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流年不悔(四)
芙陵城今晚燈火通明,太子要迎娶尚書長女陸茗雨為太子妃,舉國同慶,流水席將會擺上十天十夜以表皇恩浩蕩。從城樓上俯瞰整座芙陵城街上人來人往,有說有笑,紅色的燈火,綉著龍鳳呈祥的紅色紗幔遍布整座芙陵城,煙火照明了這座芙陵城。
流年倚在窗口,一塊白玉握在手心來回的摩挲著,上面的紋理因長年的把玩都被撫平,那年他淺笑盈盈的對自己說:「流年,這是我們的定情信物你可不能丟了,如果我們分開了,拿著這個我一定可以認出你的。」猶記當年那個少年信誓旦旦的向自己許諾。
墨楚玉我回來了,你還能認出我么。
來鳳儀是芙陵城最有名的一家青樓,因著做的不全是皮肉生意又加上來鳳儀里的姑娘個個才高八斗,那文采全然不輸給那些個青年才俊,所謂才子佳人,所以這來鳳儀便成了芙陵城第一紅院香窟。
「爺,您要的上好廬山雲霧。」小廝將茶放在桌上恭敬的退了出來,許是經年累月的經驗看到出屋裡的人不喜人打擾,輕輕帶上房門,又聽屋裡似乎多了一個人,也知趣的不做停留消失在樓道間。
「公子,今晚太子也在,還叫了芊芊姑娘。」碧晚也不知從哪冒出來對流年說道。
流年沒有說話獨自品起了茶,修長的手握著杯蓋嘴裡浮起一抹笑意,墨楚玉看來自離開我之後你的日子過的很是風流啊。
另一個房間。
「太子今晚你想聽些什麼。」黃衣少女柔情綽態手中抱著一把琵琶,眉眼間就儘是柔情。
「芊芊不管彈什麼孤都愛聽」
房中琵琶聲輕柔婉轉琴音繞樑:「等三秋,盼三春,思君不見君,情絲難斷。紅香燭,金鳳釵,攜手到白頭,儂知妾意。」
「芊芊……」墨楚玉握著酒杯愣了半晌。
「太子,芊芊不求名分,只求常伴太子左右。」芊芊放下琵琶,起身走近墨楚玉,雙手摟著他的脖子,許是今日喝酒的原因竟有些意亂情迷起來,手扶上了栩栩的腰。
「芊芊姑娘的琴藝真是天下一絕啊,不知在下可有幸聽上一曲。」清冷的聲音打破了這曖昧的氣氛,門突然被打開,只見門口一白衣男子倚在門框上手裡拿著酒壺。
見好事被打擾芊芊心中很是不快,只要過了今晚她就是太子的人了。
墨楚玉見有人來,酒醒了大半,立馬推開了芊芊,羞紅著臉道:「是我失儀了。」起身匆忙地離開了房間。
芊芊不甘的握緊拳頭,總有一天她會過上她要的生活的。
夜裡的風確實有些涼了,墨楚玉趴在圍欄上任由風吹過,若是剛剛他真的與芊芊發生什麼……
雖然可以納她為妾,可是從相遇至今他只把當作朋友一個可以傾訴的朋友,若自己真的做了那樣的事他該如何面對芊芊啊。
「來一口。」又是剛才清冷的聲音。
「是你!」墨楚玉抬頭看竟是剛剛那名男子,「謝謝。」墨楚玉接過酒壺仰頭就喝了起來。
「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毒。」流年盯著墨楚玉說道,嘴角噙著玩味的笑意如春分入水蕩漾出波浪來。
墨楚玉沒有說話繼而又喝了一大口,用袖子擦了擦嘴朗聲道:「若是死之前能喝上這一壺好酒也不枉此生一趟了,更何況還是你這樣的尤物俊人。」
眸中閃過一絲光亮,俶爾又暗淡消失不見。
「好酒都被你糟蹋了。」流年一把搶回酒壺輕抿一口,酒順著喉嚨慢慢流進體內,似乎與之前的味道不一樣了呢。
