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愛上了別人

鄭淮然口中的老地方，是一家名為璀璨星光，由退役的游輪改造而成的復古餐廳。來之前，周小苗特意在家裡照過鏡子，除了脖子上有點痕迹，鎖骨以及手臂上已經看不出什麼痕迹。

好在，初春的天氣，圍條絲巾還不算是太奇怪的事。

確定脖子上的吻痕全部被絲巾給蓋住，周小苗這才拎包出門。

一走進餐廳，就注意到了坐在窗邊，穿著卡其色襯衫，專心講著電話的鄭淮然。

人氣爆棚的「星光」，在即使早就過了用餐點的此刻，都坐滿了三三兩兩的情侶。

周遭有人頻頻朝他的方向看過去，專註於講電話的男人毫無所察。

外形帥氣、品學兼優加之家世有不俗的他自大學起就是異性青睞的對象，畢業的這些年，歲月沒有成為殺豬刀，反而是他褪去學生時代的青澀，越發顯得有男性魅力。

相比之下，長相普通，家境更拿不出的她更加平凡了。

其實就連周小苗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家境優越長相俊逸能力又出眾的鄭淮然會選擇自己。

剛在一起時，周小苗也曾傻氣地問過這個問題，他每次都笑而不答，於是不了了之

再後來，也就釋然了，縱然平凡如她，應該也是有吸引他的地方吧，否則他當初怎麼會和她在一起，又交往了這麼多年呢。

可是現在的她，還怎麼配得上他？

努力地將眼底的水汽逼退，周小苗深呼吸幾口氣，緩緩地朝鄭淮然所在的方向走去。

「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喝黑咖啡，黑咖啡傷胃嗎？」

奪過鄭淮然手中的咖啡，周小苗拉開他對面的餐椅坐下，嘟著嘴道。

「來了？」

聽見聲音，鄭淮然匆忙掛斷電話，眼裡閃過一抹尷尬。

沒有注意到他的不對勁，周小苗猶自說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總是喝咖啡，你胃又不好。黑咖啡最傷胃了，以後不許再喝了，不然你的胃病又該複發了。你該不會是忘了吧，上次你胃病發作那會兒……

「小苗，我們分手吧。」

周小苗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冷不防聽見這句話，楞了楞。

「你說什麼？」

白凈的臉上儘是錯愕。

「我們分手吧。」

鄭淮然又重複了一次。

這一次，周小苗這才確定，方才不是自己的幻聽。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為什麼？」

「我愛上了別人。」

周小苗震驚地看著他。

無論如何，她都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怎麼可能呢？

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可能會劈腿，但是那個人怎麼可能會是淮然呢？

那個口口聲聲說，此生絕不負她的男人，竟然，劈腿了？

「你在開玩笑對不對？」

周小苗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氣我最近都沒時間陪你，所以故意拿話氣我對不對？我承認，都是我不好，總是因為工作放你鴿子，但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你也知道我家裡的情況……這樣好不好，我答應你，只要忙完這陣子……」

「小苗，我很抱歉。」

他的一句抱歉，徹底扼殺她心底所有的僥倖。

周小苗的眼眶一下就紅了。

「我真的很抱歉……」

「我能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鄭淮然皺了皺眉，「有那個必要嗎？」

他這是擔心她會找那個女生的麻煩嗎？

周小苗垂下眼帘，低低地道，「好，我知道了。」

沒有大吵大鬧，沒有歇斯底里，周小苗的反應出乎在鄭淮然的預料。

他以為以她的性格，會直接潑他一身咖啡……

「請給我留最後的尊嚴，拜託你現在馬上離開，可以嗎？」

「小苗你……」

她語帶懇求，雙目空洞。

鄭淮然欲言又止，終是什麼都沒說，深深地看她一眼後起身離去。

有輪船從江面上開過，發出嗚嗚地汽笛聲，宛若哀鳴。

是她？

一走進餐廳，秦戰東就認出了獨自坐在窗邊的周小苗。

薄唇微勾，秦戰東冷冷一笑。

那天事後，在得知方華根本就沒有自作主張地給他安排過女人，他就調取了酒店的監控，結果酒店登記的身份證上的照片與他見到的人並不是同一個人。

還以為要花上一陣時間才能找到她。

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這個世界還真小，不是嗎？

秦戰東抬腳朝周小苗所在的方向走去。

「秦少，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宋某疏於管教，還請秦少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小女這一回。宋某回去，必然嚴加管教，嚴加管教！」

