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陳年舊事
「只是為天祁與申楚的關係大局而考慮,就婚宴蛇潮這件事而言希望陛下能給出一個明確的答覆——」
她本是被永夜強行拉來的,原是打算要在今日將那背後故意在滄霞城危機之際還高價收購糧食的人物給揪出來的,卻不料永夜直接孤身一人、徑直闖入了她的住處,對她講了那樣一番的話語,竟然讓她決定延緩計劃的同時又有了新的疑慮——
幾個時辰之前。
「誒誒誒——這位.娘娘,你別以為你一個人來這裡我就不敢對你出手了啊.」唐昊琦無奈地想要去阻擋永夜繼續往裡走,卻依舊被她推著往後退,「那什麼,真的啊——你再這樣我就、我就.」
唐昊琦被她推得連連後退,一邊後退還一邊思考著,最後卻還是不知道怎麼辦,只得口頭放一放狠話。
「你就如何?」永夜倒是被他這句只說到了一半的狠話勾起了些興趣,微微停了一停,笑著看向他,「小公子——你還有心上人在天祁等你吧?」
唐昊琦:!!!∑(Дノ)ノ!!!
唐昊琦:「你們這些在宮裡生活過許久的女子看人都這麼準的嗎?」
「你們這些天祁來的人,有些時候倒是意外地實誠。」永夜緩緩靠近他,朝他輕輕吐了一口氣,張開自己的雙臂,挑眉笑道,「放心吧,小公子我可是什麼武器都沒帶哦,連頭上的簪子都是鈍頭的——」
「我當然看出來了啊!你.」唐昊琦被她這驟然靠近且伸開雙臂的動作嚇了一跳,耳朵瞬間便紅了一紅,「你別突然靠我這麼近啊,男女有別男女有別男女有別!!!」
「說話便說話吧.」永夜停下了靠近他的步子,笑得似乎很是開心,本就是嬌媚的臉龐在此時更顯魅惑,「為何要一直重複?」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唐昊琦默默撇開臉去,不再看她,但卻依舊堅定地擋在了她的身前,不允許她進殿內,「你快回去吧殿下說了請你回去的,她並沒有打算見你——」
「那是因為,她沒有聽我說過我的來意——」永夜輕輕嘆了口氣,一手扶住一旁的牆壁,無奈道,「你應該知道,『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而且,我有自信,她會對我的提議感興趣的。」
唐昊琦絲毫不為所動:「.」
「早些解決事情,你也能早些回天祁去見你的心上人不是?」永夜知道輕易不能說服他,便只得試探著打出感情牌,「我就進去和你們殿下說幾句話呀,反正我也沒有武功,打不過你們.」
「行了行了,我就知道你這人不行。」從殿中走出的天機一見這樣的場面,閱人無數地他立刻便有了定論,徑直上前阻止了永夜繼續對唐昊琦施加誘惑,「永貴妃?殿下說她的時間有限——還請您長話短說。」
永夜看了眼不知為何臉已經要紅透了的唐昊琦,再看了眼絲毫不為自己美貌所動的天機,彷彿明白了什麼一般,突然便笑了一聲,柔柔道:「好啊。」
天機微微側身,為她讓出了進殿的道路。
永夜也不含糊,更不會再多加客套——比起他們來說,顯然是她的時間更加緊迫。
「你再臉紅著,我就會懷疑你剛剛對她有什麼非分之想了。」天機好不容易能找到這麼一個諷刺唐昊琦的機會,自然是不會容易放過,直接便一巴掌打在他背上,「還想!還想我回去就告訴越真」
「越真也是你叫的?!」聽到了心上人的名字,唐昊琦瞬間回神,瞪他道,「別說了別說了,我要出去一趟,你守好殿門!」
天機:「.走這麼快?」
天機無奈地撓了撓頭,看了眼依舊平靜的殿里,自覺地往外走去——反正老女人還在裡面,她們兩個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應該總不會打起來才對。
事實也的確如此。
永夜孤身一人走入殿中,洛漓瑤所居住的地方如她所想一般的安靜卻不冷清,只兩人沉靜地對坐在窗邊,目光皆在面前黑白縱橫的棋盤之上。
「永貴妃。」洛漓瑤輕輕落下一子,轉頭看向她,「你來此是想說什麼呢?」
「天祁人都喜歡這般直來直去?」永夜輕輕笑了一聲,識趣地在距離兩人幾步之遠的時候停住了腳步,稱讚道,「倒真的是很好。」
葉落清不語,只靜默地與洛漓瑤繼續對弈。
洛漓瑤將目光收回,緩緩道:「不必說不相干的話,你既然知道『只有永遠的利益』,便應該讓我看到什麼是你所謂『永遠的利益』。」
「昭穎長公主是個穩重端莊的人,就算她願意遠嫁天祁,也絕對不會將此事弄得人盡皆知.而且當時申楚的帝后與太子、也就是現在的帝王——在這申楚最尊貴的三人之中,無一人贊同這門親事。」
永夜笑了一笑,倒也不在意她有些無禮的話語,徑直往她可能會在意的話題切入——她深深知道,蒙黎然不足以讓她下定決心去幫助楚令澤與永家為敵,她會那麼做不過就是因為他們之間還有著利益關係。
而在申楚這片本就不屬於洛漓瑤的土地之上,真正會讓她十分在意的,唯有她的生母、同樣出身於申楚的楚昭穎而已。
