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話 好轉和同類

()實驗室的溫度比外面要低了不少，而在研究病毒相關的這裡，常年保持的溫度更是只有十六度。儀器仍舊在滴滴答答的運行著，時間似乎和這裡沒有任何關係，一片冰冷的閃爍藍光中，唯一的動靜只是少女痛苦的掙扎。

簡小貓的情況並沒有因為藥劑的注入而好轉，她的皮膚上也出現了和桃小悠一樣的血絲，但血絲的顏色並不突兀，似乎是本來就生長在少女體內的藤蔓一樣，只是隱隱約約的蔓延著，痛苦的感受顯然沒有從少女的身體中離開，儘管沒有眼淚，但少女還是眉頭緊皺斷斷續續的發出啜泣聲。

而一旁的桃小悠卻在慢慢平靜下來，血絲也開始消退，那生物似乎只是在幫助她完成某種任務，而此刻任務完成，它們也就功成身退。

七三瞥了眼桃小悠，白髮少年目光冰冷而富有威懾力，彷彿暗夜中的王者，然後少年仍舊是低頭望著懷中的女孩。

少女被痛苦所纏繞著，她的皮膚冰冷，沒有汗水與眼淚，除了還會動以外……少女此刻更像已經死亡的屍體，觸碰到她的時候只會讓人有撫摸某種不近人情的冷血動物的感受。

「還需要多久？」白髮少年低聲問道，儘管從一開始他就表現出異於常人的的評價，但此刻的少年顯然也開始焦急——女孩的情況和她的好友截然不同，如果說桃小悠已經進入到恢復期的話，那簡小貓便還在痛苦的監獄中輾轉著，每一秒都只會比前一秒更讓人難以忍受，每一分都只會迎來比前一分更加難熬的感受。

「之前有電腦推算時間……大概需要三個小時后她的身體才可以完全接受下所有的能量，」青年一面迅速的處理著眼前數量龐大的數據一面說道，「但就現在她的情況來看，接受速度會被病毒強行提升一倍左右，甚至以上，而同樣的，痛感，或者說產生痛感的身體部位也會擴大一倍，這是無法避免的，我如果給她打麻藥的話從某一方面而言也是降低了她自己本身的力量，麻藥效果下她會更容易被病毒壓制，而不是融合。」

「我知道，」七三的聲音帶著因為等待而產生的焦躁，不安的情緒顯然讓少年處於一種極度被壓迫的狀態中，「我知道。」

白髮少年彷彿在安慰自己一樣的說道，他的瞳孔像野獸一般滿是壓抑的暴劣，似乎隨時都準備發起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少年眨了下眼，暴劣又被他強行壓制下去，溫柔的目光回到床上，自己的女孩身邊。

李子霄的手指輕快的在鍵盤上跳躍著，青年沒有和少年說話，這時充滿著不穩定性的七三絕對不是個好的交流對象，也許只需要簡小貓的一點點變動便足以讓少年狂暴得如同只會戰鬥和殺戮的野獸。

實驗室被壓抑的氛圍籠罩著，儘管已經有一個人的狀況好轉，但顯然簡小貓那邊根本容不得人掉以輕心。

時間在一秒秒劃過。

巨大的電腦屏幕上顯示著少女的情況，病毒一點點與她的身體細胞融合起來，而顯示能量的紅點也在一點點消失，藍光的悅動中，少女的情況在往好的方向前進著。

青年鬆了口氣，稍稍站直了一些：「不出意外的話再過一十幾分鐘她應該就可以完全融合了。」

「和病毒融合？」石西月忽然說道。

李子霄愣了愣，才重新盯著電腦屏幕沉下聲音開口：「恩。」

「如果按照你之前的說法……和病毒的融合的話她轉化成喪屍的幾率只會變大吧？」黑髮少年緊接著問道，「事實上，她根本就沒有脫離危險嗎？」

「……我只能說，我儘力了，」青年轉頭，面向石西月，「如果不這麼做的話以她的身體根本就抵抗不住這能量。」

「那桃小悠呢？她不是還喝了？」

青年瞥了眼少年，開口道：「她喝的東西的濃度根本不能和簡小貓碰的相比，而且她之前根本沒有經過異化吧？沒有異化的人類對能量的敏感程度很低，就算是直接接觸這種聚集體可能都不會有什麼感覺，當然，也有可能沒有任何感覺的死去，但能力者對於能量的變化都十分敏感，甚至可以說，到了周圍能量變化過大的環境中他們會因為無法調節體內平衡而死亡……你覺得是讓她死掉好嗎？」