宋祁文跟在秦戰東的後頭，說得嘴皮子都快乾了，對方沒有一點反應，他不得不推一把身旁的女兒，示意她開口。

秦戰東收回腳步，一抹厲色從他的眸底劃過。

是了，他竟差點忘了這對父女還在。

「這件事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與我爸爸無關，與我們宋家無關，還請秦少不要假公濟私，藉此打壓我們宋氏。」

「你給我閉嘴！」

宋祁文轉過頭，狠狠地瞪了眼女兒。

他告誡過她多少次，秦戰東和她交往的那些男人不同，不是她可以拿捏的主。她不聽，非要主動去招惹他，這次還給他惹下這麼大一個禍！

宋妍緊抿著下巴，十指緊緊地扣進肉里。

她承認，她的方法是有點激進。

可是，很有效果不是嗎？

到底，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秦戰東收回視線。

他轉過頭，如鷹的眸子陰鷙地盯著宋妍。

宋妍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心裡莫名地害怕。

「不要假公濟私？難道宋小姐先是事先打聽我入住的酒店，之後故意預定了我隔壁的那間房間，後來更是借故來我房間，伺機下藥。

如此不折手段地想要爬上我的床，不就是想要成為我秦某的女人，藉此讓我出資宋氏，替你們解決這次的債務危機嗎？還是，一切都是我的誤會？其實宋小姐並沒有其他的目的，不過是太過饑渴，迫切想要一個男人？」

秦戰東的這一番語話，不可謂不毒。

宋妍的臉色乍紅乍青。

「你……秦戰東，你不要欺人太甚！」

好歹是父母寵了二十來年的掌上明珠，又是個女人，被秦戰東如此當著大庭廣眾之下羞辱，全然忘了來之前宋祁文的諄諄叮囑，她氣憤叫嚷道。

「我叫你閉嘴！」

宋祁文用力扇了女兒一巴掌，力道之大，宋妍的臉都歪到了一邊。

餐廳里有不少人朝他們看了過來。

宋妍捂著發疼地臉頰，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打我，爸，你打我？」

宋祁文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

這一巴掌下去，他文的心裡也很不好受，尤其是看著女兒受傷的神色，心裡更是如刀剮般。

只是如果他不這麼做，只怕以這位秦大少的性子，不會善罷甘休。

同宋氏比起來，區區一個女兒，又算得了什麼？

「還不趕緊跟秦少道歉！」

宋祁文厲聲道。

「秦戰東，我恨你！我告訴你，我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

宋妍猩紅著眼，跑了出去。

「這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

宋祁文心裡著急，面上卻不動聲色。

「秦少，您看……」

宋祁文搓著手，賠著笑臉。

秦戰東哪裡會看不出這一切不過是宋祁文父女的苦肉計罷了。

「不好啦，有人跳海，不好啦，有個女的要跳海！」

「怎麼回事？是誰這麼想不開啊？」

「不知道啊，剛剛還看見那女的坐在位置上哭，誰能想到一會兒的功夫竟然就想要去跳海。」

有人大聲呼喊，人們議論著，紛紛往甲板方向跑去。

宋祁文一聽有人跳海，心下一跳，直到聽說剛剛就坐在那哭，這才安下心來。

剛剛在哭？

該死。

「秦少……小女的事……」

秦戰東下意識地環顧了下四周，視線里周小苗的位置已然空無一人。

他臉色為之一變。

秦戰東陰沉著臉，冷冷地道，「滾。」

語畢，他長腿一邁，步伐急促地往甲板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