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叛變
人心叵測,世事難料。但是我們仍要相信這樣一句話:朝騎快馬暮可到,風物人心皆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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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轟轟烈烈,曠日持久的神魔戰爭打的昏天黑地,自天河橋向外蔓延的戰火燃遍神魔兩界,大江南北。自第一次神魔戰爭后,萬年來未曾經歷過戰火洗禮的神界一時間風雨飄搖,在不知不覺間竟已有了一絲大廈將傾之意了。
當天晚上,天河府演武場,西界守軍悄悄地集合,在殘年的一聲令下,借著夜色的掩護向著魔界大營去了。剛剛痊癒的空羽領著一隊轉移魔界軍注意力,不多時,就在魔界大營里炸了個天翻地覆,各色光影滿天;另一方,帆墨則帶著另一隊去了魔界後勤處,準備把所有糧草、醫療官什麼的打包帶走;綠蘿留守天河府後方;剩下的一個殘年則單刀直入,在一片混亂中目標明確的找上了單淵。
「單淵,出來!」魔界大營主帳外,殘年冷聲厲喝,噬櫻凌厲的劍氣將帳門撕了個粉碎。在漫天紛紛揚揚的碎片里有黑影倏地一閃,單淵閃身而出,召出佩劍就攻了上去,叮叮噹噹的聲音頓時響成一片。單淵怒極反笑:「白天放你們一馬,晚上倒還打上門來了。沒看出來,修羅你還挺有魄力。」殘年不答,抬起左手和單淵對了一掌,受反衝力影響向後退去的同時,只見他右手噬櫻挽了個劍花,下一刻就仍然不依不饒的沖了回來,綿綿密密的攻勢片刻不停。
「櫻語流風回雪!」
殘年噬櫻變了個招,大風驟起,卷雜著利刃一般的櫻花瓣,毫不留情地吹向單淵。單淵背後黑色凝翼快速扇動,同樣也是一陣大風反向吹來。大風刮過,主帳周邊被破壞了個七七八八。殘年和單淵兩人避過對沖的巨風,同時振翼沖向高空。
此時的魔界大營被破壞的一塌糊塗,基本已經看不出來之前的樣子了,到處都是喊殺聲,單淵低頭看著自己的營地,淡淡開口道:「很好,殘年,你讓我刷新了對神庭的認識,原來神界也不都是廢物。」
「原來在魔王大人眼中,我神界竟是如此不堪嗎?」殘年壓抑著怒火反問道,「況且神界與神庭本為一體,還請魔王大人不要分而論之。」
「分而論之?不,也就只有神庭還能讓我多看幾眼。至於神界……恕在下失禮,阿貓阿狗著實無法入眼。」
「殘年,你跟他廢什麼話,打不就完了?」帆墨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突然插了句話。殘年皺著眉看向他,發現他身上還掛了彩,問道:「你幹什麼去了?怎麼弄得。」
「沒什麼,宰了個礙事的人罷了。你要是不上我就上了。」帆墨說著背後銀色雙翼猛地一扇,帶得空間一陣扭曲,不過眨眼間他人就到了單淵背後,一劍橫斬。單淵卻像身後長了眼睛,反手架住帆墨橫斬而來的劍,一個翻身迎了上去。兩人你來我往,拳腳齊出。殘年看著打成一團的兩個人,並沒有貿然**戰圈。他收起噬櫻,背後血色雙翼輕拍,向後飄出了一段距離。血色忽然自他足底向上蔓延,漸漸籠罩了全身,整個人像是被包裹在一個血色的光繭中。光繭上面有淡淡的櫻花紋,活靈活現,彷彿下一秒就要飄落似的。血色的光芒瀰漫,逐漸染紅了半邊的天空。
「修羅聖術!」
「聖術?!」單淵在打鬥中卻依然盯著殘年,瞥到櫻花光繭時瞳孔驟然一縮,「楹真,給我攔住他。」
「別想了,魔王大人。某個叫楹真的已經下地獄了,這三魔使之位,我要了。」帆墨長劍一橫,在攔住單淵去路的同時一腿掃向他下盤,「放心,聖術落不到你身上。」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單淵稍稍向上拔高,避過他這一腿,又是一個後空翻翻回,自下而上來了個揚劍上挑。
「魔界向來強者為尊,我能力比他強不是嗎?魔王大人沒理由不要我。」帆墨還在跟單淵對招,身上的空間波動愈發劇烈,在空氣中漾起一圈圈波紋,「聖術算什麼?落不到實處一樣沒用。鏡像空間!」
以帆墨為中心的鏡像空間覆蓋了整片戰場,空間扭曲,方位錯亂,正在打鬥的神魔雙方一時間竟都辨不清方向,有人明明砍向敵人的一劍竟落到了空處,而本該落空的卻又好巧不巧的中了。
「我突然有些好奇,在你的鏡像空間里,我看你是正的,還是反的呢?」
