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借酒消愁

因為心情不好，那盤剩下的蒸餃和半罐冷冰冰的粥小丑勉強吃完。

菊芳不知在忙什麼，這兩天都沒給她送吃的，也不怕將她餓死。

或許菊芳覺得小丑餓了五天都沒死，餓這兩天也無礙。

灰暗的心情並沒有影響到腸胃，不到中午，小丑的肚子就咕嚕嚕亂叫起來。

「湛哥應該不會來這裡了。」小丑摸著乾癟的肚子失落地想，耳朵卻不聽使喚地捕捉外面的腳步聲。

咦，這串堅實有力的，很像湛哥，聽聲音，越來越近了耶。

小丑垂眉，她只是歡喜盼著他送來吃的，並不是盼著他這個人。

湛哥推開虛掩的木門，放輕了腳步。

果然是他！

小丑警惕起來，無事不登八寶殿，昨日他已經道謝過了，這屢次三番的來，莫不是想打她的主意？

如果真是那樣，看在他貌比潘安溫潤體貼的份上，她倒是可以勉強接受。

小丑正異想天開，湛哥已經來到了她的跟前。

湛哥今天帶來的，是一隻三層的竹屜籠。

「公主來府中做客，為了迎合她的口味，這兩天廚房做了太多菜品，公主一個人哪能吃的下，剩下的倒了可惜，我想著九兒你飯量大，就給你帶過來一些。」湛哥說著，將一層層的抽屜打開，把裡面的吃食排列出來。

說一個姑娘飯量大，還好這個人是九兒，不在乎他言語失當。

不愧是專門為招待公主做的，比過去更精緻更美味。亮澄澄的蝦餃、捏成花的小巧饅頭、大小均勻色澤鮮潤的櫻桃肉，還有一整條的清蒸鱸魚，魚頭是豎起來的，魚身魚尾的部分切成了大小均勻依舊連接在一處的小塊，這道菜她吃過，叫孔雀開屏。

還有一盤松鼠桂魚，一道悶豬腳，幾道涼拌開胃小菜，一瓶酒。

「今天怎麼帶了酒？」小丑問道。她大病初癒，應該不適合飲酒的吧。

「沒事的，這是黃酒，喝一點。」湛哥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用鼓勵的口吻說。

布置好酒菜，湛哥就席地而坐，為小丑和自己倒了滿滿的兩杯。

小丑看著面前波面盈盈的酒杯，濃郁的香氣直鑽鼻孔，很好喝的樣子。

她心情糟糕，是需要借酒消愁。

小丑端起酒杯，毫不猶豫地倒進嘴裡。

一股辛辣的滋味從胃裡翻騰上來，直衝腦門，她從嘴巴到胃部都火辣辣地疼，她劇烈咳嗽了一陣，連眼淚都咳出來了。

她從未喝過酒，原來酒是這滋味，聞著香，喝著辣。小丑不解，這麼難喝的東西，為何還滋生了那麼多酒鬼。

「你，這就喝了？」湛哥驚訝道，趕緊夾了幾筷子肉菜餵給她吃。

小丑毫不客氣，狂吃了幾口，才好受了些。

「酒不是這樣喝的。」湛哥抿了一小口酒，又夾了一筷子菜吃了，如此示範道。

「你這樣喝，很容易喝醉。」

小丑聞言趕緊把酒杯放下，只悶頭吃菜。

她可不能喝醉了，她一個弱不禁風的姑娘家，萬一被人趁機佔去便宜可就慘了。

可是小丑夾菜的手，還是不自覺地遲疑下來。

酒的香味那麼沖鼻子，甚至蓋過了飯菜的香味。

她還是想喝。

醉就醉吧，湛哥人高馬大，若真想占她便宜，不灌醉她一樣有力氣下手。

她學著湛哥的樣子，吃一口菜，抿一小口酒，味道似乎沒那麼難喝了。

「不要喝了，以你的酒量，喝這些就可以。」小丑喝完一小杯，湛哥就把酒杯奪了去。

不喝就不喝，省的喝醉了被你……小丑揉揉腦袋，怎麼那麼暈乎，不會這麼快就醉了吧。

她抬起臉傻乎乎地看向湛哥，咧嘴笑了:「我沒有喝多，酒不醉人人自醉而已。」

她明明是嘴上掛著笑的，可為何心裡的哀傷那麼多？往事逐漸浮上心頭，回想她這凄涼的一生，還在襁褓中就沒了父母，寄養在叔父嬸娘的名下，府里還有一位後來居上的后奶奶。她原以為祖母慈愛，叔叔嬸嬸寵愛有加，她不需要父母的，也從未思念過沒有任何記憶的父母，可現在她的下場，還不都是拜那些她當做至親的人所賜，如果她的親生父母在，她何至於被人算計被人傷害。

「我好想爹娘。」小丑鼻頭一酸，落下淚來。

湛哥一怔，剛才還好好的，怎麼說哭就哭了？

「九兒，你父母去哪裡了，他們為何丟下你？」湛哥希望能從小丑口裡問出些線索，或許他能幫她找到父母。

殘存的一絲理智，讓小丑知道不能說出前世的事。

她沒有回答，剛才只是小聲的哭，這會兒愈加悲傷，轉為嚎啕大哭，淚水嘩嘩地順著臉頰往下淌，混著她臉上的泥垢，形成了道道「溝壑」。呃，九兒明明哭的很傷心，湛哥怎麼看著有莫名的喜感呢。

這樣想是不地道的，他趕緊掏出雪白的汗巾遞給她。

小丑接過去，把汗巾團在手裡在臉上抹了一把，那汗巾立馬變成烏黑的了。她用力揩了下鼻涕，才把汗巾一丟。

湛哥本以為小丑是把汗巾還給他的，趕緊伸手去接，卻在交手的剎那眼睜睜看著汗巾滾落在地。

他尷尬地收回手，看小丑的狀態，她似乎聽不進去任何勸，還不如放手讓她哭個痛快。

「湛哥，說，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小丑哭夠了，突然就把矛頭轉向他。

湛哥嚇了一跳，正想著怎麼回答，就看見小丑醉的不省人事的樣子，歪倒在草堆里，嘴裡還在喃喃自語。

「我餓了，你就給我送吃的來，我心煩了，你就送來酒讓我借酒消愁，你怎麼這麼了解我的處境和心思，你一定是老天爺派來幫我的，對不對。」

湛哥嘆氣，說:「過去的十幾年，你一定過的十分孤苦，你已經把人間的疾苦都吃透了，以後，是不該這樣苦下去了。你就權當我是神仙下凡來幫助你的吧。」

此時的小丑已經呼呼大睡，根本沒有聽到湛哥在說什麼。

湛哥想了想，輕輕掩上木門走了出去。

不多時，他打了一桶清水過來。

小丑哭了那麼久，等醒來一定口渴，這桶水，正好可以解渴。

他看了看小丑髒兮兮的臉，還可以順帶著洗洗手臉。

將地上的殘羹收拾乾淨，他提起竹屜想走，忽覺得不妥。

小丑醉的不省人事，萬一有壞人進來……

可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能盯著人家姑娘睡覺，罷了，他還是守在外面，等她醒了再走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