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魔王
魔界魔宮
魔界的正中心,是魔宮。整座宮殿高大恢弘,漆黑的牆體上雕刻了繁複的花紋,顯得華貴而厚重。殿門高達九尺,從中間分開,分為左右兩扇。左側一扇上刻的是向下墜落的神,右側一扇上刻的是持劍傲立的魔,連起來正好是一副魔戰勝了神的圖畫。不過在帆墨看到這扇門后,給它的四字評語是「浮誇至極」。對此,單淵哈哈大笑,道:「我倒是覺得它挺好。」
此刻魔宮的殿門被人推開,一個戴著連帽大斗篷的人走了進來。
「我回來了。」
「事情辦的怎麼樣?」魔王單淵高坐於王座上,手裡舉著個杯子,正百無聊賴地輕輕搖晃,杯中深紅色的透明酒液也隨著他的動作晃動。
「我出手,萬無一失。」來人揭下斗篷,不是帆墨又是誰。「不同意又能怎樣?打一頓自然乖乖聽話。大魔使老實了。」
「很好。」單淵從王座上站起,拾級而下,到帆墨身邊時拍了拍他的肩膀,「內部矛盾解決了,就該到外部了。把神界南界的大部分兵力調到西界天河府,南界只留常備軍。讓北界加緊進攻,到西界與我們匯合。我們……從修羅的天河府,正面攻破。」
「殘年交給我。」
「不,我親自來。」
「你要殺了他?」
「捨不得?」
「我只是希望你把他的命留給我而已。他的命,是我的。」
神界
殘年夜襲魔界大營一役后,魔界不知怎的竟有了些後退的跡象,南界甚至只留了少部分兵力駐守。神界雖得了暫緩之機,卻仍然不敢放鬆警惕。主上並未親臨,卻再度增兵天河府和北界,派了元素五神中的木神去北界,又派了水神來天河府。再此期間,空間之神帆墨叛變一事傳回神庭,引得一片嘩然。
『早就看他不順眼,卻沒想到他竟然能做出這種事來。』
『狼心狗肺的東西!神庭也並未如何苛待於他,他怎麼能如此不仁不義!』
『修羅大人可能才是最憤恨的吧。畢竟是在天河府發生的這種事。』
『都給我閉嘴!』殘年和空羽綠蘿坐於天河府戰術會議室內,三人各自掐了法訣,傳音召開神庭遠程會議。他聽著神庭眾人的爭吵,一時間頗有些心煩意亂,話語里煩躁之意溢於言表,『開會是為了商議戰事,不是給你們聲討帆墨的。』
『木神到哪裡了?麻煩你直接去崇陽關。幫幫司明那個傻小子。』冥主插了句話,試圖轉移話題。
『今天就能到。北界現在具體什麼情況?』
『很不好。大魔使和四、五、六魔使都在這裡。而且據最新消息,七魔使也在趕來的路上。』
『單淵這是瘋了嗎!魔界一共十三個魔使他派來五個?』
『我們現在也有五個了,並不比他們差啥。』
『他們排名靠前。』司明默默添了一句,『我現在壓力山大,非常需要木神哥哥救場。』
『你少給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北界防線已經後退了近三分之二,很快就要跟西界連上了。到時候對兩邊都不好。』空羽介面道『希望北界的諸位儘力守住,西界有魔王在,我們有可能會後撤……』
『沒有什麼有可能會後撤,我修羅謹代表天河府西界全體守軍,就算戰至一兵一卒,我們也不會後退半步。』他說的擲地有聲,慘烈決絕。
『殘年!』
『殘年哥哥!不要這樣!』
『上天賜予我們恆久的生命,這般恩賜,竟然只養出來你們這幫貪生怕死之輩,我都替你們感到羞恥。
『主上,我們打的太被動了。修羅殘年在此請纓出戰,誓要把魔界趕回老家。』
『修羅,你太激動了。』主上聽他們吵了半晌,這時才終於開口,『我知道帆墨的離開對你刺激很大,如果他能回頭,我想我們也不是不可以接納他。』
『多謝主上,但就是不知神庭各位有沒有這樣寬大的胸懷,能否開這個恩了。帆墨叛變是他不對,但是難道我們就沒有過錯了嗎?』
『他說『既然神界容不下我,那我就去個能容下我的地方。』帆墨他是個很驕傲的人。』
『修羅。』宰相雷神打斷了他的話,『行了,別說了。言歸正傳吧。』
『是我失言了。』殘年說,『抱歉』
『西界怎麼樣了?』
『還好,之前他們死傷也不少。而且目前單淵暫時收兵了,我們能應付過來。』綠蘿回答道,『但是他們總會再來的。加上水神,我們還是可以抵擋一陣子的。』
『水神呢?大概什麼時候到天河府。』雷神又問道。
『我就在天河府外,但是我碰見了……帆墨。』水神言語中有些不可置信,『修羅大人,他說他要見你。』
