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學

校車大巴停在了學校大門口，這裡有一片寬闊平坦的空地，空地上貼滿了光滑的地磚，它乾淨得不像話，讓林君直有些不敢踩重了它。

初來乍到的林君直，擔著行李，看了看熙熙攘攘的大學生們，他們宛若一群繽紛的花蝴蝶，張開了充滿青春年華的翅膀，留下了色彩斑斕的笑影。

林君直抬頭看了一眼垂斜的夕陽，深黃色的光線，在這裡卻沒有臨近暮色的蒼涼。

「同學，你是大一新生吧！我來幫你拿這個包！」

一個帥氣的大男生，伸出了友好的雙手，要幫林君直去拎他的那隻深紅色皮箱，卻被林君直用強勁有力不鬆手的行為給阻止了。

帥氣的大男生也不在意這個應該是偏遠山區剛上大學，有股子憨勁的貧困新生，依然釋放他那眼光的熱情，說：

「我們是專門迎接大一新生的學生會幹部，你看！」

大男生的胸前果然掛著一張小牌子，上面寫著：學生會成員，曾明龍！

林君直看了眼原本送他們來的大巴車，又調頭走了，上面的老師也沒有下來，大概又是去接別的新生了，他這才趨向相信這個學生會的善意。

「我不是新生，我是來送我妹妹來上大學的！」

曾明龍這才看了一眼跟在林君直身邊的田雪念，只有在如此近的距離下，曾明龍才發現之前被挑擔人遮擋了一道怎樣的風景！

田雪念扎著馬尾，穿著單調的白色短袖和淡藍色牛仔褲，這樣的打扮，放在人海潮動的大學校門口，好不起眼。

但她精緻的五官，配上清甜脫俗的小氣質，就是一塊無以倫比的葵寶！

在曾明龍失神的時候，又有三個學姐模樣的女學生，迎上他們，問林君直和田雪念要不要照相，她們同樣開朗熱情，她們的打扮得清涼，那個端著相機的高挑女生，微笑著用好聽的聲音，勸動了田雪念。

相機里，在某個瞬間，刻錄了一張美好的記憶照片！

照片里，拘謹僵硬的林君直雙手提著那隻皮箱，站在大學門口，他認真地看著前方，而田雪念緊靠著他，用手握著他的手臂，微微笑著！

她們留給了田雪念一個學校社團地址，說一個月內，可以去找她們拿照片。

之後，在曾明龍無比熱情的幫助下，指引著林君直替田雪念完成了所有入學流程。

當將田雪念送到新生宿舍樓下的時候，曾明龍終於鼓起勇氣，開口想要田雪念的手機號碼！

「我沒有手機！」

田雪念的回答，自然而又輕鬆，曾明龍的期待變成失落與黯然。

「沒事，那你先上去整理東西，我還要去接待別的新生。」

在曾明龍走後，林君直將皮箱給了田雪念，跟她說：「你放好東西，下來一趟，我在那邊等你！」

林君直指了一個人比較少的角落。

「嗯！」

等看著田雪念提著那隻笨重的皮箱上樓后，林君直才用扁擔挎背著他那隻飽滿的蛇皮袋，走到那個角落裡，打開蛇皮袋，從裡面一件褲子口袋裡，掏出兩張百元鈔票。

原本，他以為帶來的八千塊錢，在支付田雪念的學費以及各種繳費，與購買生活用品后，還可以剩下六百塊。然而，還是超支了兩百塊，加上買飲料零食答謝幫忙跑腿的曾明龍，只剩了三百多。而在替田雪念辦理飯卡的時候，林君直看到前面排隊的學生都是充值兩三百，他便也將最後三張百元，塞進了充值窗口。

此刻，林君直口袋裡，只有七十三塊，他不忍心只將這些零錢給田雪念，那樣只會讓她在同學面前，變成一隻可憐蟲抬不起頭。

蛇皮袋裡的兩百塊，是林君直打算留給自己，在這座城市裡，最初的生活費。

林君直看到田雪念下了樓，她從宿舍門口向他跑來，她的笑容很美，靚麗的身影，在夕陽黃昏里，彷彿會跳動的音符。

「哥！我來了！」

田雪念很開心，用陶醉的語氣說話。

「這麼高興，撿到錢了嗎？」

「比撿到錢還高興，你知道嗎？我可喜歡我的宿舍了，衣櫃書桌，電風扇，陽台啊，什麼都有，明亮乾淨整潔，還有三個新室友，她們都歡迎最後來的我……！」

林君直被洋洋洒洒的田雪念感染，發自內心的替她高興，傾聽者著她釋放愉悅心情的喋喋不休。

「對了！哥，你晚上住哪裡？」

「我隨便找一家招待所住就可以了，來，這些錢你拿著。」

林君直將手裡攥著的錢，攤開伸過去。

「哥，你不是給我充了三百塊嗎？」

「飯卡是吃飯的，你總要買東西！」

田雪念苦笑一聲，掏出她的卡片，說：「哥，這不是飯卡，是校園一卡通，可以在食堂打飯，也可以在校園裡的小店買東西。」

林君直眼中，這張所謂的校園一卡通，還是有些單調，將錢塞到田雪念手裡，說：「那你總不能沒有一分現金，放在身上，萬一這什麼卡掉了呢？」

田雪念摸著餘溫尤在的鈔票，沒好氣的反駁著，說：「哥，你咒我是不？再說掉了可以補辦，裡面的錢每天刷的金額有上限，超過上限要密碼，最多被刷掉三十塊，我就馬上會掛失。」

在兩個人沉默片刻后。

田雪念突然問：「哥，那你還有錢嗎？」

「你不用擔心我，我帶了很多錢來，我明天去找工作，你好好讀書，這些錢應該夠你用一個月吧，如果不夠，要跟我說。」

「夠了夠了，對哦，你跟我去學校食堂吃了晚飯再走吧，可以把你的行李放到我宿舍樓下的宿管大媽那兒。」

田雪念似乎天生就擁有很強的融合力，也或許因為她就是一名學生，走在大量學生進出的食堂里，她像一個資深的大四學生，挑了窗口，排著隊。

而林君直那笨拙的眼神，不知道該放哪裡，琳琅滿目的菜品還未盡收眼底，那雜亂的價格又折磨著他的眼皮。糾結選擇的他，二楞般的仰姿和緩慢的動作，彰顯了他與這個世界的格格不入感。

「哥，你要吃什麼，自己點！」

田雪念已經打好了飯菜，把卡給他。

林君直在窗口，看著裡面幾道菜，問明白了價格，打了份一塊二毛的豆腐。

「哥，這裡！」

田雪念找了一個空位置，向林君直揮著手示意。

「哥，你不會看豆腐最便宜，所以才打了份豆腐吧？」

「豆腐里沒有放肉，我又剛好喜歡吃豆腐！」

「哦！可不吃肉，會營養不均衡，哥，要不你試著吃一點。」

田雪念從她盤子的胡蘿蔔炒肉裡面，夾了一條肉絲，放到林君直盤子里。

可林君直還是夾了回去，說：「快吃吧！」

吃過晚飯後，林君直勸回了送他到校門口的田雪念。

這時候的天空，已經落下昏暗，城市裡的路燈亮起了它的暗黃光芒，並拉長了一個背伏著蛇皮袋的少年的斜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