「難道就只能選擇和病毒融合？還不如當回普通人……」

然而這一句話卻只是被青年的嘲弄的望了一眼，好半響青年才回答道：「如果之前她還是能力者的話，我還有辦法讓去掉她的能力，但現在的她的身體已經和病毒融合，這種情況太過於少見了，我也只能說，短時間內她是沒有危險的，而且能力可能也會被加強。」

「所以這就是增強能力的代價？」石西月望著眼前女孩，「以徹底和病毒融合為代價來增強能力？」

「恩，」青年笑得溫柔，「但實際上這很划得來不是嗎？很多人想要這機會呢，現在可不是太平盛世啊，只有力量是唯一可以抓在手裡的東西，如果我告訴其他人這東西有可能增強他們的能力的話，恐怕我的門口就不可能這麼安靜了……權勢也好金錢也好，現在唯一能夠保護自己的，不過只有力量而已，你覺得划不來嗎？」

「我只是不喜歡這樣。」少年的回答含糊不清，「那隻要等會兒她就會醒來了？」

「沒錯，但這種做法我也是第一次，所以可能會產生一些後遺症的，不過理論上而言能力的增強是肯定的事情。」青年也望向少女，他的目光真摯而柔和，「無論如何，你們也算是我瞞著政府和組織保護下來的，至少要讓她活下來吧。」

「……謝謝。」儘管對眼前的人沒什麼好感，但石西月還是彆扭的道了謝。

李子霄輕笑：「今天算是一切都結束了……好好休息，等小貓醒來你們估計還有的忙碌。」

青年俊美的容顏上是春陽一般的笑容，自然而乾淨，儘管還穿著白色的大褂，但恍惚中他又回到了二十四小時前見到的鄰家哥哥。

「我守著她，」七三忽然開口道，少年的神色平靜，眼中雖然暴戾尤在，但顯然已經不是那種隨時都會爆發的狀態之中了，「小貓會餓的，食物有嗎？」

「實驗室里當然沒有，我去我那邊帶一點過來，順便查看下基地的情況，好歹今天的騷動還不小呢。」

白髮少年點點頭，又重新望向床上的簡小貓，少女的面色確實比起之前甚至更加不好，緊皺的眉和微微顫抖的身體，一切都表明了她還在痛苦之中，然而少年卻覺得此刻床上的人正在一點點靠近她——不是之前那種還有隔閡一般的感覺，血液……血液在融合著，就算沒有碰到她，似乎也可以感受她身上的溫暖和親近，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受。

七三歪著頭凝視著女孩，他的神情中帶著自己都不知道的依戀和歡喜。看到七三的神情，李子霄輕笑了笑，轉身走向衣架。

「那麼，我就先出去了。」青年脫下了身上的白色大褂，打開了實驗室的大門，「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外面估計還有點亂。」

等到李子霄回來，簡小貓也已經醒來，看得出少女仍然有些不適，雖然恢復了往日的笑容，但卻勉強得可以，而身體更是虛弱得連坐起來都困難。

青年走上前碰了碰少女的額頭：「在發燒……怎麼回事？」

「不知道，一醒來就是這樣子了，」石西月雙手抱臂的站在一旁，「真是廢柴的身體啊。」

「那……不應該得到更多愛的關懷嗎~」儘管虛弱，但簡小貓仍舊沒有改變一貫做法的意思，「小月要好……好的照顧我呢~」

「去，要我照顧一個廢柴？你自以為是了吧？」

「小月這麼說的話，還真是……咳咳……」少女忽然捂住嘴唇，止不住的咳嗽聲從她的嗓子中傳出，「咳……啊……看來真是自以為是了……」

李子霄皺緊了眉毛，原本以為後遺症再怎麼厲害也絕對無法影響到少女的身體，現在看來，卻是事與願違，本來就不怎麼好的身體因為病毒融合的原因似乎呈現出更加薄弱的趨勢……難道是影響到免疫系統了？

「以你現在的情況可能會造成昏厥，抱歉了。」青年從手邊拿過一管針，熟練的從少女慘白的手臂中取出暗紅的血液。

青年小跑到實驗台前進行化驗，而一旁的簡小貓卻支撐不住的倒在七三懷中。

「怎麼可能是這種結果……」李子霄拿著手中輕飄飄的化驗單，一向淡定的青年此刻滿臉不可思議，他愣愣的站在一旁低聲道，「這種數據……」

「怎麼了？」黑髮少年好奇的問道。

「沒有，沒什麼……」青年從口袋中取出打火機，點燃了白色的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