神庭眾人:『……!?』
天河府里凡是有點兒身份地位的,別管之前認不認識前任空間之神帆墨,此刻都得膽戰心驚,小心翼翼的陪著這尊大神。水神和帆墨並肩而行,朝著殘年、空羽和綠蘿所在的戰術會議室去。帆墨一副主人模樣,大搖大擺的往裡走,看在水神眼裡著實彆扭。
「你都瞅我半天了,你看什麼呢?又不是沒見過,有什麼好看的。」帆墨被他看得鬧心,冷不丁丟過來一句話。
「不是我說你,你如此……如此……不是,你這樣好嗎?」水神一時間找不著合適的形容詞,
帆墨卻好像是聽明白了他想說什麼:「天河府我比你熟。」
水神:「……」我想說的並不只是這個。
「戰術會議室到了,你們別跟著了,我沒打算把天河府炸了。嘖嘖嘖,一個個防我跟防賊似的。」
眾人:大哥,瞧您這話說的,您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帆墨推開門,一抬眼就看見殘年坐在房間正中央的微縮版的夢幻之境前,空羽和綠蘿已經走了,只留了他一個。
「都走吧。」殘年沖著後面那一大幫子人說,「辛苦水神了,大老遠從南界過來。風神和生命女神在會客室,讓天河府府主帶你過去接個風。」
「我的修羅大人,您的第一句話竟然不是對我說的。」帆墨進了屋,揮了揮衣袖,房門被帶起的勁風「碰」的關上,「我不太開心。」
「你來幹什麼?叛變好玩兒嗎?」
「我來看你,不行嗎?」
「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
「我給你傳音你也不接,我只好自己找上門來了。」帆墨說著說著,覺得自己十分委屈,「殘年,我對你那麼好,你對我竟如此狠心。」
「叛變好玩兒嗎?」殘年不接他話頭,又問了一遍。
「好玩兒呀。」帆墨眯了眯眼,「修羅大人是體會不到了。」
「好玩兒?你好好想想你做的那些糊塗事!你良心安嗎?你知道主上怎麼說嗎?」
「想?不用,我知道我在做什麼。對了,我來是告訴你一件事,單淵活不長了。我給他下了毒,誰讓他想殺你呢。過了今夜,單淵就不存在了,魔王之位,是我的了。
「當時我問過你,願不願意跟我走,你說不願。今天我再問一遍,你,願意嗎?願意跟我走嗎?」
「不可理喻!」殘年拍案而起,「帆墨,我真是看錯你了。你膽子真的大得很。」
「我還有更大膽的,修羅大人要不要見識見識?」帆墨逼近他,兩人對面而立,不過咫尺之遙。
「你……唔!」
對面那人的眼裡寫滿不可思議,一時間忘了掙扎,呆呆傻傻的樣子看在帆墨眼裡煞是可愛,他不由得還想索要更多。夜裡的風帶著一絲涼意,從未關緊的門縫中擠進來,吹起了他紫紅的長衫,也吹亂了他披散的長發。髮絲飄飄洒洒的揚起,迷亂了他的雙眼;燭火搖晃,晃出了滿室旖旎。
「夠了!」殘年一把推開他。
「怎麼樣,夠不夠大膽?」帆墨意猶未盡的舔舔嘴唇,「殘年,我可是喜歡你很久了,久到我自己都記不清了。」
「你……出去。」殘年有氣無力的抬手指門,「出去。」
「怎麼?剛親完就要攆人了?修羅大人還真是臉皮薄。」帆墨輕笑,「也行,我走!記住,單淵是你殺的。殘年,神並不是無情無義之物,你也不是沒有感情。你只是不願意去弄懂它。這就像你的大義是神庭,而我的大義……是你。」
他轉身離去,留下殘年一個人呆立在原地。殘年突然有些迷茫,竟不知這麼多年自己是怎麼過來的,他現在忽然覺得自己缺了點什麼,缺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他搞不明白帆墨對自己是個什麼態度,也不明白自己對他是個什麼態度。在今夜之前習以為常的事,好像一下子就變得不同了。
他抬手輕輕碰了下嘴唇,他說他喜歡我很久了,那麼他喜歡我什麼呢?
他想起帆墨之前對自己說過的話,想起那些暗藏著言語中不為人知的情愫。
「只是,不知修羅大人,可願同去啊?」
「修羅大人。您是在看風景,還是在看橋上的我呢?」
「我知道的可多了,修羅大人想知道?這就要看大人的誠意了。」
「我的修羅大人,您太不食人間煙火了。
「殘年,送你一句忠告,別太自以為是。」
「你是在關心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