「廢話。」
「你自己也是?」
「當然是反的,魔王大人以為呢?」
「是么……我怎麼這麼不相信你還能敵我不分?」
「你愛信不信。」
殘年在釋放聖術的瞬間察覺到有空間波動在自己身上掃過,立時覺得要不好。但還來不及反應,蓄力良久的聖術就已經放出了。如他所料的一樣,並沒有落到他預想的方向,而是在混戰的神魔士兵當中炸開了,然後就是一片人仰馬翻。伴隨著巨大的血色櫻花緩緩綻放,濃重的殺氣撲面而來,讓人不寒而慄。飛散的櫻花如片片利器,在燦爛之中凋零,於最盛時走向衰敗。雙方士兵身上被劃開道道血口,甚至深可見骨。殘年雖然有意控制聖術降低威力,但卻於事無補。
「帆墨!」殘年面色陰沉,「你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
「我以為,你不會真的走到這一步。」
「那是你以為,我的修羅大人。你看看底下,我可還好心的幫你擴散了下威力,不然按照你原來的那個小範圍聖術扔下去,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現在不過是亂套了而已,至於要是誰死了,那可不關我的事,那是他們自己命不好。」
「強詞奪理!」殘年常年冰冰冷冷的臉上此刻竟有了一絲憤怒的神情,「你知道你乾的都是些什麼事嗎?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回頭?那麼請問您是從哪裡看見的我有回頭路呢?」帆墨的話語里滿是諷刺,「神庭那幫子人看我就沒一個有好臉色。雖然有些話不敢當面說,但是誰知道他們背地裡怎麼罵我。修羅大人又想拿什麼去堵悠悠之口呢?」
殘年沉默片刻,再開口時已有些苦澀。他說:「我不知道。但是我也不希望你這樣。」不遠處的巨大櫻花還未消失,襯在他身後,為他鍍上一層血紅色的外衣,絢麗而凄美。
「別管我了,殘年,道不同不相為謀,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好好做你的修羅神。」帆墨有些不忍,別過頭去不再看他,「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別管我了。真的,我知道我要做什麼。」所以,別管我了。
原本留守天河府的綠蘿,在外面聖術炸開的時候就感應到了。她原以為儘管魔王單淵將殘年逼到了要使用聖術的地步,但是聖術出手必定萬無一失。可是直到她接到空羽的傳音,才知道事實並不是這樣。帆墨臨陣叛變,用鏡像空間轉移了殘年的修羅聖術,結果神魔兩界的普通士兵倒了大霉。「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說的就是他們。於是綠蘿只好緊急趕往魔界大營救火……啊不,救魚。
她來時正趕上殘年和帆墨對峙,而單淵在一邊看好戲。但她無暇顧及這些,到達戰場后就立刻投入了救援工作,匆忙間只來得及喊了一聲空羽。
「生命聖術!」
一道更顯眼的柔和的綠色光芒忽然湧起,將血紅色壓了下去,血色櫻花一點點消融,更為強勢的生命氣息蓋過了殺氣。生命女神綠蘿懸於半空,她旁邊還有為她護法的風神空羽,此刻正一臉複雜地望過來。綠蘿背後是一對輕輕扇動的潔白羽翼,她雙臂張開,衣裙無風自動,身上散發出耀眼的翠綠色光輝。
「竟然連敵人的兵也救,我不得不說綠蘿小姐可真是聖母病犯了。不過這樣也好,對我又沒什麼害處。」單淵側了側頭,望向剛才慘遭殃及的神魔兩界的士兵,卻只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你以為她是你嗎?那可是生命女神。」帆墨反唇相譏。
「全三界就數你最有理,行了吧。」單淵撇了撇嘴,「走吧,你還想嘮多久?至於你,」他又轉向殘年,「趁著我今天心情好,滾回你的天河府去。」
帆墨再度抬眸看向他,眼裡是有些偏執的瘋狂。他開口道:「收兵吧,殘年。今天晚上再打下去也沒意義了。回去告訴主上,就說『既然神界容不下我,那我就去個能容下我的地方。從今往後,我帆墨跟神界再無一絲瓜葛!』,還有,我很歡迎他來找我。
「再見之日,說不得要刀劍相向了。這還真是……諷刺。」
「如果這樣,我倒是希望我們再也不見。」
「你想得倒美,殘年,這輩子我都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