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三大邪術
吳國。
吳王宮。
張仁傑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從昏迷中醒來,映入眼帘的是一張厚實華貴的床邊帷帳。他虛弱地抬了抬眼皮,看到一位年邁的御醫正坐在他的身邊,投入地為他把著脈。
御醫看了他一眼,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道:「張大人,你醒了?」
張仁傑此時的腦袋裡一片混沌,他身上的四肢還十分麻木。他忍不住動了動身子,卻始終用不上力氣。
「張大人,你重傷未愈,不要亂動了,快快躺下。」御醫忙道。
張仁傑有氣無力地瞟了他一眼,輕聲開口問道:「我……這是在哪?」
御醫道:「張大人,您這是回宮了,好生歇息吧,我這就去面聖,皇上知道您受傷了,心中十分惦記著呢。」
說罷,他便起身匆匆地離開了。張仁傑緩緩嘆出了一口氣,躺在床上靜靜地感受著體內內力的流淌。果不其然,渾身上下的經脈如同被封死了一般,內力的流動凝滯了,根本不能用來探查自己的傷勢。而他的四肢已經沒了感覺,如同上了沉重的枷鎖,稍微一動彈就會傳來麻木的劇痛。
看來此次受到的傷勢不小,若要恢復,起碼需要大半年的時間。不過好歹撿回來了一條命。
張仁傑想著,腦子逐漸清醒了過來。過了好一會兒,從屋外傳來了一陣高亢的聲音。
「皇上駕到——」
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緊隨其後,張仁傑眯起眼睛靜靜等待著。沒過一會兒,吳王穿著一身輕便的錦袍,來到了他的床邊,身後還跟著不少朝中重臣,頃刻間擠滿了整個房間。
吳王滄桑的老臉上寫滿了焦慮,他快步湊到了張仁傑身邊,細細打量著他,開口道:「愛卿,你醒了?」
張仁傑張了張乾裂的嘴唇,道:「皇上……卑職不敢……」
吳王趕忙伸出手,為他掖了掖被子,滿臉的關切,問道:「愛卿,究竟是怎麼回事?」
「回皇上……此事說來話長……」張仁傑沙啞地道。
「不著急,愛卿慢慢說,朕聽聞,你已被奸人殺害,怎麼會?」吳王問道。
「皇上……」張仁傑竭力穩住心神,道,「那天晚上,來人正是燕國天樞閣的殺手。我早有防範,為了不暴露身份,我便只能假死,騙過他們,然後暗中調查燕賊的來路。」
「燕賊?」吳王聽罷,皺了皺眉,道,「怪不得,朕早懷疑,背後的黑手定與燕國有關。」
張仁傑感覺胸膛一陣血氣上涌,忍不住咳嗽了幾聲,道:「皇上……卑職這幾日以路邊乞丐的身份,偷偷探查燕賊的來龍去脈,有了一些線索。早在幾年前,暴楚侵燕的軍隊敗退後,燕王就已經開始有了計劃。他們重金賄賂我朝中兵部的重臣,裡應外合,想要盜取大量我大齊的軍備。」
「你說的重臣,可是盧文傑?」吳王問道。
張仁傑微弱地點了點頭,道:「正是。皇上,燕國朝廷下的情報機構,天樞閣受令后便開始著手準備,分批派了好幾撥人來我大吳,疏通了一條盜賣軍備的交易鏈,將我大批軍備盜走,以此來彌補燕軍軍備短缺的現狀。」
吳王聽罷,面色愈發凝重,目光看向了別處,道:「是啊,從底下的軍營反應軍備補充不及時的時候,朕就已經安排刑部著手調查了,可那時卻受到了盧文傑安排的層層阻撓,他作為兵部的一把手,只手通天,朕是迫不得已,才派出客卿前往地方。沒想到,此次燕賊竟如此膽大包天……」
「皇上……」張仁傑接著道,「在您此次清整朝廷內部的時候,天樞閣已經提前聽到風聲,在火燒了萍鄉縣縣衙后,已經暗中撤出了過界。但隨著此事愈發明朗,燕賊生怕盜賣軍備一事為天下所知,便潛派了高人來到大吳……」
他的話讓吳王吃了一驚,忙問道:「高人?是誰?燕賊想行刺?」
張仁傑劇烈咳嗽了一陣,卻什麼也咳不出來。他躺了回去,深呼吸了一口,道:「此人名叫燕無名,為燕王座下客卿,授予國姓。燕國有三天六無九刀為天下知,。三天便是燕國的天樞閣,天狼軍,還有成立不久的天網。六無為無常,無名,無殤,無欲,無情,無命,皆為燕王座下首席客卿,都被賜予燕國國姓。」
