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劉建牽著陳靜瀅的手，走在學校的小吃街。

「要不要喝楊枝甘露。」劉建問。

陳靜瀅搖搖頭「剛吃完飯，肚子好飽。」

穿過人頭攢動的小吃街，兩個人沿著學校里的湖散步。初夏的湖邊，隨著湖面吹來的風，熱意漸漸消散。頭頂的雲杉直充天際，在路燈下展現自己筆挺的英姿。

「那邊有凳子，咱倆坐著歇會兒吧。」劉建說。

「嗯。」陳靜瀅說。

木質的長椅坐落在樹下，鬱鬱蔥蔥的樹木將光線遮擋，餘下幾束細碎的微光。

「你今天過得怎麼樣。」劉建問。

陳靜瀅笑著說「還可以，遇到了一個超有趣的案子，當事人真的特別神奇。一上來案情也不說，直接就問師傅，沈律師，你能保證我贏嗎。師傅都無語了。」

「你在律師這種人以後多的是。」劉建無所謂的說。

「嗯，我明白，之前一直以為這種事是段子，沒想到還真有。」陳靜瀅笑著說，「你呢?」

「還行。」劉建說，「今天和陳亮他們王者開殺，隔壁宿舍被我們完虐。剛剛吃飯的酒錢就是他們出的。」

陳靜瀅笑了「他們這是第幾次被完虐了，屢敗屢戰啊。」

「不管第幾次，我們都會讓他們哭著喊爸爸。」劉建得意的抬抬下巴。

看著劉建得意的小表情，陳靜瀅笑倒在長椅上。

「靜瀅，我爸媽今天打電話來了。」劉建瞅著陳靜瀅心情不錯，說。

心裡一緊，陳靜瀅已經知道劉建接下來要說什麼。

雖然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劉建立刻察覺到陳靜瀅心情變了。

坐直身體，面對著劉建，知道接下來的談話不會讓人心情舒暢，陳靜瀅深吸一口氣，說「嗯。」

看到陳靜瀅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劉建繼續說「靜瀅，我媽催我拿到畢業證就立馬回家。你也知道，那個工作是我爸媽拖關係才給我找的。」

「所以呢」感覺到內心的憤怒值越來越高，陳靜瀅趕緊壓住。

「靜瀅，你就跟我一起回去吧。」劉建說。

「不，我不能。」陳靜瀅看著劉建，搖搖頭。

「為什麼?」劉建也徹底憤怒了，這麼多天自己怎麼說她就是油鹽不進，一個律所的助理就那麼好嗎，不也就是整天跟著律師後面打雜嘛，掙得還不一定有自己多。

「第一次我就說過，劉建，現在的工作我很喜歡，遇到了願意傳授我經驗的師傅，接觸很多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案子，每完成一個案子我都覺得有巨大的成就感。」陳靜瀅說。

「回我們家也可以啊，你可以重新找一家律所。」劉建耐著性子勸慰。

「劉建，跟你回家，我的確能在當地律師找一份工作，可是我不一定還能遇到這麼好的師傅，見到這麼多新奇的，獨特的案子。」陳靜瀅說。

「所以你就是不願跟我回去對吧。」劉建憤怒的問。

陳靜瀅低下頭，看著藍色的袖口。

劉建再也憋不住「陳靜瀅，一個小小的律師助理的工作值得你拋下我，一個人留在這個城市嗎。難道在你心裡，我還比不上一份工作。」

「你和工作不一樣，這是沒有可比性的。」陳靜瀅揉著眉心。

「既然我和工作沒有可比性，那你為什麼不能跟我回我家，放棄那份律師助理的工作，跟我回家我們結婚，組建自己的家庭，不好嗎」劉建問。

陳靜瀅抬起頭，看著劉建的眼睛「可是，我也想擁有自己的事業，從事自己喜歡的工作，也希望別人在稱呼我為誰誰的妻子、媽媽之外，也能注意到我本身，稱呼我為優秀的律師陳靜瀅。而現在這份工作也許就是開始，也許是我唯一的機會。」

「靜瀅，我不會阻擋你追求你的事業啊。就算跟我回家你也可以成為優秀的律師啊。」劉建說。

陳靜瀅搖搖頭「跟著你回家，不超過兩年你爸媽就會讓我們結婚，之後就是生小孩。劉建，你爸媽的壓力你抵擋的住嗎」

「我會努力的。」劉建僵硬的說。

「不，你做不到。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個暑假，你說你要和我一起留在學校實習。可是你爸媽說暑假留在學校太辛苦，你經不住他倆的勸說就選擇回了家。之前去暑期交換留學生項目，還有這次的畢業找工作，你不還是一樣拋下了找好的工作決定回家嗎。劉建，你抵擋不住的。」陳靜瀅說。

「靜瀅，就一次，就一次為我讓步一下不可以嗎」劉建哀求。

「這次讓步，下次就會繼續讓步，如果之後的生活不滿意，我們兩個人吵架。我就會想，憑什麼你一直要求我讓步，如果我沒有讓步，那麼我說不定就不是現在這樣，我會成為人人羨慕的律師，成為優秀的職業女性。我讓步后你居然一點也不覺得虧欠，還跟我吵架，那我的讓步有什麼意義。」陳靜瀅緩緩的說，「看，人就是這麼奇怪。我這樣敏感的人，你覺得我跟著你回老家后，生活不滿意時我埋怨你的幾率有多大，我覺得是百分之百呢。」

「靜瀅」劉建的心開始恐慌。

「你聽我說。」陳靜瀅打斷劉建的話，「一個人如果對另一個人不滿意，哪怕只有一絲一毫，都會毀掉兩個人的感情。如果我開始埋怨你，我就會覺得你做的任何事情都不對，我都看不順眼。而你面對每天都像潑婦一樣的我，會開心嗎，我們兩個只會不停的吵鬧，消耗掉最後一絲愛意。」

「不會的，靜瀅，我會一直愛你。你就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啊，我怎麼會和你吵架。」劉建壓抑著內心的恐慌說。

「看，劉建，你根本就沒有認真的思考過我說的話。你就像個孩子一樣，遇到想要的東西固執的不願放手。」陳靜瀅無奈的說。

「靜瀅，我想過啊，我覺得這些都不是事，你愛我，我愛你，這就夠了」劉建說。

陳靜瀅覺得很無力，不遠處的那對情侶開始往這邊張望。

「你好好想想我說的話，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宿舍了。」陳靜瀅說完站起身。

劉建抬頭看著靜瀅的眼睛，微弱的光線下，劉建在那雙眼睛里看不到猶豫和掙扎，只有深深地疲憊。

劉建突然想起了出門前舍友說的那句話「建哥，你女朋友也太難搞了吧，一個工作而已，比你還重要。」

工作比我還重要，劉建的心被不知哪裡冒出來的針扎的一揪，酸疼酸疼。如果工作比自己還重要，靜瀅真的愛自己嗎?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愛我。」酒精混合著痛感，劉建漲紅了眼說。

「劉建，你醉了。」陳靜瀅說，「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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