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話 一顆小青瓜
沈鬱清了清嗓子，瀟洒的將紙片推回原處。
宋伊然拾起一看，暗自誹腹，這算什麼理由，和沒說有什麼差別。
不過，面上肯定不能表現出來，宋伊然掩去了真實的想法，眯起眼睛，扯出一個笑容，卡幀了一樣的看向沈鬱。
沈鬱顯然心情不錯，看著宋伊然不自然的笑臉也沒說什麼，單邊挑了挑好看的眉眼，轉過身繼續翻閱了起來。
自習過半，在三人都投入在學習中時，從後排傳過來一陣異動。緊接著一顆糖果準確的落在了宋伊然的面前，咕嚕嚕的滾了滾，停止了動作。
宋伊然沉默。
拾起糖果轉過身看去，果然是賀楚揚。
賀楚揚咧開嘴角，露出一排白牙，「今天的糖，是葡萄味兒的。」
宋伊然向後靠了靠，看著講台上的老師，壓低了聲音說道。
「十二班不在我們班後面吧？」
賀楚揚向前靠著，輕聲在她耳旁開口，「不在，我串過來的。」
頓了頓，接著說道，「你記得我在哪班。」
賀楚揚的氣息順著聲音滑進了宋伊然的耳朵裡面，有些痒痒的。
她躲了躲，正想再說些什麼，卻瞄見旁邊的沈鬱正面無表情的看向她。黑曜石般的眸子沉靜得像一潭死水，傳達著主人的不悅。
宋伊然尷尬的縮了縮脖子，她本能地覺得沈鬱好像不太喜歡賀楚揚。
而事實證明她的直覺是對的。在宋伊然不再理會賀楚揚之後，沈鬱的表情緩和了下來。
難道他們之前有什麼過節？
可那也不對呀，沈鬱應該不認識賀楚揚，不然昨天不會問賀楚揚是誰這句話。
宋伊然實在想不通，但她在兩個人中選擇了沈鬱。
她不希望沈鬱不開心。
林果兒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心想，她這不是在上自習，這是在修羅場現場吃瓜呀。
根據她多年以來沉浸小說的經驗，林果兒摸索出了以下幾點。
第一，賀楚揚喜歡她姐姐。
第二，沈鬱好像也對她姐有意思，雖然，她還需要搜集更多的證據來論證這一點。
第三，這絕對是一出好戲。
林果兒拚命掩住嘴角要溢出的姨母笑，她要控制，絕對不能被發現。
她知道，這顆瓜現在只是一顆新鮮的小青瓜，還沒有成熟。
只是林果兒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瓜熟蒂落，這樣一想，好像還有一絲養成的快感。
和所有吃瓜群眾一樣，現在她要做的事兒就是靜待成熟，然後開吃。
想到這裡，林果兒學習的勁頭都更甚了。
「姐，這道題怎麼做？」
林果兒低低的聲音打破了三個人之中這微妙的氛圍。
宋伊然的思緒被拽回，難得林果兒的學習積極性這麼高，還主動問自己問題。
於是，她果斷的轉過頭來看林果兒的問題，也暫時的逃離沈鬱那邊略低的氣壓，和身後賀楚揚有些灼熱的目光。
在宋伊然轉過頭教林果兒做題的時候，沈鬱向後轉了頭，看向賀楚揚。
卻正巧與賀楚揚的目光相對。
賀楚揚也在看著他，也許已經看了很久。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匯，眼神意味不明，卻帶著些許的敵意。
「你今天剛來嗎？」賀楚揚沒發出聲音，用口型示意。
沈鬱揚了揚眉，表示肯定。
賀楚揚玩味的勾了勾唇角，「可你不是來學習的吧。」
「關你什麼事。」沈鬱不客氣的回擊。
賀楚揚摸了摸下巴，「你在哪兒都一樣，不如把你的座位換給我？」
「不一樣。」沈鬱看了看身旁的宋伊然，繼而轉過頭用沉沉的目光看向賀楚揚，意味明朗。
賀楚揚盯著他的眼睛，越發覺得這個只會學習的呆瓜有意思，這個樣子是在向他宣戰嗎。他伸出雙手聳了聳肩，向前努了努嘴。
賀楚揚表示無所謂。
無論沈鬱在或不在，都沒辦法影響到他。賀楚揚談過很多次戀愛，他有這個自信。
「你用什麼牌子的洗髮水？」賀楚揚向前靠著，拾起一縷宋伊然的秀髮。
宋伊然聞聲轉過頭，頭髮也隨著她的動作從賀楚揚手中滑落。「怎麼了？」
「好香。」賀楚揚眨了眨眼睛，像一隻撒嬌的幼犬。
暈，賀楚揚好無聊。
宋伊然無奈的扶額，晚自習竟然是用來聞香的嗎。
那賀楚揚有事做了，教室里怎麼也坐下二百多號人，一個一個的聞，也夠他聞到放學了。
宋伊然想了想那個畫面，有些辣眼睛。
於是決定不再理他，繼續學習。
「怎麼了？」
「你心情不好嗎？」
「你還吃糖嗎？」
「我還有蘋果味兒的，草莓味兒的，菠蘿味兒的。」
「你喜歡哪個味道？」
「你學習不累嗎？」
「要不要和我聊會兒天。」
「……」
宋伊然想不通為什麼賀楚揚每天話都這麼多，他上輩子怕不是個發動機。
宋伊然沒有回頭。
「請保持安靜。」說這話的是沈鬱。
他停住了筆，轉過頭直視著賀楚揚，眼睛里似乎有火焰在涌動。「不要打擾別人學習。」
賀楚揚毫不畏懼的和他對視，甚至挑釁的亮出一口大白牙。
「好，我不打擾你。」
頓了頓，他把臉轉向宋伊然，抬手便輕輕捲起了她的發梢，繞在指間玩弄。
不消片刻，沈鬱便伸出修長的手奪了下來。
他的手在快速的揮動中，不小心碰到了宋伊然的後背。
宋伊然有所察覺，疑惑的轉頭望向他。
此時沈鬱的手還沒有徹底收回，姿勢極其曖昧，就像正在把宋伊然攬入懷中。
宋伊然看到這樣的情形，頓時面上一紅。她沒想象過沈鬱會這樣對她，於是向後慌忙的躲開了。
沈鬱看著她的反應，感覺到了她的誤會，骨節分明的手微微僵在空氣中，他沒做解釋，緩緩的抽回。
賀楚揚則在後排饒有興趣的看著前面，他想，宋伊然躲避了沈鬱的觸碰，那麼結果就很明顯了。
這場還沒開始的競爭中，沈鬱註定是輸家。
想到這裡，賀楚揚不禁笑出聲來，引得宋伊然回頭的一記白眼。
但賀楚揚心中很是自得，並不在意，卻也安分了許多。
直到晚自習結束，賀楚揚也沒在生事。
宋伊然和林果兒早早的收拾好了學慣用具，準備出發回家。
卻被兩個人一前一後的攔住。
「我送你們回家。」
兩個人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