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戰火初現
吳王宮。
刑部殿內。
已是深夜,不大的刑部議事殿內燈火通明,宦官侍衛和閑雜人等都已被通通清出了殿外。此時殿內中央的長椅上,吳王臨危襟坐,座下站著年邁的刑部尚書鄭斐,滿臉橫肉,脾氣火爆的總管楊安石,近日因主負責調查軍備一案而如日中天的尉官宋志平,以及當朝宰相李青侯幾人。
吳王著了一身輕便的黃袍,陰沉著臉,翻閱著身前案上厚厚的冊子,開口道:「宋志平,你說說罷,最近是什麼個結果?」
此時的殿內除了吳王以外,只有刑部之內的人。宋志平也不再顧慮,大大方方地向前邁步,拱手道:「啟稟聖上,卑職近段時間按旨,對工部,兵部內進行了地毯式的搜查。以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工部中有關軍備的出入沒有發現什麼紕漏,只有幾名與兵部有染的官員為此次盜賣軍備一案提供便利,已依律處理。兵部中涉案嚴重,盧文傑的嫡系基本都參與了此案,收受贓款贓物價值數百萬黃金,損失我大吳最為先進的軍備價值無從估計。而盜賣軍備的地方中間商牛濤,劉振偉二人已依律誅連九族。線路基本已經摸清,證據確鑿,基本能判定是與燕賊勾連,使得大量軍備流入燕國。」
吳王抬起眼皮,聽完后對他問道:「該抓的人,沒有漏網之魚吧?」
宋志平一愣,道:「回皇上……在我大吳境內,經過緊密排查,沒有發現燕人的蹤跡,想必他們早有防備,提前撤了出去。只是……」
「只是什麼?」吳王沉聲道。
「只是在牛濤府中,一個年幼的女童被不明的高人救走,還有先前被流放的牛府三夫人,也被不知名的高人,殺了我十餘名萍鄉縣的捕快后逃之夭夭。剩下可能與天樞閣有染的萍鄉縣縣令,也同樣在排查前夕前往韓國……」宋志平壓低了聲音道。
啪。吳王將冊子一把合上,神色愈發陰沉,厲聲道:「怎麼回事?一個小小牛濤的家眷,你們都整不明白?這萍鄉縣都亂成什麼樣子了?又是滅門又是殺人放火,還殺我禁衛軍無數,此事就發生在我杭州城下,怎麼可能不跟盜賣軍備一案無關?」
聽到吳王的厲聲呵斥,幾人心裡一驚,連忙齊齊下跪。
刑部尚書鄭斐趴在吳王面前,不敢抬頭,道:「啟稟皇上,經過我刑部在杭州城的調查,此前發生在萍鄉縣的案件基本都與牛濤的三夫人,一名叫做柳筱筱的女子有關,她很有可能就是此案的知情人,也很有可能能夠當作指控燕賊的關鍵證人,否則燕賊不會興師動眾地想要得到她。如今她與一個女童被人同時救走,基本可以判定是燕賊所為,刑部已經下發了通緝令,在全國排查……」
「沒用的飯桶!」吳王怒斥道,「燕賊的天樞閣在大吳肆意妄為,而刑部卻連證據都找不到,這麼久了,,你們可曾有過一個證人足以讓天下人信服的?朕的使者回來了,沒有證據,燕賊死不承認,朕也沒有理由出兵。現在你們就算有再多的話都是一面之詞,燕賊盜賣軍備,證據確鑿,沒有證人,如何追究?你們告訴朕!」
刑部總管楊安石壯著膽子抬起頭,開口道:「啟稟皇上,還有一人,可以當作突破口。」
「趕緊講!」吳王不耐煩地道。
「回皇上,萍鄉縣的縣令,歐陽墨。」楊安石道,「據傳來的消息,歐陽墨此人是天樞閣派遣而來的卧底,但不知為何,他對此次燕賊盜賣軍備一案毫不知情。他的身份是韓國財閥歐陽家族的三公子,若是我們將這個消息公布出去,韓國一定不想惹禍上身,會將歐陽墨遣送回來。到時候我們只要有他作為天樞閣卧底的證據,便可向燕國出兵!」
吳王聽罷,皺了皺眉,道:「毫不知情?怎麼可能?這歐陽墨……到底是什麼情況?」
「臣等查了查歐陽墨的來歷,發現他上任是由天樞閣一手安排的。他作為卧底的事實已經是板上釘釘,臣等還有他當初偽造的上任公文,足以當作證據。」楊安石道,「但他此時沒有隨天樞閣一併離開吳國,而是去往在韓國的歐陽族中,只要我們將他帶回吳國,宣告天下,足以讓人信服。」
吳王緊皺眉頭,思索了一陣,道:「那好,便照你說的辦。被救走的牛濤家眷先別廢功夫通緝了,朕要即刻對燕賊出兵!將這個歐陽墨遣送回吳國后,就下令兵部,全軍戒備,隨時準備對燕國開戰,不得有誤!」
「是。」大殿中央的幾人齊聲應道。
燕國。
雲州。
燕王宮。
夜色籠罩了大地,給,偌大的宮殿內披上了一層昏暗的黑紗。燕國特有的香料在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刺鼻的味道,地上鋪著厚厚的紅毯,上面綉滿了妖嬈的花紋。燕王挺拔的身軀屹立在露台之上,皎潔的月光靜靜地披灑下來,將他的影子拉得修長。
天樞閣年邁的閣主邁著沉重的步伐,緩緩地從殿內走向露台,來到了燕王的身後,喉嚨里發出低沉沙啞的嗓音,道:「聖主,我回來了。」
