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詭峪
正高興的劉子成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邊搜邊不住的喃喃道，「一百萬啊，一百萬啊，不會有事吧……」
翻了足足二十多分鐘，劉子成茫然抬起頭看向衛昊，「真，真搜不到哎。明面上能查到的就只有趙小妮，不管是公司的註冊人還是各種商業活動，出現的都是趙小妮的名字，但又有種種跡象表明長樂互娛的老闆並不是她。咱的一百萬，不會有問題吧？」
「放心吧，錢沒問題。」
衛昊皺著眉頭，扔下一句話也不作解釋，只留下一頭懵的劉子成茫然看著他的背影。
一個周后。
衛昊守在母親的床前，劉子成斜靠在窗邊，抱著手看著電視里長樂互娛的新聞發布會，熒屏上的趙小妮款款而談，從容應對記者的提問，並宣布在未來的幾個月將對葬王峪進行「封閉式開發」，而由長樂互娛開發的「秦嶺真人吃雞」將與一個周後進行內測。
與此同時，各種機械也開進了葬王峪，作為長樂互娛最看重的開發項目，緊警戒線拉到了附近兩三公里的地方，還裝了監控，採取了世界上最先進的安防措施。
「也不知道他們是要防什麼。」
劉子成漫不經心的自言道，無意中和衛昊複雜的眼神碰到了一塊兒，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他知道，現在最不好受的人當屬衛昊了。
葬王峪賣了出去，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意味著衛昊對父親的「背叛」，售出費是一筆巨款，不再為母親的治療費用發愁，可手術並不算成功，保住了嚴雯的性命，卻成了植物人，下半輩子可能都不會再睜開眼看衛昊一眼。
命運弄人四個字是什麼味道，衛昊再清楚不過。
「我想把媽帶回去。」
衛昊沒有多說，劉子成聞言，不禁脫口道，「可是地窖里……」
他的話沒有說完，就在衛昊的狠狠一瞪下憋了回去，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媽，咱到家了。」
「媽，兒子不孝。」
「……」
握著母親的手，守著空蕩蕩的屋子，邊說著，幾行熱淚不覺間從衛昊的臉頰滑落，像極了那天衛峪墓碑上的雨珠。
有人說，下雨是天在哭泣……
這樣的日子接連過了好些天，長樂互娛的真人吃雞將在一天後進行內測，時不時的有背著大包小包的人從門口經過，一向安寧的山野在這段時間裡顯得熱鬧異常，和衛昊冷清的家裡有些格格不入。
這些天里，衛昊什麼也沒做，只是守在母親的床邊，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彷彿又回到了兒時，母親午睡，他賴在床邊。多麼希望母親能夠揮一揮手，再說一句，「別搗蛋，一邊玩兒去。」
夜幕降臨，衛昊才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到門外，皺起眉頭看向葬王峪的方向，哪兒燈火通明，此時更是喧鬧異常，隱隱約約的聽見雜亂的喊叫，似乎還有人在大呼救命。
稍加遲疑，衛昊抄起一個手電筒就往葬王峪跑去。
剛到峪口，眼前的情況就讓他一愣。
喊叫、嘶吼、呼救、機械的轟鳴聲和空氣中瀰漫的汽油味兒、腥味兒以及一股奇異又熟悉的香味兒混雜在一起，置身其中，倍感難受。
幾輛卡車和鏟車撞在一起，冒著黑煙，堵在了峪口，車身上有血跡，但沒有看見人，這些聲音都是從葬王峪中傳來的。
緊皺著眉頭，大步往峪中走去，背後忽然竄出一個人來，聽到腳步聲，趕緊回頭，那人恰好一把抓住衛昊的左臂。
「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我勸你一句，這渾水你就別蹚了，進了鬼峪，誰能活著出來？他們都是被鬼王迷了心眼，瘋了。你不是本來就不願意開發葬王峪，現在一出事不就正好，開發肯定會停下來，合同簽了，錢也拿到了，對不僅沒有損失，還保護了葬王峪。」
來者正是劉子成，他滿臉的焦急，又滿臉的真誠，說完這一番話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衛昊，不住的點頭，就希望衛昊能夠同意。
可這一次，他又沒有成功。
衛昊輕輕拉開劉子成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我爸一生死守峪口，不讓人進去，就是怕有人會葬身峪中。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你睜大眼睛看看，豎起耳朵聽聽，這峪中是幾十上百的人命啊！他們也有家庭，也有父母和子女！」
「可他們破了葬王峪的土，鬼王不會放過他們的！你忘了你爺爺是怎麼走的了？你忘了你爸你媽是怎麼生病的了？進了這葬王峪的有幾個活下來的？尤其是現在，他們已經惹怒了鬼王，你進去就是送死啊！兄弟！聽我一句。」
「就連你也相信牛鬼蛇神的了？我跟你說過，葬王峪，我進去過。」
衛昊面目表情，重重拍了下劉子成的肩頭，頭也不回的走進了葬王峪中。
「哎！」
看著衛昊的背影，劉子成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緊跟在他的後面也走了進去。
一走進那片熟悉的樹林，奇異的香味兒便濃郁了許多，讓人悶的慌。
四處的吼叫聲不斷，衛昊和劉子成並肩走著，無不緊張的盯著他們正對面不到一米遠的一堆荊棘叢。
準確來說，是盯著扎在荊棘叢中的一個男人。
他雙膝跪在地上，呈跪拜狀，深低的頭扎進了荊棘叢中，背朝向衛昊這方，渾身抖個不停，如同篩糠。
兩人對視一眼，劉子成尋了一根棍子拿在手裡掂了掂，衛昊則是順手撿起一塊石頭拿在手裡，輕步上去拍了下那人的肩頭，「喂，哥們，你還好嗎。」
這一拍，那人身體猛的一抖，一聲大吼，直愣愣的直起身來，「瘋了，都瘋了，都瘋了！」
他仍舊跪在地上，不住的哆嗦，嘴裡重複的念叨，雙手弓成鷹爪狀，摳住了下巴。
衛昊握了握手中的石塊，走到男人的前面，剛一看到那張臉，臉色大變，慌忙往後撤了一步。
劉子成看見衛昊的臉色都是相當難看，心裡發顫的時候也有不少的好奇，也繞到了那個男人的前面，剛一看到臉，他卻是一聲尖叫，下意識的捂嘴，手裡的棍子一下掉到了地上，「天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