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對決
低沉而沙啞的嗓音，晨悠總感覺這聲音跟昨天那個僧人的很相像。
是同一個人嗎？
他無法確定，因為這傢伙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太明顯了，沉默寡言，充滿了危險的氣息，殺氣凜然，宛如修羅派來只管取人性命的使者，給人的感覺跟昨天那個人完全不同。
武人伸過來的利刃自下而上懸於他的頸前，將他逼迫得揚起脖頸，可晨悠卻表現得一點不慫。
「你這人有毛病吧，我可是驅魔師！」
「跪下，叫主人，不然，死。」
晨悠還欲再說，刀尖忽地往前一伸，直接刺進了他喉結之上的位置，冰冷的鋒刃劃破皮膚刺入肌肉，鮮血伴著刺痛緩緩流下，讓他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這傢伙是玩真的！
意識到這個事實之後，晨悠整個腦袋就是『嗡』的一下，後背都被冷汗給浸濕，在生與死的大恐怖之下，他僵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跪下，活，站著，死。」
武人沙啞著嗓音對他下最後通牒，晨悠呼吸都嚇得止住，但胸中就是有一口氣停在那兒，讓他根本都不去考慮屈服這件事。
強人以刀兵迫使人屈服，弱者當即跪之也，倔者寧死不屈、閉眼赴死，強者拚死反抗，在絕境中求得一線生機，而智者，則以機巧高明之手段活命也。
晨悠不通劍道，不會體術，跑也跑不快，唯一會的小陰陽術對這武人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以現在的這種情況，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智謀和凪。
大丈夫豈可屈於暴呼，既然選擇了不跪地求饒，那晨悠便要以智行高明之策活命！
這武人似乎在透過兜里的縫隙窺視他的樣子，晨悠能從中看到他冰冷兇殘的眼神，就像是惡狼一樣，這讓他又害怕了，一想到他待會兒要做的事情，如果失敗的話說不定就是死，晨悠渾身就顫抖不已。
但現在已經沒有時間讓他再猶豫了，他必須拿出果敢的勇氣，他只是覺得與其下跪求饒，還不如拚死一搏，再說驅魔師怎麼可能會屈服於暴力，他們生來就不是這樣的人！
只見晨悠的雙眼倏然瞪大，裝作一副吃驚的樣子看向武人的身後，「這是！？有妖氣！！」
「嗯！？」
武人果然上當，扭過頭去查看身後，與此同時，晨悠單手結印對著前方使出了一個小封印術，同時口中大喝一聲，「凪！！！」
普通人看不見妖魔，晨悠的這一手還真就把他給唬住了，小封印術的些微雷電特效配合一聲意義不明的大喝詠唱，驅魔師們好像就是這麼驅魔的來著？
這裡距離晨悠的家宅不是很遠，凪如果在院子里練劍的話應該能聽到，現在晨悠需要做的就是表演拖時間了。
只見他開始手舞足蹈起來，兩手之間毫無意義的手印變換飛快，同時大喝著一些讓普通人摸不著頭腦的詠唱之詞。
「『汝者，刮目而自省可也』！
『污穢骯髒之處』，『晦澀陰潮之中』，『淳翀馭咒』，『暉魔捋靈』！
『忌避之符』，『無音之文』，『不震八荒』！」
不得不說晨悠演得確實不錯，在他一驚一乍、原地反覆橫跳時雙手飛快的結印之下，各種小陰陽術空放產生的異象足以讓普通人動容。
一時之間圍牆通道內一會兒颳風一會兒驚雷一會兒閃電的，嗚嗚嘩嘩、噼里啪啦、釘嚀隆咚，把這武人看得一愣一愣的，不停驚慌地快速偏頭，手中拿的刀也不知道應該對著哪兒，滑稽地偏來偏去。
晨悠見他慌張的樣子心中大喜，這人的智商明顯有問題，他看起來竟然真的以為這裡有妖魔，真的以為他晨悠是在搞驅魔！
他還趁機給自己上了一個小愈療術。
「大人！？您這是在驅魔嗎？」
正在晨悠『跳大神』跳得正嗨的時候，凪翻過牆來及時趕到，晨悠趕緊跳開之後大手一指。
「趕緊給我將這個歹人拿下！」
「呃？是！」
凪一臉『不是在驅魔嗎』的呆萌表情，不過她只愣了一秒鐘便反應過來了，從牆頭跳下來之後，一記閃光般的拔刀斬就想將武人手中的利刃砍飛，然而她小瞧了她的對手。
只見武人瞬間用刀格之間的縫隙夾住了凪的刀刃，他雖然慌忙，但劍術絕對一流，下意識的反應就擋住了凪的拔刀一閃。
凪趁勢下刀破格、順劈其掌，武人殘影般的換手取柄，凪沒有絲毫留手，趁著他右手刀轉到左手刀重心不穩的時候，撩劍直刺其腹。
