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與哲伍的孽緣

為了預防那些電子設備難以觀測到的精靈，綠嶺市建起了十幾座人工瞭望高塔，由契約了鷹隼類精靈的契約者輪班進行實時監視。

不過此時雙子塔的瞭望台上只有館主姐妹二人。

「如果你不想對一座城市失望，一定要在夜色中抵達。」

南沒有正面回答楓，是答非所問般地說著一些奇怪的話：「夜晚的燈光會巧妙地把璀璨突出，將粗鄙隱藏。」

「誒？」楓愣了一下。

「燈火通明的綠嶺市很美，不是嗎？」

南轉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接著又看向自己下方的城市：「但是在這麼美的城市中，又有多少隱而未見的惡呢……」

「隱而未見的惡？這種事情沒有辦法避免的吧。」

楓無所謂地擺擺手：「到哪裡都會有這些東西的，烏托邦或者理想鄉之類的，是不可能存在的。」

「我並沒有否定他們存在本身，就像是白芝麻里的黑芝麻，就算是我也沒有心思去將他們分別開來。」

「黑芝麻？」楓沉默片刻，然後就接著道，「但如果是白芝麻里的石子兒就不一樣了，是么。」

楓只是性格更為耿直，但是耿直並不意味著就只是個憨憨，作為超能系道館館主之一，說她低智商簡直就是開玩笑。

她不過是很多時候喜歡用更直接的方式罷了。

「不錯。他們找不到機會，我就給他們機會；他們找不到破綻，我就賣個破綻。」南伸手做出了凌空虛捏的姿勢，「希望他們不要讓我失望，最好，能波及到整個城市。」

「誒——？」楓拖了個長音，翻了個身子看向了南：「我說，南，你這個態度有點危險啊。聽你的口氣好像是巴不得讓對方做出什麼危害城市的事情。」

「唉，這個城市安逸太久了……」

南長嘆一口氣，語氣悠悠地說道：「三十年前，這座城市開始學會用自己創造出來的科技對抗精靈潮汐。於是，他們在科技和時間的輕撫下逐漸變得安逸。安逸到他們已經開始麻木，開始墮落，開始出現階級，開始……浪費資源。」

南的語氣逐漸開始變得凌厲，每一字從她的嘴裡吐出來都像是一柄利刃在楓的眼前劃過，沒有划傷她，但是那種鋒芒感，讓她感到有些害怕。

楓沒有接話，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雖然是雙生子，但是楓和南從五歲開始就分開了，除了緊急戰時指令她們會一同並肩作戰之外，平時都是輪班值守在道館地下。

「有南無楓，有楓無南」什麼的，是常態。

她已經很久沒有和南說這麼就的話了，所以南如今是何等的心境，其實她自己也不清楚。

她們彼此之間能感應到對方在想怎麼，但是楓不敢。

對於楓來說，南在一瞬間所思考的東西，很有可能在下一個瞬間就絞爛她的大腦。

她們像是兩個不同的物種，楓是人類中的天才，但是南……

可能已經超越了人類這個概念了。

南見楓毫無反應，也沒有繼續再說什麼。

她意識到自己可能對妹妹太過苛刻了，以楓的心智來理解自己這個高度的視角，確實很難。

不過這也可能是為什麼前任館主選擇自己這對姐妹的原因。

想到那個並不聰明，卻富有智慧的老師，南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習慣成自然，還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啊。

她閉上眼睛張開了雙臂，任憑高樓風吹拂著自己，任憑自己的長發胡亂飛舞。

「誒？！那是不是歐陽！」楓突然伸手指向不遠處的一家店，趴在欄杆上伸頭看去，「大晚上的，他竟然去吃燒烤！」

楓和南彼此之前並沒有那麼誇張的心意相通，但是南低落且惆悵的情緒，楓還是能輕易感受到的。

用歐陽未白的話，應該能轉移南的注意力吧？

南果然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睜開眼睛看向了楓所指的方向，那個位置很遠，兩百多米高的雙子塔塔台加上又隔了幾個街區，僅憑人眼是根本無法看清的。

