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錯覺
宋宏偉這話聽起來實在是太好笑了，宋昭已經很久沒聽過這麼幽默的廢話了。
宋昭冷哼一聲，根本不屑於配合這個剛愎自用，自我中心的老男人這出僅僅只能做到自我陶醉，自我滿足的尷尬表演。
即使他最忠實的捧哏徐清月，聽到宋宏偉剛才那句做作至極的台詞，也很難像過去一樣接戲接得那麼自然。
他不像自己媽媽，難道要像他宋宏偉嗎？
要是真的像了宋宏偉，那宋昭寧願死了算了。
能讓這個世界上少一個像宋宏偉這樣的人，也算是為民除害了，功德一件。
看在這樁功德上，閻王爺一定能讓宋昭下輩子投一個好胎。
即使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至少也能過上平穩安逸的普通生活，不會再跟宋宏偉扯上半毛錢關係，。
「我會和熙然說的，但她會不會去，我說了可不算。」宋昭早已被宋宏偉鍥而不捨的電話聲吵得心煩意亂的，假裝答應了下來。
他根本不打算告訴林熙然這件事情，同時也給自己留下了充分的退路和迴旋餘地。
到了見面那天，只要宋宏偉質問林熙然為什麼沒有跟他一起過來，他就可以告訴宋宏偉，林熙然沒有同意這件事情。
「宋昭，不要以為我不跟你計較，你真的可以為所欲為。」掛斷電話之前，似乎是察覺到了宋昭話里的不情願，宋宏偉還是不放心地低聲警告了一句。
「同樣的話，我原封不動送給你。」宋昭沒有半分畏懼，為了調侃宋宏偉的裝模作樣，宋昭將後半句話的聲音壓得更低，「宋宏偉，這個世界上也有你掌控不了的東西。」
撂下最後一句狠話，宋昭搶先一步掛了電話，眼疾手快地給手機關了機。
盯著漆黑一片的手機屏幕，宋昭若有所思地低著頭，依舊穩穩噹噹坐在地上，沒有絲毫從這裡爬起來的意思。
「宋……宋先生……」直到耳邊傳來一個有些支支吾吾的聲音，宋昭才緩慢地抬起了頭。
「怎麼沒去上課？」看著徐嘉澄一頭霧水的疑惑表情，宋昭勉強擠出了一個不算嚇人的微笑，「男子漢不要這麼畏畏縮縮的，大方一點，直接叫我宋昭就好。」
徐嘉澄低下頭，不敢正視宋昭的眼睛，連說話都結巴起來：「我們已經下課了……當時余老師在旁邊，我不好跟你說太多……」
在宋昭面前，徐嘉澄還是有幾分怯懦，他攥緊拳頭，鼓起勇氣，才用蚊子一樣的聲音表達了自己對宋昭的感謝：「謝謝你給我買了蛋糕。」
「你專門跑過來，不會就是為了謝謝我吧？」宋昭撓了撓頭髮，站起身來。
他很不擅長應付像徐嘉澄這樣認真到有些較真的人，即使他還是個高中沒畢業的孩子，宋昭也覺得有些棘手。
徐嘉澄抬頭看著宋昭，有些飄忽的眼神漸漸堅定起來：「不行嗎？」
「當然可以。就是下課的時間那麼寶貴，浪費在我的身上有些可惜。」宋昭拍了一下袖口沾上的白灰，在小孩子面前，宋昭還是想要表現出帥氣的一面的，「我現在的表情是不是很嚇人？沒嚇到你吧？」
「我的膽子還沒有那麼小。不過，你露出這樣的表情，我確實是第一次見。」
徐嘉澄的態度比剛才放鬆了不少，但舉手投足間還是流露出一些殘留的拘謹：「宋先……宋昭哥，剛才跟你打電話的，是你的爸爸嗎？」
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這麼聰明的孩子，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水平這麼高。
宋昭眉頭緊鎖，露出了誇張的苦瓜臉：「從法律層面上和生理意義上來說，是的。」
「你好像很討厭你的爸爸？」徐嘉澄向前走了一步，離宋昭更近了一些。
他也說不準自己是不是想要安慰宋昭，畢竟宋昭這麼大的個子，怎麼也輪不上自己這個小鬼頭來安慰。
「可以把『好像』兩個字去掉。」看到徐嘉澄又靠近了自己一步，宋昭大大方方地拍了一下少年單薄的肩膀，「你也不用太緊張，大部分平常的父子關係都不可能差成我跟他那個樣子。」
徐嘉澄小小年紀，要是因為自己和宋宏偉之間畸形的父子關係，影響了他對對生活的美好嚮往和期待，那罪過可就大了。
徐嘉澄瞥了一眼宋昭剛才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沒有表現出任何抗拒，只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為了不讓徐嘉澄繼續糾結自己那通電話的事情，同時得到一些有價值的信息，宋昭迅速將話題引到了徐嘉澄身上：「小子，你跟你老爸關係怎麼樣？」
「他很少聯繫我，我跟他也有一陣子沒見面了。」徐嘉澄低下頭，眼神中流露出幾分落寞，「我都快忘了他長什麼樣子了。」
宋昭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徐嘉澄的失落，反而羨慕地看著他：「真好啊，我要是能忘了他長什麼樣子就好了。」
徐嘉澄瞪大了眼睛，方才胸中沉悶的陰霾被宋昭驚人的發言一掃而空：「你們兩個的關係已經關係差到這種程度了嗎……」
「很難理解嗎？」宋昭苦笑著將自己的手收了回去，「聽你剛才的語氣，你並不討厭那個跟你很多年都沒見了的老爸？」
即使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徐嘉澄的心情，宋昭也在他表情變化的瞬間，從少年人清澈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些不易察覺的情感。
如果徐嘉澄因為父親在他成長過程中的缺席而怨恨他，就不會露出方才那樣，即期待又失落的眼神來了。
曾幾何時，宋昭對宋宏偉的感情，貌似也是這樣的。
期待他能回頭多看自己和媽媽一眼，但在期待一次又一次落空后。又難免不對這個明明應該負擔起父親責任的人不堪入目的本性而感到失望。
不過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宋昭已經無法準確地回憶起自己當時的心情了。
這種突然湧上心痛的同病相憐，也許只是他一時動容，腦補出來的一種錯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