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雲降世
堂庭山脈峰如筆削,雲縈霧繞,重巒疊嶂,綿延數百公里。欽江之水發源於此,向東南奔湧入海。山中草木茂盛,景色清幽,彙集天地之靈氣,是一處絕佳的修仙福地。
欽妙仙人正得道於此。
欽妙乃堂庭山現任掌門人,門下弟子眾多,大多為仙人自妖孽之口救下,且仙骨清奇,與欽妙仙人宿緣深厚。
欽妙仙人喜用四季之名為弟子取姓,男徒皆為秋或冬,女子則為春或夏。他親自撫育弟子,教其做人,傳其仙術,宛若一位慈祥老父。
因有欽江之水滋養,加上堂庭山仙人庇佑,堂庭山下良田遍布,居民鼎盛。欽江水中竹筏往來,魚鷹飛舞。
好一派安寧盛世!
……
是夜,夜幕低垂,雲朵伴著清風吹拂而過,窗外傳來竹葉輕舞的沙沙聲。
不一會兒,突然狂風四起,飛沙走石,雷電大作,卻不見雨滴飄落。烏雲掩藏著一群黑影掠過天空,隱隱釋放出一絲黑暗猙獰之氣息。
片刻,周圍的一切重又恢復沉寂。
欽妙仙人走到窗前,夜觀天象,只見如墨的夜幕上,明亮耀眼的金星與彎彎的娥眉月幾乎相聚,珠聯璧合,現出迷人光彩。
「師父,那是什麼?為何月亮與星星撞在一起了?」
一個大約六七歲的男孩兒指著天空問到。
這男孩生得甚是俊美,膚色潔白如雪,透著一絲瑩瑩寒意。他是欽妙仙人的弟子冬無塵。
幾年前,欽妙仙人下山遊歷。那日正逢新雪初霽,滿月當空。月下竹林中,仙人偶遇一個小男孩,他正跪坐在被妖狐所殺害的母親面前哭泣。
欽妙仙人見其體內蘊藏著巨大靈力,是個修仙的好坯,便助他安葬母親,將其帶回堂庭山,收入門下成為弟子,並取名冬無塵。
「金星合月,該來的終是來了!」師父意味深長地嘆口氣。
轉而帶著幾分笑意囑咐冬無塵:「無塵,你好生守護這裡,我去去就回。」
說罷,欽妙仙人便如雲煙一般消失於眼前。
無塵已經習慣了師父來去無蹤。
看來師父又下山去了,這個時辰離開,想必是有什麼要緊之事。
堂庭山門規,門內弟子滿十四歲方可下山歷練,所以冬無塵自上山以來,一直與師父同住,還未曾踏出山門一步。
他兀自躺在床榻上,望著窗外的一彎月牙,心中隱隱不安。彷彿有什麼可喜的事情發生,又或許是件悲傷之事?
他想起古書中記載的「金星合月」,多為大凶大煞之兆。凌下半弦則為輕,凌上半弦則為重。古人一般認為金星合月會導致兵戈誅伐。但無論結劫大小,都如響雷摧木,令世變色。
冬無塵趕忙爬起來坐回窗前,眼前這彎月,恰好是上弦月。他頓時更加忐忑,師父此去不會遇到什麼危險吧?
思來想去,冬無塵忍不住帶上一把劍,獨自一人悄悄下山去尋找師父。
……
堂庭山下,一處茅草房。
睡夢中的孕婦林肖氏突感腹痛,疼痛一陣陣襲來,將她從夢中驚醒。
她強忍著疼痛推醒一旁的丈夫。
「相公,我們的孩兒恐怕今夜要降生了!」
「夫人莫怕,我速去請產婆,你等我回來!」
丈夫林鼎寒急忙起身,出門前去尋產婆。產婆住在十幾公裡外的半山腰。林鼎寒趁著月色翻山越嶺,匆匆趕路。忽然,一陣狂風掠過,瞬間天地變色,星月被淹沒於死寂的黑暗之中。
林鼎寒被突起的玄鳳吹下了懸崖,幸得一棵勁松托住了他,才保住性命。
他鎮定心神,徒手開始向崖頂攀爬……
林肖氏獨自躺在床榻上,痛感越來越密集,她的額上開始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幾度暈死過去。
一陣旋風吹得窗戶和門檻呼呼作響,瞬間烏雲漫天。
妖王白宗帶領他的手下降落到茅草屋外。
「大王,女媧後人還未出世,我們來早了!」一隻白狼妖諾諾地說。
「好!那我們就連孕婦一同剷除,以絕後患!」白宗自成為新一代妖王之後,一直在尋找女媧聖靈的下落。今日現月掩金星之天象,覓靈針也出現異動,散發出陣陣寒光,預示著新的女媧後人即將出世。
他便帶領手下循著覓靈針的指示,找到了堂庭山下這座茅草屋。
白狼妖縱身一躍,向茅草屋的窗子衝去,卻不知被何物猛地彈了回來,摔得躺在地上齜牙咧嘴。
妖王抬頭,只見屋頂上盤坐著一位老人,一席灰白色道袍,滿頭白髮和輕須迎風飄逸。整個茅草屋瞬間被籠罩在明亮的霞光中。
「結界?」白狼妖艱難地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向妖王,「大王,他是堂庭山的欽妙仙人!」
原來是他?
「欽妙仙人,你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今日為何壞我好事?」妖王明知故問。
「白宗,你剛成為妖王不久,就要如此作孽,與天地為敵,我欽妙豈能容你?」
欽妙仙人還未說完,妖王白宗便率先出手,衝上去與他交戰。妖王手中的覓靈針搖身一變,成為三尺寶劍。欽妙仙人也不示弱,取出隨身攜帶的上古神劍承影劍,前來迎戰。
天空瞬間電閃雷鳴,巨大的火花濺落下來,燒毀了附近的房屋和樹木,四處火光熊熊,亮如白晝,豆大的雨滴落在火中,火舌卻更加肆無忌憚地舔舐著一切,那陣仗就似世界末日一般。二人大戰幾十回合,仍然難分勝負。
茅草屋在欽妙仙人所布結界的保護下,安然無恙。
林肖氏聽不到外面的打鬥聲,時昏時醒。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清脆的啼哭打破了屋內的寂靜。
那哭聲如同晴天霹靂,震得妖王白宗心頭一顫,欽妙仙人嘴角露出幾分笑意。
彼時,漫天的烏雲忽然四處逃逸,風息雨止火自滅,萬丈霞光從東方的天空射來,籠罩著這座茅草屋。
茅草屋內,林肖氏用顫抖的手握住剪刀,剪斷了連接女嬰的臍帶。
「是個女兒!」
她將女嬰裹在棉麻毯子里,用手輕撫女嬰的面頰,女嬰很快止住了哭聲,睜著雙眼安靜地看著林肖氏的臉龐。
「女兒乖!你父親去找產婆大嬸了,很快就會回來了!」林肖氏憐愛地看著襁褓中的女兒。
外面的天空已經微微泛白,窗前彷彿有雲朵飄過。
「女兒,你就叫初雲吧,林初雲。好不好聽?」
妖王趁欽妙仙人不留神,突然將手中的覓靈針猛地擲向茅草屋,結界瞬間被刺破一個大洞。
一隻白狼妖從窗戶竄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