燕王沒有回頭,冷冷地開口道:「前幾日,吳國的使者來見過我了,帶來了吳王的意思,你想聽聽么?」
閣主聽罷,沒有作聲,月光將他陰沉蒼老的面龐顯露了出來。
燕王接著道:「軍備,是目前一個國家軍事實力的基本。我大燕不缺勇士,但上天賜予我們的土地,使我們的人民一輩子與牛馬為伍。沒有先進的軍備,我大燕的血肉之軀是擋不住那些鋒利的弓弩的。那些大國都將軍備當作一個軍隊的生命,有了先進的軍備,大燕才有能力保護我們的子民。」
燕王的語氣很平靜,卻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閣主沉默地聽著,燕王回過頭來,對他道:「當年暴楚入侵時,吳國完全有能力將他們阻擋在國界之外,但他們卻心生畏懼,選擇了妥協,開放了通往大燕的河道。我明白,一旦我們竊取軍備的事情一旦敗露,兩國就少不了一戰,但該來的總會來的。自始至終,吳國是欠我們的。」
閣主低聲道:「聖主放心,天樞閣撤出吳國時,帶走了一切痕迹,中間商的賬本也已經找到了,吳國是沒有證據的,他們若是想平白無故地對大燕宣戰,必然會遭遇到其他國家的制裁。」
燕王嘆了口氣,地:「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吳國人找到證據是早晚的事。我們不能指望他們能夠忍耐多久。說實話,這次我對你天樞閣辦的事十分失望。」
閣主聽罷,微微晗首,沒有回答。
燕王的語氣嚴厲了些。道:「這次對吳國擴充軍備的計劃,是我同你二人經過數月的計劃,保密工作可謂是萬無一失,並且在吳國潛入了大量的人手,保證最少的知情人。一切的一切,都是以謹慎為主,目的就是為了避免今日的局面。但我不知為何,從計劃的一開始,就已經泄露了,我說的沒錯吧?」
閣主無奈,輕聲地嘆了口氣,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我們花費了重金,在吳國設置了運輸軍備的線路,從吳國的兵部,一直到地方的中間商,哪怕是出現了這樣的意外,我們也能安全脫身,但沒想到,吳國的刑部從計劃展開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戒備,一直在暗中調查。中間商出了意外,他們便如同看見了獵物一般死死咬住不放。這你做何解釋?究竟是誰走漏了消息?」燕王對他厲聲問道。
閣主蒼老的面龐上布滿了愁容,厚重的眼帘垂下。沉聲道:「聖主,這個計劃的關鍵失誤,還是楚國。」
燕王眉頭一皺,問道:「楚國?與楚國何干?」
「聖主有所不知。」閣主道,「數年前我們擬訂這個計劃的時候,在我天樞閣內部,一個來自楚國潛派的卧底,名叫李千姬暗中得知了計劃。後來我們發現了他的身份將他處理掉了,可他在臨死前,想方設法將計劃透露給了吳國朝廷,自此他們便有了戒備。」
「楚國的卧底?」燕王道,「我聽天網那裡傳來的消息說,你們天樞閣還有一個人,可能是燕國那逃亡中的太子楚墨,可有此事?」
閣主遲疑了半晌,又點了點頭。
燕王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重重地嘆了口氣。
「我大燕窮兵瀆武的時候已經過去了,自抗楚一戰後你們天樞閣為我大燕招攬了全天下的客卿,可同時也帶來了無數的禍患。」燕王的語氣無比沉重,道,「我已經派遣了無名到吳國,你們天樞閣將內部好好整頓整頓吧,實在不行,將一些人調到天網去。若是真開戰了,就讓無常回來吧。」
「是。」閣主低聲應道,語氣波瀾不驚。
「你可知道,我為何一直將重心偏向天網么?」燕王突然問道。
閣主看了看他的背影,沒有回答。月色散發著凄冷的光,氣氛格外凝重。
「自從楚軍敗退後,他們所侵佔燕國的數百公里的土地和草壤都讓吳國佔了去。吳國在抗楚時只會一昧地投降和退讓,助紂為虐。到最後,卻因為我大燕國力尚弱之時,將那些本屬於我大燕的土地佔為己有。」燕王沉聲道,「這次無論如何,我與吳國必有一戰,不光是為了軍備,也是為了我大燕的主權。」
閣主聽罷,看著燕王的眼神多了一抹複雜的神色。
燕王頓了頓,接著道:「天網的任務,不光是為天下搜尋楚國餘孽的下落,也是為了伏羲琴。楚亡后,十大神器之一伏羲琴留我大燕看管,只要擁有楚國皇室的血脈激活,我們便能得到它的力量。天網只要帶回楚墨,我們與吳國一戰,勝算就有了大大的把握。」
閣主不動聲色地低下頭,淡淡地道:「聖主英明。天樞閣定當竭盡全力,做好聖主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