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受驚
兩人回了客棧。湛哥心事重重,一路上沒有說話,木良只得壓下話嘮的毛病,默默地跟著。
「木良,回你房間歇息。」見木良跟著他回了房間,沒有要走的意思,湛哥淡淡地說。
「公子,明天您還去嗎?」木良忍不住問道。
「那還用問。」
「可我們到京城已經有數十日了,您來的目的可是……」
「那是對父皇母后講的,我來做什麼,你不很清楚嗎?」湛哥反問。
木良被噎的啞口無言,一句話說不出,卻有千言萬語想要一吐為快。
可看公子十頭牛都拉不回的倔樣,他說什麼都是徒勞,只得鼓著腮幫子去了隔壁。
是的,公子,不,是青周國的大齡胡湛皇子,當初提出要來赤瀾國時,皇上、皇后是歡喜的不行,以為皇子終於開竅了,要去蓬萊選妃。這樣一來可以解決皇子的終身大事,二來可以和赤瀾結為兩國之好,真是一舉兩得。
木良撇撇嘴,要不是皇子事先威脅過他,他真想告訴沾沾自喜的皇上、皇后真相,實際上皇子是為了一個醜丫頭而來。
五年前他陪皇子來赤瀾國,兩人也是先以庶民的身份在蓬萊城裡閑逛了幾天,真是老天不開眼,偏偏讓皇子遇到了出門買木柴的小丑。
當時滿大街都是琳琅的商品,往來不乏俊俏的公子哥小姐,皇子的目光,偏偏被她吸引了過去。
她不過十歲,卻生的如七歲的孩童,穿著一身還算整齊的衣服,別看生的瘦弱,力氣大的驚人,拉了滿滿一車木頭,在平坦的街面上走的大步流星。
「真是個可憐的人,如果有父母,不至於吃這苦頭。」皇子說。
「誰?」正看的眼花繚亂的木良這才順著皇子的眼光發現了醜丫頭。
他看了看醜丫頭拉的平板車,自作聰明地說:「板車上印著一個『蘇』字,是蘇宅的僕役。」
「走,跟過去看看。」皇子說到做到,果然一路尾隨到了蘇宅後門口。
醜丫頭顯然做慣了這個活,輕車熟路,和門房交待了幾句就把板車從窄窄的木門裡拉進去了。
他們還從門房口裡得知「小丑」就是她的名字。
當時小丑的衣服上滿是灰黑,臉洗的還算乾淨,十歲的小女孩還沒有長開,模樣只能說不醜,如果好好打扮打扮,清秀還算得上的,只是她的臉……
「唉。」隔壁房間突然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
木良一咕嚕從床上坐起,公子還沒睡?
天哪,那個醜丫頭到底給公子施了什麼迷魂術,讓一個皇子扮成家丁每日在蘇宅偷偷摸摸。要知道公子的相貌太過扎眼,為了不被人發現,公子躲著眾人很辛苦的。
木良還有一個疑問,公子不是說去見見小丑就來,為何就牽絆住了?
木良的疑問事小,此刻讓胡湛琢磨不透的,卻是個大問題。
九兒說苗府的盼兒姑娘曾對她有恩,她似乎是在說謊。
五年前,他來到蓬萊城,正是九兒口中盼兒姑娘救過她一命的時候。可是他也瞧見她外出買木頭是什麼樣子了,她拉著有蘇宅標記的馬車,蘇家是名門望族,整個蓬萊城都如雷貫耳,對於從蘇家出來的任何下人,外頭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那些不要命的街頭混混,會去欺負蘇家的人?
胡湛推測出來的結果是否定的。
蘇家的人無人敢惹,苗盼兒根本沒有可能去救九兒,那麼九兒為何說是為了報答苗盼兒的救命之恩才去找蘇飄飄這些人的,她在掩蓋什麼?
胡湛揉揉發漲的額頭,這個問題,除非九兒親口告訴他,否則他是想不出答案的。
罷了,不管九兒做什麼,總有她的道理,他只管在背後幫助她就行。再說蘇飄飄這些人害苗盼兒性命是事實,她們是該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價。
東方漸漸顯白,胡湛終於進入夢鄉,美美地補了一覺。
蘇宅這邊,才是結束靜謐、陷入慌亂的開端。
當守夜的丫鬟醒來,去小姐屋裡瞧瞧的時候才發現小姐雙目圓睜,橫卧在床榻上,兩條腿垂到床沿下面。
丫鬟嚇的一聲凄厲的大喊,急忙奔過去,一邊呼喊一邊去探小姐的人中,還好小姐還有氣息在。只是她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嘴裡哼哼唧唧,渾身時不時的顫抖一陣。
趕緊去稟報了老祖宗、老爺、夫人,大夫車水馬龍的換,大家給出的診斷都一致,就是小姐受了驚嚇,驚懼過度導致的神智喪失。
只是小姐呼之不應,牙關緊閉,滴水不進,根本吃不下湯藥。大夫給施了針,蘇飄飄僵硬的四肢稍微鬆軟了些,可除此之外,再不見任何好轉的跡象。
蘇飄飄受了驚嚇,她房裡的丫鬟卻一無所知。老祖宗大怒,將她房裡的下人重罰的重罰,發賣的發賣,一時間哭喊聲、求饒聲,哀嚎陣陣,好不凄慘。
小丑聽了一陣,覺得這場混亂還是挺動聽的,至於蘇飄飄能不能緩過來,就不在她的關心範圍內了。
她在意的是今天的伙食還沒有著落,這都日上三竿了,湛哥還不見蹤影。經過昨夜那一鬧,他不會是怕了她,再也不敢和她來往了吧。
小丑知道,就算湛哥願意一直為她送飯,她也不能永遠躲在柴房,是時候出來見見日頭了。
小丑整理好衣衫,盡量做出大病後孱弱的樣子來,出了柴房,順著小路慢悠悠朝廚房走去。
她燒炭的地方就在後廚,來的最多的也是那裡,靠著前世遺留的記憶,她很容易就找到了那裡。
「連奇人異士都去請了呢。」她前腳剛踏入后廚的門檻,就聽見竊竊私語聲戛然而止。
耳鬢廝磨的兩個丫鬟見有人來,趕緊分開去擇菜,見來的是小丑,這才鬆氣。
「小丑,你病好了。」一個丫鬟來了句。
小丑朝她點頭微笑:「我好了,多謝姐姐關心。」
小丑平時給人的印象就是沉默寡言,三棍子打不出來一句悶話,這次她居然很利索地回話,讓兩個丫鬟很是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