這一招兇險至極，凪不想鬧出人命，微微偏刃刺向了武人的側腰。
然而就算她沒有偏刃這一擊也是白搭，只見武人以超出凪想象的疾影之速再度完成了換手，不，應該是他的左手就沒有挨到刀柄，這是一套右手瞬間脫手刀柄又瞬間取回的騷操作，而且為了讓打刀產生瞬間滯空的效果，他竟然在將刀柄脫手之前就留了這一手！
滋滋滋——！
尖銳的刀刃摩擦聲刺破耳膜，得幸於在須臾之間重新握緊了刀柄，武人順利以刀身底部的白刃擦刮住了凪的刃尖，然後瞬間將之帶偏，他繼而逆刃揮砍凪的下腰，凪則反刃擋住，接著兩人就是一頓讓人眼花繚亂的快速拼刀互砍。
晨悠直感覺面前的這兩個人也在跳舞，而且跳的還是充滿力道的勁舞，在呯呯嗙嗙的刀刃撞擊聲中，他們快速拼砍產生的火星四處飛濺。
然而戰況卻是不容樂觀，凪明顯不敵這個武人，在正面戰鬥中被他壓著打，形勢逐漸趨於下風。
應該是雙方劍道流派的不同，他們劍術風格的差別似乎挺大，這個武人是絕對的攻防一體，攻守兼備穩如老狗，揮起劍來滴水不漏，毫無破綻，他進攻十多次凪才還手一次，雖然每次都是攻勢凌厲的閃光瞬斬，但每次都能被武人防住。
而相比之下，凪這邊的防守則一直處於一種搖搖欲墜的狀態，似乎隨時都會被攻破防線，有幾次她差點就被砍到了，武人的貼身麻衣制服都被砍破，看得晨悠心驚肉跳的，在旁邊都為她捏了一把汗。
鏗！！
呯呯嗙嗙嗙！
拼刀還在繼續，晨悠忽然反應過來，既然凪落入下風，那他這時候應該做的事情是從旁輔助才對！
而正當他想要結印給凪上一個小輕靈術的時候，凪突然抽身暴退，同時收刀入鞘，躬著身體半蹲著腿做出一副危險的姿勢。
晨悠只覺她整個人的氣勢立馬開始節節攀升起來，速度宛如井噴，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危』字，其周身散發而出的針刺般的凜然氣質看似無形卻是有形，將晨悠的皮膚表面都微微刺痛。
這是...？
凪此時的目光厲如冰刀，武人眼中的精芒亦從斗笠的縫隙中透出，雙手握劍懸於身前，以萬全之姿等待凪的進攻。
微風吹過，時間彷彿靜止，凪的蓄勢速度開始突然變慢，釋放而出的危險氣勢攀升到了頂點，晨悠只見一滴汗水從她的下巴滴落，而正當這枚汗水還未墜到地面時，凪動了。
「嘿呀！！」
凪暴喝一聲的同時朝武人瞬身掠去，宛如一道無影疾風，晨悠都沒看見凪的腿是怎麼動的，她整個人就已經過去了，這快如閃電、仿若瞬步一般的突襲讓晨悠頭皮都發麻。
嗙昂！
只聽一陣刀劍相撞的尖銳金屬迴音之後，凪已閃身到了武人的身後，整個人呈一種僵硬的靜止姿態，晨悠不由得拼住呼吸，這一擊他甚至都沒看見刀光閃現，竟然就已經結束了？
這難道是....凪的奧義？
好厲害！武人被幹掉了嗎？
呯呯嗙啷嗙啷....
殘刃墜落地面的聲音將他從震驚中喚醒，晨悠瞪眼一看，凪的打刀竟然整個都從中前端斷開了！
這...完了，刀都斷了，這肯定是被防住了，必須趕緊溜！
晨悠正想叫凪趕緊逃，自己也要腳底抹油的時候，卻見那武人的斗笠忽地從中間分開成了兩半掉落在地。
如瀑布一般的黑髮散落而下，武人的面孔也隨之暴露在皎潔的月光中，晨悠在看見『他』的模樣之後，心跳都差點停住，這特么不就是風早院芊雪嗎！
「嗯，這招一閃奧義還不錯，有那麼點意思，即使是我也有些心潮澎湃起來，好久沒有接到這麼厲害的一招了，呵呵，你叫什麼名字，師承何人啊？」
芊雪愉悅地笑著收刀入鞘，凪卻是一臉震驚地看著她，一個字也答不上來。
晨悠一臉不可置信，「芊雪小姐！？」
「啊，七護君，你可真會耍小聰明，其實這附近並沒有什麼妖魔吧？」
廢話，京都這麼多去驅魔師，妖魔早就被除得一乾二淨了！
晨悠氣憤地上前質問她，「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芊雪仍舊眯著眼睛笑嘻嘻的，似乎她剛才做的事情不值一提，「什麼意思？嗯，算是一種考驗吧，呵呵，還請七護君不要放在心上。」
「不要放在心上？」你可是拿劍威脅我要我跪下叫你主人來著，還把我脖子都刺破了，現在叫我不要放在心上？
怎麼可能！
晨悠心中氣急，之前對芊雪的好感立馬蕩然無存，他指著這位真白姬不知該作何指責，月光瑩瑩，明明此時的她這麼美，晨悠卻越看越厭惡。
「七護君？你好像有什麼話想說，但說無妨。」芊雪漸漸收起笑容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