楓依靠念力土偶的「多目視感」的增幅加持視力所以能夠看到，但是南並沒有這種能力，她眯眼看了一會兒就放棄了。

「我說，南，你餓不餓？」

「怎麼？」南直接看穿了楓的小心思反問道，「你也想吃燒烤？」

「嘁。」被看穿意圖的楓撇了撇嘴，看了一眼歐陽所在的地方問道，「那我直接就問你吃不吃吧。」

「這還用問？」南說完，就直接操控著龐大的念力朝著樓下飛了過去。

「喂！等等我啊！」

楓還沒有達到南精準控制念力的那個級別，只能召喚出了自己念力土偶。

「真是的，為什麼不直接帶著我啊，又不是做不到……」

……………………

從別墅宿捨出來之後，在導遊機器人（就是那個像垃圾桶一樣的傢伙）的幫助下，歐陽未白找到了一家炸醬麵燒烤店。

並不是把炸醬麵做成燒烤的獵奇黑暗料理，而是既賣炸醬麵，又做燒烤的店。

炸醬麵燒烤店的店面不算大，有點像本源位面的大排檔，但並不是露天的，而且打掃的很乾凈。

這裡沒有其他門店那種厚重的科技感，也沒有自助的機器人服務員，讓歐陽未白感到了放鬆不少。

「老闆，一碗炸醬麵，二十根羊肉串。」歐陽對著正在做燒烤的老闆喊了一聲，然後找了個沒人的位置坐下。

這座城市的夜生活並不在這，酒吧、網吧、KTV，這些地方才是這座城市的夜生活，而燒烤店，也就只有幾個吃夜宵的人會來這裡。

喝啤酒吃燒烤吃龍蝦，彷彿已經成為了被時代遺棄的夜生活。

歐陽胡思亂想了一陣，開始對著自己的身體各種捶打揉捏。

作了一下午的結果就是，各種腰酸背痛，各種飢腸轆轆。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哲伍的訓練比自己的這種小打小鬧要厲害得多，想要得到什麼，就要先付出什麼，這是亘古不變的法則。

據說哲伍為了練成一個非常厲害的招式，不斷用拳頭捶打淺灘上的礁石，直到皮開肉綻露出骨頭了才會停下。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世界的醫療技術已經達到了能夠斷肢重生的地步，估計哲伍的手可能就這樣直接廢了。

不過也正是由於這種近乎，不會，實際上就是一種自殘的訓練方式，使得哲伍最終掌握了這一擊殺招。

「歐陽？好巧啊。」

歐陽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回過頭正好看見了一身運動裝的哲伍。

「真的好巧啊。」歐陽眼角抽了抽，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這種巧合程度有點嚇人了吧，我剛剛還在想你的殺招，結果你就已經來了。

如果和我邂逅的是一個美少女，而不是你這個大猩猩那就好了。

「你臉色幹嘛這麼難看。」哲伍問道，「幹嘛，便秘了么？」

「沒。」歐陽長吐一口氣，把自己的鬱悶心情都吐了出去，有些好奇地問道，「只是沒想到你還有便裝，我還以為你只有修鍊服呢。」

這點是受到了遊戲的影響，以前打遊戲的時候，滿地圖的都是穿著柔道服的格鬥家，放出來的精靈不是腕力就是豪力，印象頗深。

「怎麼可能。」哲伍頗有些無語，「你以為我一年到頭只有一件修鍊服嗎？」

「是啊，因為每次見你都穿白色的修鍊服。」

哲伍摸了摸下巴：「這麼說起來，今天一天就見了三次了。」

歐陽未白也砸吧了一下嘴巴：「嘖，孽緣啊……」

說完，兩個對視一眼，然後笑了起來。

「你剛修鍊完嗎？」

「對啊，回家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過來吃宵夜。」

哲伍和歐陽隨便嘮了幾句，然後就另外找了一個座位和歐陽分開坐了下來。

「有約會？」歐陽未白愣了一下。

「嘿嘿。」哲伍也不回答，只是一臉幸福地傻笑了兩聲。

嚯！比想象中厲害嘛。

歐陽暗贊一聲，覺得對方也不是一個只知道修鍊的熱血笨蛋么。

果不其然，等歐陽的炸醬麵和燒烤端上來的時候，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生走了進來。

女生的面容精緻，大大眼睛很有靈性，瓊鼻高挺，櫻桃小嘴似乎是摸了口紅，分外鮮艷，一頭精緻的長發落到腰處，顯得整個人看上去異常高挑。

喂喂喂，這麼有氣質的小姑娘帶人來吃燒烤真的好么？

女生進門看到哲伍的時候，眼睛一亮，直接坐到了哲伍的對面，而哲伍則是問「今天累不累啊」，「上班辛苦不辛苦」，「不要太勉強自己啊」這種。

看得出來兩人並不是第一次約會了。

哲伍在這座城市沒有什麼朋友，不代表完全沒有朋友，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麼認識的，這點倒是讓歐陽很好奇。

畢竟對方可是拒絕進行社交的石頭啊……

難道是和自己一樣，在淺灘救了人家小姑娘？然後一來二去……

念及至此，歐陽未白忍不住笑了起來，開始拌其了自己眼前的炸醬麵。

值得一提的是，哲伍也不是什麼無業游民，他有一份極其穩定且體面的工作，「城市武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