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敬嫂子一杯
「小姐。」一大早，阿菊急沖沖地敲響了老太太的房門。
「進來吧。」聽到喊聲，阿菊一拉門把，輕輕推開門，老太太身穿一套淺紫色毛絨睡衣，雙臂挽在胸前，正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見阿菊進來后，她便睜開了眼睛。
「小姐，昨天我一直守在門外，聽到裡面……」阿菊臉上的笑意凝成花朵，她的雙手不時在胸前舞動，看樣子是抑制不住內心心的激動，「那葯果然很補，這次一定成了，您就等著做太奶奶吧。」
「是嗎？」老太太揚揚雙眉，臉上緊繃的神色，也開始變得柔和起來，她招呼阿菊走到身前，伸出一隻瘦削的手臂，一把拽住了她，「你是說他們果真圓房了？」
「是啊是啊，小姐。」阿菊連連點頭，就在老太太身邊坐下，黝黑的臉上，紅潤漸漸加深，「昨天晚上我親自守在門外，到底是小夫妻，裡面那個聲音呀，只聽得我是耳熱心跳的。」
「你呀，哈哈哈哈。」見阿菊少女般羞澀的神態，老太太竟彎著雙眼，露出兩排潔齒哈哈大笑起來。
「我，」見到老太太手指著自己，阿菊雙手捧著發熱的臉，不好意思地打量著冷老太，「小姐，好久沒見你這麼笑過了，你笑起來還是這麼好看。」
「阿菊，只有你還是改不了口，硬要叫我小姐，老了，我們都老了。」老太太伸出一隻手來，拿下阿菊的手，拍打著她的手背，笑著笑著就流出了眼淚，她的聲音也變成了顫音，「阿菊，謝謝你一直陪伴著我，只有你懂我的心，也只有你知道我的為難，這麼多年以來，自從老爺過世后，我的每一天，都在提心弔膽中度過，我已經儘力了，白冷兩家聯姻，這可是最好的時機，最好的安排，至於保不保得了冷家的家業，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小姐，我知道你的難處，言兒他也一定會明白你的苦心的。」阿菊抬起衣袖安慰著冷老太太。
「現在這般草率，也是怕夜長夢多，只能暫時對不起這兩個孩子了。唉！」冷老太太嘆了口氣，「將來若是有機會的話，我會給他們補一個像樣的婚禮。」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咚咚咚！」房門又響了，這麼早，又會是誰呢？
「進來。」見老太太向自己使了個眼色，阿菊起身打開房門，門外站著一襲白色西裝的冷黙，他進得門來，將雙手插在兜里，緩步走向冷老太太。
「黙兒這麼早，是有事嗎？」蛋黃燈光下，冷老太太將雙眼微彎，看向冷黙。
「我……」冷黙的眼神，匆匆掃了阿菊一眼。
「小姐，阿菊先走了。」阿菊明白冷黙的意思，微微一低頭，便站起身來。
「記得派兩個人照看少爺少奶奶。」冷老太太朝阿菊一點頭，叮囑了她一句，這才示意她可以離開。
「為什麼不告訴我？」冷黙微低著頭，鼻子里吁出一口冷氣。
「什麼？」冷老太面無表情，只悶哼了一聲。
「為什麼要避開我？昨晚上你什麼都沒說，今早我來看哥，才知道……」「咕嚕嚕！」冷黙喉結抖動，哽著喉頭站在老太太對面。
「黙兒，不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有些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的，這樣吧，我先帶你下去吃早餐，慢慢再跟你解釋。」冷老太太看了冷黙一眼，起身站了起來。
冷黙見狀，深吸了一口氣，伸手從旁邊取來拐杖，將它遞到老太太手裡，老太太也不多說，攥著拐杖率先往門外走去，「我知道你怪我沒有通知你，參加你哥的婚禮，可我只是不想多生變故，你哥的時間……」
老太婆，你分明是沒把我當成你的孫子，卻偏偏要生出諸多理由，冷黙緊咬牙關，鏡片后的雙眼，凜射一道寒光，卻又很快不動聲色地收起，只低頭跟在冷老太太身後。
從老太太房間出來，繞過一道走廊，下了樓梯徑直來到餐廳，桌子上擺著幾分牛奶，雞蛋等早餐。
「阿菊，去看看少爺和少奶奶醒來了沒有？要是醒來了，就一起下來吃早餐。」見啊菊迎了上來，老太太吩咐道。
「可是，小姐，」阿菊扶著老太太，面露為難之色，「這麼早叫他們起來，孩子們昨晚……」
「是這樣的，冷黙來了，把孫媳婦請來，等吃了早餐，讓冷黙給他嫂子，檢查一下身體。」老太太坐下來，朝阿菊點了點頭，「然後再休息也不遲。」
「好的，我這就去。」阿菊會意，朝老太太點了點頭，便轉身往樓上走去。
「咚咚咚，」稍頃之後，樓上傳來腳步聲，一身粉色家居服，包裹著瘦削的身子，一頭整理得較為服貼的短髮，再加上一雙靈動清澈的雙眼，似有幾分熟悉。
近至眼前，白碧左臉顴骨位置處，一個狀似蝴蝶的胎記，令冷黙心頭暗暗一顫。
今日的白碧，眼神不再痴獃，相比昨晚，她竟多添了幾分靈氣，一直背在背上的臟娃娃，也已被冷言幫她妥善收藏，雖然看上去還是那麼瘦弱，但經過一番梳洗，倒也精神了許多。看來自己這個抉擇是對的，老太太點了點頭，示意白碧來到自己面前。
「黙兒，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你的嫂子白碧。」冷老太太伸出一隻手，拉過她瘦削的手臂，她的眼神難得如此溫柔，冷黙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看過自己，「這是冷黙，是言兒同父異母的弟弟。孩子，從今天開始，這兒就是你的家了，有什麼需要，儘管告訴我。」
「你，你好。」冷黙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他站起身來，朝白碧點了點頭。
「嫂子，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冷黙微低著頭，伸手端起桌上的早茶，昂頭「咕嚕……」大喝了一口，「咳咳，」嗆得得連聲咳嗽了起來，「對不起，檢查的事待會再說，我有點不舒服，先走了。」
冷黙說罷站了起來，推了推鼻樑上的鏡片，匆匆離開了冷家的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