新帶上的,這些乾花瓣每半月即可更換一次,上面是如夢親手繡的鬥趣圖,兩個胖娃娃在鬥雞。甚是新奇有趣。白靈兒接過,拿在手裡翻看好久,很是喜愛。
「妹妹說什麼,這福包甚是有趣,還有淡淡香氣。這種物什,我就是活兩輩子都做不出,哪會嫌棄。」
說著就繫上了腰間。如夢苦笑,若是像她前世一樣嫁人後苦守空房,為了打發時間,那想必綉女也做得吧?
「姐姐先帶著,回府後我著人給你多送些乾花瓣,這個香氣沒了再換些就好了。」
「妹妹真是細心,我就弄不得這些,我娘說我以後恐怕只能嫁個武人。」
「姐姐莫說笑了,你性子活泛,定有許多人喜愛呢」
「唉,我爹爹說要給我招上門婿,那好人家的男兒哪能做上門女婿,我都拒絕多次了,爹爹不依,都幾日沒見我了。」
如夢猜測白將軍是不舍女兒出門,才想招婿的吧。
「姐姐,誰說好人家的男兒不能上門的呢,你的年齡還可在觀望一陣,莫不要因得此事寒了將軍的心。」
「我自是曉得的,其實不嫁人我也可以,就怕爹爹和母親不舍。」
如夢也曾有白靈兒的想法,可她只是庶女,命運由不得自己。
「算了,不要說我的事了。如夢與滿王爺可是關係甚好?那日你所贈畫卷,彷彿畫的是王爺。」
「姐姐莫說笑了,王爺是皇親貴胄,我一個深閨女子,哪裡能和他要好。只是機緣之下,曾得過王爺援手,那幅畫就是謝禮。」
「我也就是問問,妹妹莫怕,我不會出去亂說的。宋微時其實挺可憐的,別看他現在經常冷著臉,一副擔當的模樣。其實小時候活泛著呢」。
「我與父親去過他府上幾次,小時候經常拉著我陪他玩的。只是頭些年皇上防得緊,林叔也護的緊,哪裡都不准他去的。再見面就這副冷冰冰的樣子了。」
「天家處處都是不得已,自然苦處就不是我們能知道的了。倒是姐姐知曉的蠻多的。」
「那是,小時候父親常帶著我,就連上朝時我都在宮外的馬車上等他。」
「晚晌姐姐去看看白將軍吧,莫要再置氣了。」
如夢不知要如何與白靈兒說她的父親今年恐怕命不久矣,這對一個深愛父親的女兒來說太過殘酷。只好旁敲側擊讓她能與白啟多些時間相處。
在白府吃過了午膳,還拜訪了白夫人。這是一個恬靜優雅的女人,身材豐腴、眼神溫柔,難以想象,習武的白將軍竟娶了這般文靜優雅的人。
回府的馬車上,如夢想著那個傲嬌的人,那麼小就離開了父母的庇護,處處提防小心,才得以在儲位之爭中存活下來。
如夢從白府回來后的半個月,都在閨房裡寫寫畫畫、彈彈琴,偶爾還去二姐姐如桐那裡扯扯閑話。
這日,如桐又拉著如珠與她去上房請安,因著大伯父和父親都在,三人躲進了祖母的裡間佛堂,閻婆婆瞧著三人的調皮樣子,也無奈的由得她們去了。
「怎地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田太傅怎地說?」
「回母親,太傅未表態,聽聞田老夫人因著驚嚇過度,這幾日都在卧床,還請了太醫院的王御醫。」
「這可怎地是好?她那孫兒呢?無恙吧?」
「母親安心,那田其玉因著被小廝發現的早,砒,霜量又不多,現在無礙了,王御醫說安養一段就好了。」
「唉,情之一字是難關啊,自古英雄都難過,何況是個孩子。白將軍大限將至,於情於理我們都應該去看看,老大,這事你安排吧定要妥當。」
「是,母親,兒定會盡心的。」
「嗯,老二上次的事也過了許久了,你夫人想必也消了氣,無事去你女婿家走動走動,看看朝中都是什麼態度。」
「母親,兒知道了,齊氏如今還和兒子慪著氣,晚晌我回去與她說。」
二老爺怏怏的說。
