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誰更坐不住
潁州城封閉四門,大批的軍隊開了進來,接管城防,這動靜可不小。
一隊隊手持長矛的黑甲武士開始在街頭巡邏,城頭上的守軍增加了一倍,一台台投石機也架起來了,巨大的弩車也從城門樓子里推了出來,儼然一副如林大敵的架勢。
這樣的場景,所有潁州人的心頭都籠罩了一層陰雲。
不由的想起十幾年前的那場抵抗燕國的大戰。
其情其景仿若是重現了似的。
潁州城太守府衙內此刻已然成了臨時指揮部,打探軍情的斥候不斷的來報著消息。
這場面就是活脫脫的大戰在即的樣子。
潁州大營主將鄧恩鶴的面前擺放著一個巨大的沙盤,他的身邊聚攏著十幾名軍機參贊,一個個面色凝重的根據斥候所報,標註著敵我雙方的態勢。
鄧恩鶴背著手來回的踱步,似在思索著什麼。
他在擔憂,因為這是一場戲,演給梓璧洛看的戲。
可是這局面要是一發不可收拾得話,事情就鬧大了。
他怎麼能不憂心忡忡?
小侯爺檐流今日急匆匆的找到了他,直言不諱的要請他幫忙封鎖潁州。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潁州鐵衛雖然是武淵侯的直屬部隊,可是這麼大的軍事行動,豈能兒戲?
他當時是拒絕的,沒有武淵侯的調兵令,誰敢擅自行動?
可是小侯爺檐流向他說了一番話后,他驚的是后脊樑都冒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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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檐流從馬政署衙門離開之後,並沒有回家,而是快馬加鞭直奔潁州大營。
未雨綢繆,梓璧洛能想到的事情,檐流自然也考慮到了。
梓璧洛之所以要把順風郵局掐死在萌芽之中,他的險惡用心已經昭然若揭了。
就是要利用那些烈士遺孤們,來對付檐家。
他真想不明白,他老爹幹什麼不反擊?
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講,檐家的實力都是要優於梓家的。
可是他老爹檐長風就是這麼伸著脖子等著梓家的刀來砍,步步退縮忍讓,這馬上都要掐脖子致命一擊了。
順風郵局干不下去,數萬人又回到了之前的生活狀態。長此以往肯定不行,必將出大亂子的。
潁州一亂的話,檐家的根基就沒了。
「老子可不要當曹雪芹,老子的好日子才剛開始,你狗日的梓家想要把檐家打翻在地,也要看看小爺我答應不答應......」
檐流找到鄧恩鶴之後,把前前後後的原因,分析了一遍。
梓家對付檐家的事情,不是什麼秘密。
但凡是身在朝堂之上的人,誰不知道兩家水火不容啊?
戶部尚書梓雲禮,頻頻的對武淵侯檐長風有所攻訐,步步佔盡先機,而武淵侯是步步被動挨打,連大氣兒都不敢喘。
估計有很多人都在看武淵侯家的笑話,都等著看檐家落敗倒霉的那一天呢......
鄧恩鶴作為武淵侯檐長風麾下的第一猛將,負責坐鎮潁州指揮潁州鐵衛。
他是職責重大啊,可是現在小侯爺說的也不無道理啊?
如果不反制,如果任由事態發展下去的話,潁州必將出大亂子的啊。
恐怕真到了那個時候,後果是什麼,就不言自明了。
朝堂傾軋,落敗之人輕者抄家流放,重者株連九族,這是常態。
他可不能眼看著檐家滑入深淵而無動於衷的,潁州鐵衛和武淵侯是一體共存的。
沒了武淵侯,他們的下場也是堪憂啊。
「媽的,該死的梓家父子,早晚有一天遭雷劈......」
罵歸罵,恨歸恨,可是得解決問題啊。
現在唯一的方法,正如小侯爺說的那樣,那就是封鎖潁州,切斷一切通往京師的道路。
利用宮裡的那位急切的想要看到《知章集》的心,來施壓梓璧洛解禁順風郵局。
檐流都沒有想到,他的這個順風郵局,會成為檐家和梓家鬥爭的一個關鍵節點。
他在城門口親自堵截住了馬政署緝私兵,一看之下,果不其然,如同猜想的一樣,梓璧洛這廝派人往京師送書。
幸虧是封鎖城門早了一步,再晚一點的話,人就出城了。
堵回緝私兵,檐流才算是長出一口氣。
向梓璧洛的『戰書』是已經下了,條件也擺到桌面上了。
這次檐流就打算跟梓璧洛死磕到底了。
「你要想讓書出城,就必須解禁順風郵局,否則別說是書了,就是個蒼蠅你也飛不出潁州。
在老子家的一畝三分地,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也得卧著,你小子跟小爺我斗,你還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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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流終於體會到了權利的魅力,怪不得那麼多人削尖了腦袋,都要出人頭地,都要爭著往上爬。
權利的誘惑,實在是太大,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抵擋的了的。
他只一句話,就調動數萬大軍封城。
這種一言而決的快感,刺激著他的神經,不過他並沒有被沖昏頭腦。
事情的起因雖然是因為梓璧洛向檐家背後下刀子,他只不過是被動的反制罷了。
但是他可不會留下把柄給梓璧洛的。
說封城是因為燕國大軍來攻,那就要有,否則就授人以柄了。
此刻城外還有一支潁州鐵衛,扮作燕國人在伺機而動。
演戲要演全套,這個道理他還是懂得滴。
他現在就跟隨著這支『特遣部隊』隨軍行動。
這是他跟鄧恩鶴共同商議出來的一個對策,就權當是把八萬潁州鐵衛拉出來演練攻防戰了。
城內有鄧恩鶴率領四萬人防守,檐流則帶領著另外的四萬人在城外遊走,伺機而動。
梓璧洛就算是知道封城是針對他的,也無可奈何。
因為城外真的有『敵軍』來攻。
不過就是這個所謂的『敵軍』是看城內的情況來定的。
有需要的話就虛張聲勢的『演練』一番攻城戰。
不需要的話,他權當是跟著大軍來一次野外駐訓了。
檐流是痛快了,軍中斥候來回的通傳消息,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想必這個時候,梓璧洛這廝該坐不住了吧?」檐流心中暗道。
梓璧洛是坐不住了,不過還有一個比他更坐不住的。
榮信齋內,穆青纓聽著石中仁的彙報,眉頭緊鎖,面沉似水。
「檐流這小子難道沒長腦子嗎?私自調動軍隊,這麼大的罪名恐怕他老爹武淵侯也是擔負不起的......」
「大小姐,梓家逼迫甚緊,而且梓璧洛這次的下手掐的很准,我看他就是要搞亂潁州,搞倒武淵侯。」
「嗯,我也想到這一點了。可是檐家現在還不能倒,我剛把依託順風郵局的情報線路做好,並且已經飛傳回國內。
可是眨眼之間就煙消雲散,還要重頭再來。
你以為爺爺的壓力會小的了嗎?
國內是個什麼情況,你不是不知道,我們穆家的處境堪憂啊。」
石中仁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大小姐是在擔心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穆青纓默默的點點頭:「檐家倒了,我們穆家也沒什麼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