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個家，已經不算是家了

下午的教室格外安靜。粉筆在黑板上飛舞著，學生在下面認真地做筆記。今年的A班比往常那幾屆都要優秀。這個班級代表著學校參加各種比賽，獲得了無數的獎狀。

而這些成就也緣於班級學生的無盡努力。

整個教室都十分安靜，能聽到粉筆「刷刷」地在黑板上烙下印記。

筆飛快地摩擦著紙，留下了青春的字跡。

疲憊的一天結束了，學生們陸續回家。有些氣著自行車在馬路單車道上穿梭著，擁堵的交通使走路回家的同學比那些坐公交車或私家車回家的快許多。

品翰騎著自行車在緩慢的交通中穿插著，回到了家。

十年了，品翰始終沒有搬過家。這裡記載著許許多多的記憶。從和陳宜相識到陳宜離開。從媽媽健健康康地活著到最後離開。

品翰從快樂到心碎，這個家從完整到支零破碎。

對於品翰來說，這個家已經不算是家了。

在這個家裡面，品翰失去了一半的愛，抗拒另外一半的愛。

鎖好自行車，脫下鞋子的品翰心灰意冷地走進了這個住的地方。燈亮著，照亮屋裡的東西，卻沒有辦法照耀品翰和他如死了一般的心。

「回來了？今天過得怎麼樣？」品翰父親宏偉的聲音從客廳傳了出來。這字句刺激著品翰的心。此時的品席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著新聞，聽到開門的聲音便循聲問道。

品翰沿著走廊走到了客廳，冷眼地看了一下自己的爸爸，一語不發地走上了樓。最終「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聲音在空洞的房子迴響著，震耳欲聾，刺破著父親的心，更是惡化著父子的關心。

可是到了最後，品翰還是沒有忍住。在關上門的那一刻，乾澀的眼睛被晶瑩的液體膜模糊了視線。

媽媽當年最後一面重新展示在了眼前，而爸爸的狠心時刻提醒著品翰。

那時候，品翰母親在陳宜離開的幾個月後發現患有肺癌。癌症已經是到了晚期無法醫治的地步，僅僅剩下三個月的時間。

一得知消息的品席更是崩潰了。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跨，因為葉瑜月需要他。

由於妻子的病，品席休假三個月專心照顧葉瑜月。爸爸外表假裝得很堅強，每天都會細心呵護媽媽沒有半句怨言。

可面對突如其來的厄運，再堅強的人也不能夠立馬欣然接受。

在母親睡著了以後，父親借酒消愁，身上沾著些許的酒精味回家。

也許對小孩來說酒精的味道是特殊的。品翰每天早上上學之前都會被淡淡的酒味嗆到。在品翰穿好鞋子準備離開去上學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爸爸剛好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像是脫胎換骨一樣變回了那個滴酒不沾的好老公。

但品翰知道，回家的爸爸跟出門的爸爸是兩個不一樣的父親。可品翰什麼都沒有說，一下課就跑到醫院探望葉瑜月。

品翰沒有告訴自己的媽媽在爸爸身上聞到的奇怪味道。他不知道母親為何住院，不過品翰知道他並不想自己的媽媽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