原來自那紅袖樓出來后,齊氏就與他不再講話,近日二老爺不是住在書房,就是去四姨娘那裡,如今倒有了借口登齊氏的門。
「這到底生了何事?怎地田府和白將軍還有了牽扯?」
如桐豎著耳朵聽了半晌,一團迷霧,回頭問向如夢。
「二姐姐,你都不知,我哪裡會曉得。」
如夢吃著閻婆婆端來的熱茶,答到。
「二姐姐,那個田其玉我們見過,是田老夫人的孫兒,上次去祥雲寺時遇見過。」
如珠眨著瑩瑩的大眼睛對如桐說到。
「三妹妹快與我說說,是個怎樣的人,怎地聽父親言語中說是吃了砒,霜?」
「嗯,很是俊朗,祖母說他溫潤如玉,性子也頗好。」
「就這些?三妹妹真是簡單。四妹妹,你說,那田其玉怎地就會吃了砒,霜?」
「二姐姐,那日匆匆一見,哪能窺得人家隱私啊,叫我從何說起啊」
「哼,你們兩個欺我那日沒去祥雲寺不成。算了,一會去祖母那兒套話。」
「你們三個皮猴還不出來,要貓到晚膳嗎?」
這邊如夢幾個閑聊,並沒注意到大伯父和父親已經回房去了。祖母早就得閻婆婆信兒知道她們在這兒。
如夢拾到了下衣衫,向大堂走去。
「祖母,怎地和父親聊了這麼久,我們都悶壞了,本來還想著找您玩骨牌呢。」
如桐為了套祖母的話,進來就貼去了老夫人懷裡。
「去去去,你這皮猴兒,壓著我了」
老夫人笑著推開如桐,又打量了三人一下,最後目光落在了如珠身上。
「這麼冷的天都來了,我就陪你們玩一會子吧,閻婆子,把骨牌拿來,你們都來榻上吧。」
「祖母,剛剛父親來可是有什麼事?」
四人擠在祖母的床榻上,一邊玩著,一邊閑聊。
「怎地,你都聽見了,還問我做甚?」
「哎呀,孫女哪知說的都是何人啊,有一句沒一句的。」
「是白將軍重病,瞞了兩年了,十天前上朝時,當場吐了血,皇上才知他從前在戰場傷了肺腑,時日無多了。如今白將軍只想給女兒尋一佳婿入贅,好撐起百年家業。」
「祖母,那怎地還有田太傅府上的事,可是有甚牽連?」
「唉,莫打聽了,話到此處了。」
老夫人說完還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如珠,止住了話茬。
如夢覺得,之所以不說,是老夫人有所顧慮,並不是怕如桐知曉其事。因為即便她不說,按照如桐的性子回去也會問大老爺,同樣會知曉來龍去脈的。
三人又賴在上房吃了午膳,后就各回各院了。
如夢回來見四姨娘端坐在屋裡喝著茶。
「姨娘,這麼冷的天怎地還出來了。」
「夢兒回來了。姨娘這幾日因著你父親在,都沒來看你。今日你父親早上搬回了書房,我得空來看看。」
「嗯,夢兒剛從老夫人那裡回來,姨娘可用過午膳了?」
「用過了,這不出來消消食嗎?夢兒多去祖母房裡走動走動,等到過了及笄,讓祖母給你找個良配。姨娘任是這牢籠也呆的心安了。」
「姨娘說的哪裡話啊,我這及笄還早呢。何況二房還有夫人做主,怎地能勞煩到祖母那裡去。姨娘的餘生還長,切莫灰了心氣兒。」
如夢是在告知四姨娘,不要越過了齊氏行事。齊氏雖不至於在庶女的婚事上使壞,可是奪了她的權,難保不會狗急跳牆。
「姨娘也是心急,哪想到那裡去,好,以後姨娘不提了。許是近日悶在房中的緣故,心似火燒般,不知怎地就想到了此處。」
「嗯,姨娘儘管放心,夢兒長大了,自不會讓自己陷入難處。該爭得自是會努力的。」
四姨娘望著一臉堅定的女兒,不勝自豪,情緒起伏竟讓眼淚噙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