吳王臉色一變,喃喃道:「竟是派遣客卿……他燕人單單一個客卿,能有如何動作?」
張仁傑無力地搖了搖頭,道:「皇上莫要小覷。當年楚國客卿為天下所懼,無人能敵,而燕國的六無,雖說不示於人,但實力僅隨楚國之後。燕無常為燕王嫡系,便是當年行刺楚國遠征軍統領李秋寒之人。燕無名的座次也僅僅在他之後,他被燕王雪藏數年,修鍊三大禁術之一的蠱術,如今已經大成。他在吳國養了一隻吸血蠱,並用一個女子作為宿主,那晚我好不容易追蹤到他,卻被他用蠱術所傷……」
說到這裡,他再也忍不住,抬起頭來,對地下劇烈地乾咳起來。
吳王見狀,連連敲打著他的背,關切地問道:「愛卿,你怎麼樣了?」
張仁傑咽了一口喉嚨里湧出來的血水,喘著粗氣,道:「謝皇上……卑職怕是已中了他的蠱術,休養一段時間便可……」
吳王點了點頭,道:「愛卿,你還有什麼要說的么?朕即刻便回去,不打擾你休息了。」
「皇上……」張仁傑竭力睜大眼睛,看著吳王,道,「這些年來,我在吳宮中做著客卿的位置,皇恩浩蕩,卑職無以回報……那時楚軍攻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我流離到了吳國,來到這裡,您卻從來不過問我的身世……」
吳王聽罷,淡淡一笑,道:「朕是欣賞你,當年你一人獨殺數百楚軍,試問江湖中有何人能夠做到?朕當即招你為客卿,你若是有二心,當初便不會捨出性命救朕於危難之中了。」
說罷,吳王雖不知他此話何意,但看他愈發虛弱,開口艱難,便想起身離開,不耽誤他在床上靜養。但張仁傑此時竭力瞪大雙眼,喘著粗氣,對吳王道:「皇上……卑職必須稟報……燕無名此趟來勢洶洶,不容小覷……皇上務必萬事小心……他恐怕就是奔著行刺而來……」
「朕明白,心裡有數,愛卿不必顧慮。朕身邊也有不少客卿所護,就憑他即便在都城撒野放肆,若是敢進宮一步,定叫他有去無回。」吳王肅穆道。
張仁傑搖了搖頭,咬著牙,此時他的身體不知怎的又開始漸漸麻痹了起來,一絲絲劇痛爬滿了全身。
「皇上……卑職必須要向您交代……我的身世。否則……我……」
「愛卿可是擔心,萬一事態嚴重,兩國開戰么?」吳王問道,「無妨,愛卿雖是燕國人,但為大吳做了不少事,朕已對你視如己出,你的家人朕都會想辦法安置到吳國來。」
張仁傑沉沉嘆了一口氣,道:「謝皇上恩典。我早已沒有了家人,我從小來自燕國苗族中的一個偏僻的村莊,祖上流傳著一種苗族刀法,延續到現在,已成為燕國九刀之一,我便是苗族刀法的傳人。我苗族對蠱術深惡痛絕,那種邪術害人不淺,但也同樣流傳於我苗族之內。我苗族長老受先帝所託,將蠱術封禁之後,一直不與外人道。但我的本家兄弟,因一時貪念,偷學蠱術,還受到了如今一直對蠱術有所覬覦的燕王欣賞,將他招為客卿,賜予國姓御名,自此飛黃騰達……」
吳王聽罷,皺了皺眉,問道:「照你說來,你與這燕無名,有過來往?」
張仁傑微弱地點點頭,接著道:「當年楚軍攻燕時,苗族被滅,四處遷移,無數族人包括我家破人亡,漂泊度日。而他那時受燕王所命,開始從苗族掠奪大量煉蠱之術,加以修鍊,以對抗楚軍。後來楚軍敗退滅國,但他從未停止煉蠱,直到今日,他的蠱術已然大成……」
吳王神情嚴峻,站起身來,背著手,沉聲道:「蠱術乃是令天下人所不恥的三大邪術之一,人人得而誅之。照你說來,燕王不但沒有禁止蠱術的傳播,反而為其所用。若是傳了出去,那他燕國難道想與天下為敵?」
張仁傑道:「皇上所言甚是。但這三大邪術的危害甚廣。幻術滅一人,蠱術滅一國,毒術滅天下。燕國想暗中煉製蠱術的目的,恐怕非同小可,皇上切莫因為燕國軍備實力短缺而小看了它。」
吳王聽罷,不禁陷入了沉思。整個房間沉寂了下來,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尋思良久,他開口道:「燕國用蠱一事,朝中刑部的人已經與朕彙報過了,朕即刻上朝商量對策。愛卿,你便好生調養,以後大有用到你的時候。」
「謝皇上。」張仁傑吐出幾個字,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