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墜落山谷
「碧兒，你寫的字怎麼這麼難看？」冷言看著手中拿著的寫字本上，歪歪斜斜，無法辨認的字跡，搖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
「哦！」白碧臊紅了臉，一把從冷言手中接過筆記本，丟到了一邊。
「或許我們可以嘗試一下別的方法。」冷言見她臉上的神情很焦急，趕緊安慰她，她的眼光落到窗前的電腦桌上，伸手指了指上面的電腦。
對呀，不能寫字，可以試試電腦。
白碧坐在電腦桌前，熟練地將電腦打開。
八歲那年，我不明白，為什麼突然轉學，直到後來才知道，那段時間，爸爸媽媽因為不得已的原因，把我留在叔叔家裡，而他們不願意每天接我放學，我只能在叔叔家附近，一所師資力量很差的學校學習。
「難怪後來一直沒看到你了。」冷言嘆息道。
在我的那段記憶中，叔叔好像不怎麼喜歡我，他很少跟我說話，每天面對我時，似乎都是同一副表情，不冷也不熱。我一直不明白，他既然不喜歡我，為什麼在我爸爸媽媽面前，卻表現得很疼我，很會照顧我，這才讓我的爸爸媽媽相信他。
有一段時間，叔叔帶著弟弟，去外面做生意，家裡便只有我和嬸嬸，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變態，每天就是變著法兒欺負我。因為那時候，我喜歡畫畫，還喜歡寫作，可是只要我拿筆寫字，她便會拿針尖刺我的手指尖，你不會明白，那是怎樣一種錐心的疼痛……
往事匯入腦海，白碧不由輕聲啜泣，坐在一旁的冷言，將手一伸，輕輕搭在白碧肩上。
「小賤人，這可是在我家，你以為自己還是小公主？」莫小珊從自己的衣袖上取下一根細針，針頭寒光閃閃，她獰笑著逼近靠牆的小白碧，「想當小公主是要有資本的，只要你能告訴我，你爺爺臨終前，對你爸說了什麼，我就把你當公主……」
可是爸爸從未對我說過，爺爺又對他說了什麼。
現在所有的事件連在一起，我越來越覺得，莫小珊當時說的話，實在有些奇怪，可是到底奇怪在哪裡呢？我怎麼也想不通。後來爸爸媽媽回來了，我時常下意識的，想要忘記那段不愉快的日子，因為我終於回到了幸福的家庭，可是這樣美好的日子，也並不長久。就在一年前，我大學畢業后的一天，爸爸開著自己新買的車，帶著媽媽和我，一起開開心心地去旅遊……
那是一個黑色的早晨，在遠離城市的山道上。
「嗚——」一聲刺耳的尖叫過後，伴著「砰！」的一聲巨響，一輛小轎車從山邊滾下，落入懸崖下面的山谷。
一股刺鼻的氣油味瀰漫開來，「嘀嘀，噠噠……」敲打地面的聲音不大，卻好似死神的腳步聲，格外讓人心悸。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側翻在一塊巨石邊，前面的駕駛室位置，一名中年男子，頭卡在變形的玻璃窗內，中年女子的整個身子，被壓在兩條椅子中間，一條腿還被絞在旁邊的椅子下，只有後座的女孩，整個人夾在前後椅子的空隙處，似乎還有翻動的餘地。
「碧兒，快，砸了車窗！」中年女子臉上，血跡與污汁融合在一起，她艱難地舉起唯一一隻，能活動的左手，將手中的急救捶遞給女兒。
「啪！」白碧來不及說話，拿過鎚子，「砰！砰！」砸向還只碎了一個小口的車窗，很快，一個完整的，足夠人身鑽出的空隙，露出來了。
「長安，你怎麼樣啊？碧兒，快，快走！」媽媽的身子壓在椅子下，臉上布滿血跡，看不清本來的面目，沾著血跡的眼睫毛下，一雙含著淚水的眸子，寫滿悲傷與離別的痛苦。聽不到丈夫的回答，她伸出一隻手，儘可能地崴著身子，將不肯離開的女兒，奮力推出車窗外。
「不要，媽，爸，你們快出來，出來呀……」清晨的山道邊，傳來白碧帶著哭腔的呼喊。
「唉，易，芳。」鮮血不時從爸爸的身體各個部位流出，爸爸抖抖被血漬糊住的雙眼，想睜開眼睛看看自己的妻兒，奈何雙眼無力，他只得張嘴嘆了口氣，「還是，你，想得周到，他們果然，下手了。」
「快出來，出來呀！」白碧把手伸進車窗，抓著母親的手，用力往外拖，可除了看到母親，痛苦地緊咬雙唇，她的身體依然被變形的椅子，緊緊夾住。
「來人啊，救命啊……」悲鳴回蕩，白碧奔走在附近高山環繞的谷底，草地上不時滴落點點血跡，偶爾驚起幾聲刺耳的鳥鳴，只是又有誰，能聽得見她的求救之聲呢？
「不要，媽，爸，你們快出來，出來呀！」白碧蓬亂著長發，跑回來撲倒在地，伸出一雙流著鮮血的手臂，不管不顧地擱在玻璃窗上，再一次抓住母親的手，與另一邊父親的腳，使勁往外拽，奈何無論她怎樣努力，車裡兩人依然紋絲不動。
「噠噠……」而在一旁乾涸的草地上，已滴落越來越多的汽油……
「碧兒，好好照顧自己，」母親的聲音越來越弱，她蠕動著雙唇，露出幾顆沾著血絲的牙齒。「長安，你娶了我，後悔不？」
「不，我怎麼會後悔，我慶幸還來不及。你問我，那你呢？」白長安聲音很小，易芳卻聽得清清楚楚，她撇撇嘴，舔舔乾裂的唇，臉上掛起一道慘白而幸福的笑容。
「我當然不後悔。」易芳眼角流下淚來，她動了動，可以活動的那隻手，摸索著抓起滾落身邊的一隻洋娃娃，用盡全身力氣，朝窗外一扔，並大聲對正跪在地上的女兒大喊一聲，「碧兒，快，快去前面，那兒有把鐵鍬！」
根本沒有時間思考，白碧轉身跑起，邁開大步就朝前走，不對啊，山谷里，哪來的鐵鍬？
「怦！」就在這時，一聲巨響，伴著一股熱浪迎面而來，差點衝到白碧身上，
「不！」痛徹心扉的哭喊，飄蕩在空中，白碧跪倒在地，不管不顧地往前沖。
「噗！」又是一種熱浪，裹著一大束火苗，迎面而來，舔舐著白碧，白碧聞到了額前髮絲燒焦的味道，緊接著。一陣灼熱的刺痛襲來……
「啪！」她耳邊傳來一聲怪響，緊接著，身體好像被什麼東西一把拽開，她雙眼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啊啊……」白碧抱著自己的頭，痛苦地蹲下身子，蜷縮在一團。
「碧兒，不要再想了，對不起，我不該問的。」冷言跪在對面，將白碧抱在懷裡。她描繪的這場景，好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