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王妃
這場雨,淅淅瀝瀝的一直下到晚上,宇文璟也在這破爛不堪的地方睡到了晚上,大約是傍晚的時候,他才醒過來。
「醒了嗎?」蕭颻一邊說著,一邊擺弄著空罈子:「我這沒有醒酒的東西,你自己清醒清醒就回去吧,在這睡容易著涼。」
宇文璟從睜眼開始就一直盯著蕭颻,彷彿要把她整個人看穿一般,少頃才從唇邊擠出兩個字:「不急。」
豁,當真是「不急」,看他這個樣子,在這住一宿都是少的。
蕭颻無奈道:「我這閣樓里連個床都沒有,你真想在地板上睡一宿嗎?」
宇文璟悶悶的不說話,只是不動聲色的往蕭颻身邊湊了湊,似乎在說「無論怎樣今晚都不走了」。
嘖,以前怎麼沒覺得這個悶葫蘆這麼難纏。
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她,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呼,罷了。」蕭颻扶額道:「我送你回去吧,歸雲閣不是個能休憩的地方,再把你凍出個好歹,那就真的罪過了。」
蕭颻也算是難得溫柔了一次,細心地把外衣披在宇文璟的頭上,免得他被雨水淋到。
想想自己這歸雲閣也是窮的可以了,連把傘都沒有。
因為貧窮!
於是便出現了堂堂攝政王和蕭颻一起披著一件衣服在雨中狂奔的景象。
王府里的奴才見到自家王爺,居然沒有一個敢認的。
到了攝政王寢殿門口,蕭颻不禁唏噓:
攝政王身體力行多年的「沉默寡言」「處事不驚」的形象算是徹底毀在她的手上了。
「噗哈哈哈……」
蕭颻忍不住笑了,踮腳把宇文璟撐在頭上的袍子拿下來,順便幫他理了理頭髮。
咸豬蹄又捏了一下他的臉,方才罷了,道:「行了,人我也送回來了,我就先回去了。」
「不。」
宇文璟眉頭一皺,死死地拉住蕭颻的手:「你若走,我便跟著。」
蕭颻別他說的哭笑不得:「王爺,您多大了,還耍小孩子脾氣,你我素昧平生,你要不要這麼自來熟?」
「素昧平生?」
宇文璟方才還十分懶散的眼神忽然變得凌厲起來,他抓著蕭颻的手一點點收緊,唇角抿起,似乎有幾分怒意。
這傢伙,不會真的生氣……
正想著,思緒忽然被一個侍女清脆的聲音打斷。
「王妃駕到!」
王妃?
蕭月!!!
蕭颻咬緊了臼齒,胸中似乎有一股烈火,灼燒的她幾乎喘不過氣……
正門前,一個衣著華麗的女子款步而來,那女子步伐極穩,頭上的珠翠步搖輕微的擺動著,眉目嬌柔似水,婢女幫她撐著傘,一路走過來,儀容竟未亂半分。
真當是一朵容色傾城的白蓮。
蕭颻攥緊的雙拳微微顫抖著,心道:我怎麼就忘了,蕭月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啊……當年心頭的死灰,不正是被那日紅妝吹散的嗎?現在就算相認,也不過是個知己……
蕭月溫婉一笑,微微行禮,道:「見過王爺……」
行禮之後,眉眼逐開,補了一句:「夫君向來不喜潮濕,今日怎麼淋了雨了,快些進屋吧。」
蕭月的眼中似乎只有這麼一個王爺,目光不曾看向在他身邊的蕭颻。
而宇文璟則是轉頭看向蕭颻,道:「進去吧。」
「我?」蕭颻冷笑了一聲:「王爺與王妃兩心繾綣,我還是不打擾了,這就告辭。」
再待上一秒,蕭颻恐怕會手刃了這傳說中的王妃。
「哎呀,看我這眼睛,竟是看漏了。」蕭月十分歉意的低了低頭:「沒想到曲妹妹也在,曲妹妹是有什麼事想和王爺說嗎?」
蕭月笑的十分溫柔:「夫君他平時不愛說話,且政務繁忙,曲妹妹若真有什麼急事,和我說也是一樣的,府中的事我還是能管一些的。」
呵,這蕭月一口一個夫君叫的很甜啊。
蕭颻沖著蕭月翻了個白眼,轉而看向宇文璟,笑道:「子夜,你今日也陪了我一天了,再陪著我王妃可就要難堪了,瞧著她剛才的幾句話,倒像是喝醋了一般。」
宇文璟有些驚訝的看著蕭颻,開口道:「你……你方才叫我……」
「妹妹呀。」蕭月擋在宇文璟和蕭颻中間,一臉歉疚的說:「王爺,妹妹她不懂規矩,不知子夜二字不能隨意稱呼,還請王爺寬容……」
蕭颻捂著腮幫子,冷笑道:「嘶,不跟你說了,我聽著牙疼,我先走了,祝您和攝政王得個良宵。」
蕭颻說完,三步並做兩步踏出了寢殿,宇文璟想要追,卻被蕭月攔下。
蕭月正色道:「王爺,皇宮裡出事了,蔣公公讓我來告知你務必比快些去處理。」
宇文璟瞟了一眼蕭月,道:「我知道了,你……別動她。」
蕭月露出了一個唯唯諾諾的笑容:「一個不懂事的小妾,王爺覺得我會動她嗎?」
宇文璟面無表情,只是伸手在蕭月的肩膀上拍了拍:「別忘了是誰讓你活到現在的。」
說完之後便進了寢殿,奴婢掩上了門,將蕭月關在了外面。
蕭月的婢女止水嘀咕道:「主子,今天王爺有點不對勁啊,自從那小將軍……他便再不許別人以字稱呼他,怎的今天聽了這小妾的一聲子夜,不但沒生氣,反倒很開心的樣子。」
蕭月伸手摸過著冰冷的寢殿門,苦笑一聲後轉身離開,問身邊的止水:「那個姓曲的到底是什麼來歷……」
「曲流觴?」止水想了想,說:「她家族原來也是得先帝器重的,後來糟了事,全家都流放了,那家的老爺在咱們王府前磕了一天一夜的頭,這才把自己的女兒送入王府為妾。」
蕭月抬眸,道:「就這些?」
止水眼珠子轉了一圈,說道:「還有,前段時間她似乎被人暗害,死過一次,聽婆子說已經斷氣三天了,在棺材里裝著,不知為何又活了。」
「活了?」蕭月停頓了一下,道:「那她在這前後,性情如何?」
止水蹙眉道:「曲流觴顯然是被人暗害,她發喪之後,歸雲閣的那幾個婢女在這三天內全部死於非命,昨日,僅剩的那個婆子也死了,這性情方面自然也沒地方打聽了。」
「殺人滅口,很利落啊。」蕭月咬著自己拇指的指甲:「我總覺得這個曲流觴身上有一種熟悉的氣息,但……這應該是不可能的……止水,備馬車,我要進宮。」
止水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