果不其然,洛漓瑤在聽過她這段話之後,面容便緩緩地正色了起來:「你繼續說。」
「以當時天祁與申楚的情況來說,申楚的嫡公主可是天下各國競相爭著追求的對象,天祁絕對不是裡面最有力的一個——可是,最後昭穎長公主還是出嫁了。」永夜看她有了興趣,臉上的笑意便更加深了,「公主很聰明,你一定想得到這是因為什麼?」
「有人在背後散布這個消息。」
「沒錯——而且當時昭穎長公主最親近的除了父母兄弟,便也只有兩位伴讀的小姐,而她的兩位伴讀.」永夜輕輕哼笑了一聲,從袖中拿出一沓已經泛黃髮脆了的信紙,遞給她道,「你應該有所耳聞。」
洛漓瑤:「.」
洛漓瑤面上雖然並無什麼特別的神色,手指卻有些微微顫抖了起來,本是拈在手中的黑子瞬間便掉了回去,「啪」得清脆一聲,完全地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葉落清靜靜看在眼裡,默然不語,眼看著洛漓瑤接過永夜遞來的那些明顯便是年久的紙張,一一看了起來,越看手指便越發顫抖,連帶著身體都有些搖晃了起來。
「她是為了什麼?」
「為自己。」
「為自己?」
「在她眼裡,她的太子妃之位被搶了之後,便活該是所有人都欠了她的——」永夜本就好看的嘴角緩緩抿起一個微笑的弧度,面色卻是冷若寒霜,「我的長姐是,你的母后、昭穎長公主亦是而且,她一直認為,昭穎長公主根本就沒把她當做自己人,只相信錦鸞一個——你看那信上,白紙黑字,清清楚楚。」
「看起來的確是年久的東西」洛漓瑤深深吐出了一口氣,依舊嘴硬地輕聲道,「但是,我為何要相信你?」
「我沒有必要費盡心力偽造這種東西,那時候我也不過才幾歲罷了」永夜早知她不會輕易相信,卻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那一絲動搖,「不瞞你說,我入宮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查清楚我長姐的真正死因現在,我查清楚了。」
洛漓瑤猛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她緩緩走近自己,任由她將雙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聽著她的話——那一字一句都深深地震在了她的心上:「讓我長姐難產並且趁機害死她的人,是曹菡;使計讓昭穎長公主願意遠嫁天祁、美其名曰幫她達成心愿與心上人終成眷屬最終卻害得她慘死他鄉永遠不得歸於故土的,也是曹菡!」
洛漓瑤的身子抖了一抖,動了動嘴唇,卻未能說出什麼話來,也並未伸手去推開永夜:「.」
「你在無動於衷?還是你覺得,她這麼做,只是因為自己遭遇了不公平的待遇,是人之常情?」永夜的笑容已經有些危險了,「我承認白明是我們派去刺殺你的,但是那蛇潮卻不是我們。」
「不是你們?」
「對,是我們做的我們全都可以認,但是這個沒做過的,絕對不會幫別人背黑鍋.」永夜說的篤定且堅持,「小公主,你真的很聰明,你以為你長在深宮之中便已經見過許多這種人的腌臢手段嗎?我只看你還這般猶豫不決,將人往好的方向看,便知道你肯定是從小便活在他人的保護之下——你被保護得太好了。」
洛漓瑤:「.」
葉落清皺了皺眉,只覺得永夜可能有些過於激動了,也有些擔心她是否會出手傷了洛漓瑤,便想要上前阻止她的繼續動作。
但是她剛剛起身,卻被洛漓瑤用眼神給阻止了。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你為何就要覺得我會幫你?」洛漓瑤微微抬頭,對上了永夜已經有些熾熱的目光,強忍著顫抖的聲線道,「你應該知道,我的母后她,是是自盡的,是為父皇殉情,無論曹菡如何做了,她也的確是幫助母后達成了心愿.沒有她做的這件事,便沒有我的兄長和我。」
「你你居然是這麼想的?」永夜氣極反笑,「既然如此,你有沒有想過婚宴那晚的蛇潮——究竟是誰指使的?」
「你不會要說是.」
「本來就是。」
「可那是她親生兒子的婚宴,她應該根本沒有理由會破壞才對.」
「正是因為那是她親生兒子的婚宴,她這樣做才不會惹人懷疑.」永夜神秘地笑了笑,輕聲道,「我早就說了,她恨的不只是我長姐與我永家,還有你啊——你可是昭穎長公主的女兒,她本就是最見不得別人比她過得好的人」
洛漓瑤皺了皺眉,看著她不語:「.」
「既然你不怎麼相信,不如隨我一同過去看看——」永夜定了定神,朝她一眨眼,便直接拉住了她的一邊手臂,將她整個人拉了起來便往外走,「走吧,我帶你去親眼見識一番這些陳年舊事有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