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烤豬肉粒

麻袋裡只有一條豬脊骨，一條豬尾巴，看著滿滿當當，實際沒多少料。

葉老頭看了也有些不滿，不過他並沒表現出來，「青丫啊，這是什麼回事兒？你去那家幫忙，就給了這點骨頭？」

葉青點點頭，「是啊，臨走前李家那嬸子連袋子一併給我的，我也沒打開看，爺爺若不信，儘管到他家打聽去。」

陳翠花指著葉青，高聲說，「爹，你可別聽這丫頭胡說，她這張嘴可能騙人了，一定是她自己偷著吃飽了肉，只把這沒人要的骨頭帶回來給咱！」

葉青笑得無辜，「我是在李家吃了頓中飯，不過那是人家好意留我，實在拒絕不成，至於這袋子里的肉，我走路上如何偷吃？吃生的么！主家給的，只這些邊角肉，不然還有什麼？難不成讓我把最好那塊後腿肉給您要回來？」

陳翠花還要開口，卻被葉老頭打斷，「行了，都少說兩句，你不是也急著做飯么，我看這骨頭上肉還不少，你去剃下來一點給子旺炒了吃，剩下的明天還能燒一鍋骨頭湯，加些豆醬，吸骨髓啃肉也香著呢！」

想到兒子回來就急著要吃飯，陳翠花便氣哼哼地作罷，甩臉子進廚房去了。

葉青垂著腦袋避開葉老頭的視線，悶聲道，「爺爺，那我先回去了。」

葉老頭笑著說，「青丫別急，爺爺還有幾句話要囑咐你，來，坐下說。」

自打葉青穿來之後，還沒怎麼正面與葉老頭說過幾句話，她實在拿不準這老爺子打什麼主意，只得答應了，也拉了把小馬扎在院子里坐下。

葉老頭笑呵呵地看著葉青道，「我過去就常跟你奶說，咱家這幾個丫頭，就青丫腦子最靈光了，所以，咱家有什麼大事，我想著該跟你商量。」

聽到這話，葉青腦子裡頓時拉起了警報，「您老有什麼事兒，就跟我說吧。」

葉老頭笑容越發慈祥，「還不是你兩個姐姐的婚事？這事兒我跟你奶商量過，是有點委屈了小紅，不過以咱家的條件，小紅頂多能配個村裡普通家的後生，倒不如去張家，過少奶奶的日子，一輩子吃穿不愁不用幹活，你說多好？」

葉青總算明白，葉老頭剛才先是維護她，後來態度又這麼和善，敢情都是為後來這些話做鋪墊的。

比起王氏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嫌棄不喜，葉老頭這彷彿「關愛孫女」的偽善嘴臉，就更加令她感到厭惡了。

葉青不動聲色地問，「這事又不是我能做主的，爺爺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葉老頭說，「你說咱家辦喜事，總不能鬧的晦氣了對不對？聽說紅丫不願意，爺爺就想讓你多跟紅丫說說，這其中好處多了，以後不用她兩手沾泥土，不用干粗活，要是紅丫想通了，咱們一家不就都能高高興興的？」

葉青心中冷笑，你們有錢賺，還嫁出去一個沒人要的葉盼弟，當然高興了！

她垂眸看著地上匆匆爬過的螞蟻，勾了勾唇角，「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知道這家子沒一個指望的住，知道自己的命運必須靠自己爭來。

葉老頭卻當她答應了，滿意地頷首道，「這就對了，咱們好好的辦喜事，我跟你奶也不忍心讓紅丫哭喪著一張臉出咱家門。」

「嗯。」葉青答應著剛起身，就看見王氏從外頭進來。

王氏陰沉著一張臉，聽見葉青打招呼，也連個眼神都沒給，徑自進了灶房。

葉老頭料想到是在外頭遇見了什麼事，便打發葉青回去，「青丫，你去吧。」

葉青走到穿廊處有意放慢了腳步，沒多久便聽見王氏怒氣沖沖地責罵聲。

「你這個喪門星，當初我家就不該娶你進門，真是落不下一點好的破爛貨！都怨你非要應承張家那門親事！害得我老臉都丟盡了！」

陳翠花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嘟囔著說，「這事兒不是您老人家也點頭了么，又不是我一人就能做主了的。」

聽兒媳婦還敢頂嘴，王氏越發怒不可揭，「張家老大是個傻子，最初還不是你瞞著我？如今村裡頭都傳遍了！怎麼，我還說不得你了？！」

葉老頭跟著進來說，「你聲音小點！當心盼弟和紅丫聽見了。」

王氏喘著粗氣說，「我還奇怪呢，這幾日村裡人瞧著我眼神都古怪的很，今兒碰見馬家那老太婆，你猜她跟我說什麼，把孫女賣給傻子應該能賺不少吧？你們聽聽這都什麼話？當面這麼說，背地裡還不知道怎麼戳我脊梁骨呢！」

陳翠花一愣，「不應該啊，還沒下聘訂親呢，他們怎麼就議論起來了？」

「哼！」王氏冷笑一聲，「怎麼議論起來？還不都怪你這張能跑馬車的嘴！你是不是跟宋家媳婦說了盼弟訂親的事？」

陳翠花才想起自己當時一心炫耀的確說過這話，可她也跟宋家媳婦說了，千萬別告訴旁人啊！

王氏轉眼看到掛在灶台邊上的豬脊梁骨，想到今日自己被人戳著脊梁骨嘲諷，卻無力還擊的窘迫，更覺得這東西刺眼的很。

「這是青丫拿回來的？都是些沒用的廢物！」

葉青聽完了牆角，安然回到後院，看樣子她做出的第一道部署已經奏效了。

晚飯葉紅已經做好了，煮了一鍋大米粥，再蒸幾個玉米面小窩頭。

這幾日他們為了掩人耳目，都是粗糧細糧交替著吃，倒也不像從前那般難熬。

葉青從袖袋裡取出手掌大一個荷葉包展開，裡面是些黃褐色的小顆粒，每個約莫黃豆大小。

葉果歡喜道，「這就是二姐說的烤豬肉粒？聞上去噴香！」

葉青點頭，「這碎肉乾配白粥吃最好，等會兒你試試就知道了。」

原是他們姐妹三人實在不願白便宜了大伯一家，就商量著讓葉青把豬脊骨提到秘密倉庫，剃下上面大半的肉給自家吃。

正好秘密倉庫那留著葉青賣炒肥腸的整套廚具，她索性把瘦肉剃下來切成了小丁，先用調料水煮透了，再拿柴火燒著的石板慢慢烘成肉乾。

這樣既方便攜帶，也能多保存幾天，每次喝粥撥些來吃，調劑口味再好不過。

趁著煮肉那會兒，葉青還去了趟山裡，可是這次她沒能見到秦沐澤，只看到那棵大樹的樹榦上，用柳葉小刀釘著一張紙條。

上書：「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