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入義莊

出了城北門，又交了一次出城稅，四個人四錢銀子，這半月來，周正已經對這個世界有了基本理解，四錢銀子，夠窮苦人家生活半月，可這兩天一進一出，加上打尖住店，一兩多出去了，氣的周正咬牙切齒說這幫官吏真是撈錢的好手。

明心道姑耐心說道：「算了小師弟，咱們宗門倒不是缺錢，這并州城已是收的很少的了，南邊富庶的鄧、德、宣、懷四州府，出入就要一兩銀子，京畿重地呢？五進三出，你呀，見識還是太少。」

手指輕輕戳了周正腦門兒一下，又告誡他說：「這出了門，千萬別跟兵惹事，這幫粗人可不跟你講理，你剛剛要是在城門口說了這話，保不齊哪個偏將游擊聽見，去城樓上給你一弩箭，打死白打。」

「多謝師姐指點。」周正對明心的話深以為然，的確如此，自己江湖經驗太少，以後還要多聽多看少說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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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丈，可知城郊義莊所在何處啊？」

「大嬸，我等要去城北義莊辦事，卻不知在何處。」

「大哥……」

打聽了半天，每個人都像見了鬼一樣看著明德道人，甚至還有一個老太太，一擀麵杖糊他腦門上了，印出一道白麵粉印。

明志那邊也沒好多少，吃了不少閉門羹，愁眉苦臉的不知如何是好。

周正眼珠一轉，自告奮勇道，「師兄，我去問問！」

他很快將目標定在了個正在樹蔭下撿拾野菜的老漢，打開陰陽眼，陰氣一上身，頓時搞的四周鬼氣森森，他用小手段，不聲不響的閃到那老漢身後，語氣低沉幽幽的說道：「老人家～這城郊義莊～～怎麼走啊～～～」

「呃！」

那老漢嗓子像是被大鐵鉗夾住了一樣，一聲叫喊愣是卡在了嗓子里，也不敢回頭，只感覺后脖頸子上覆有一涼物，後背一股子冷汗瞬間濕透布衫，不敢胡亂言語，只是哆哆嗦嗦用手指指了個方向，曰直走七里，左轉便是。

周正得了地址，收了陰眼神通，幾個閃身離開那老漢好遠，十息過後，那老漢才戰戰兢兢的轉過身，看身後一個人沒有，如釋重負的長出了一口氣，袖子抹了一把腦門細汗，拎起野菜筐風也似的逃回了家。

「走吧，打聽到了。」

明心道姑完完整整的看了周正的「表演」，擰著他的耳朵說道：「祖師警訓咋說的，不許對普通人施咒，你咋這麼頑皮！」

看出師姐沒有真的發火，周正打了個哈哈說下次不敢了，便逃開了師姐魔爪。

這義莊坐落城郊外，本就是一片荒地，四周空曠，三裡外才稀稀疏疏的建有幾棟破屋，但也都沒了火光，也是，聽那王二說這些天周圍住戶死了不少，死狀詭異，哪還有人敢住在這義莊附近？能搬的就搬了，沒地兒搬的也都拖家帶口投奔外地親戚去了，搞的方圓好幾里沒了人煙。

義莊是停屍的地方，一般都是停放尚未找到合適葬地或是客死他鄉等著親戚來帶回鄉安葬的，也有些窮困潦倒無錢入殮的破落戶，會直接葬在義莊附近的亂墳崗。

這種地方，本就邪得很，但為了防止歹人偷屍毀屍，又得安排人手來看管，這給義莊打更的差事尋常人家哪敢來接？都找的是逃難流民來當，白給個遮風擋雨的地方，每月還有幾錢碎銀子，自是有人願意干這差事。

看管并州義莊的活計是半年前交給的鄭氏老夫婦，這倆老人也是年前從萊州逃難到的并州，萊州府下的五縣十八鄉都搖了反旗，不少不願被戰禍牽連的窮苦人都紛紛逃至外地，老鄭家就屬於這情況，一家子五口一路朝著并州的堂弟家投奔，可惜不好運，兒子半路官軍抓去當了壯丁，兒媳婦也被抓去做了營妓，只可憐那幾個月大的小孫子，沒了母乳又吃不下米糠，活活餓死在了半路，這老兩口搭了多半條命才逃到了并州親戚家。

那親戚也只是遠房，雖慨嘆二人命苦，卻又無力贍養，便給他們接個了看義莊的活計，勉強倒也餓不死二人。

前幾個月還都很平常，但就在一個月前，上門送口糧的堂弟卻發現這老兩口竟然在正堂中上了吊，詭異的很，待仵作來檢屍，發現兩人俱是面色紫青，雙手雙腳被麻繩箍住，身上卻是一絲血液也沒留下！

覺得此事邪異，那仵作趕緊上報州府，再由州府上報給負責緝鬼拿神的甲字營統領，一來二去之下才有了陽泉門道人入并州除鬼的故事。

周正在明志師兄那大概了解了情況，提了個問題：「為何鬼物要吸取人血？」

「人血中有精氣，自是鬼物最愛，又有些鬼物專修血術，活人之血能精進其修為。」

「那師兄覺得此鬼物是修習血術？」

「不錯，你看它第一次害人，還需將鄭氏二老捆住才能施法取血，而之後害死的人卻都是直接吸死，可見它功力是在增長，幸好我等來的及時，才沒讓這鬼物修鍊成大禍害，不然再讓他吸個百十號人，到時候便是地府察覺，派出九幽鬼卒也拿他不得。」

又行數里，義莊遙在眼前，昏黃的天空中雲層聚集，眼見著就要飄落雨點兒了，明德趕忙招呼眾人加快腳程，入義莊避雨。

扣開義莊大門，一股子陰冷氣息撲面而來，倒不是鬼氣，而是這空屋久不居人，又停棺槨十數，陰氣逼人。

外面的雨下的大了起來，噼里啪啦的打在義莊木棚上，這莊子修的十分潦草，破木爛泥糊的圍牆上四處漏風，好在不少棺材靠在牆邊，多少擋住了侵入的雨滴。

四人圍坐在大堂正中，點起兩盞油燈，拿著乾糧泡水果腹，半柱香后，明志道人找了塊長木凳，在其上休息打坐，明德和明心則教小師弟修習師門道經，陽泉一氣訣！

一氣訣可跟那超度鬼魂的凈天地神咒不同，這正經八百的道家心法可是陽泉門不外傳之秘，修鍊陽泉一氣訣，能固經脈、通關竅、潤丹田、煉神念。

明志幾人修習的也是這門心法，據師門古籍記載，這功法修鍊小成便能十息行百里，修鍊大成則刀兵不入、百毒不侵，更有甚者可言出法隨、感天念地，如若仙人。

初代陽泉門掌門拜入北海玄洲，玄都三天君門下，得此仙經，陽泉真人習至大成，上入仙宮下臨幽冥無所不能，可惜傳到後代的也只剩下小半本殘品，其中不少經文還是由歷代掌門感悟修補而來，威力尚不如原本十之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