「我叫墨楚玉你叫什麼?」墨楚玉望著流年問道。
「流年。」聲音不高不低卻在寂靜的夜裡回蕩著。
「流年?流年……」墨楚玉嘴裡一遍遍的嘟囔著:「這名字真好聽。」
流年握著酒壺的手一滯。
也不知喝了多久……
第二天清晨兩個男子相擁睡在桃花樹下……
「呃,頭好疼。」墨楚玉睜眼摸了摸快裂開的頭,好像有什麼東西壓到自己的身體了,微微起身看到流年的頭正壓到自己腹部。
昨晚是喝了多少酒啊。
「醒了。」此刻流年也睜開了眼漫不經心的說道,似乎兩人是多年的朋友。
墨楚玉到有些不自然了,晃了晃腦袋扶著樹緩緩站起。
「沒事吧,「見墨楚玉宿醉難受的樣子流年微微皺眉,從腰間拿出一顆丸子自己咬了一半將另一半塞進他的嘴裡。
「這是什麼……唔。「還不等墨楚玉反應嘴裡的東西早已融化,腹中暖暖的剛才頭快炸開的感覺也沒有了,絲絲香甜彌留在嘴邊。
「醒酒的。」不等墨楚玉問,流年就告訴了他,回頭離開。
「等等,流年昨晚我們喝了一夜的酒也算是朋友了,你住哪裡日後我找你玩。」墨楚玉立馬追了上去。
「住這裡。」流年雙手抱胸抬頭示意。
「太子府!誒,流年。」墨楚玉抬頭看看這不是自己的府邸么,還不等他問什麼流年就大步流星走了進去,門口的守衛見是太子也沒攔著。
「既然是朋友,我沒地方住總該收留一下吧。」流年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對墨楚玉說。
……
這小子還真好意思說。
「太子殿下您終於回來了,好消息啊,芳夫人有喜了。」大約是個管家模樣的老頭興沖沖的跑來。
「你說什麼,方怡有喜了?那我豈不是要做父親了。」墨楚玉知道消息后高興極了。道:「阿年,你真是我的福星啊。」墨楚玉拍了拍流年的肩膀,滿面春光的走向芳夫人的房間。
好,很好,墨楚玉你這兩年又是正妃又是側室,外面還養個小情人,真的很好。流年雙手緊握眼睛微眯看著越走越遠的墨楚玉。
「你還記得我啊。」流年在房中撫琴,瞥見站在在門口墨楚玉,低頭繼續撫琴。
「阿年的琴音真是特別,比芊芊的琴音更好。」看完方怡后本想回自己的寢殿又聽琴音悠揚,不自覺地走了過來。
「錚。」琴弦斷了。
「你的夫人怎麼樣了。」流年拂袖起身說道。
「阿年,我真的要當爹了。「墨楚玉上前握住流年的手,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糖果一樣。
「嗯,我知道了,你很高興吧。」流年不緊不慢的說。
「自然高興,等阿年以後也要做爹爹的時候就知道了。「
做爹爹么,恐怕他今生都不能了,流年黯然垂頭。
「流年,我還沒問你是什麼人呢?」
「江湖閑散人吧了。「
「江湖?」墨楚玉對流年江湖散人的身份很是好奇,拉著他問了許多話。
這夜,他們一夜暢聊。
「阿年,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墨楚玉手中抱著一把桐木琴過來找流年。
此刻,流年坐在院子的石桌上慵懶的看著書。
「阿年!」墨楚玉再次叫了一聲。
「聽見了。」流年將書收起看著墨楚玉。
「阿年真是絕色,若阿年是個女子我便是棄了整個後宮也要娶阿年。「
流年,等我長大了一定會娶你。
閉上眼。
「這是什麼?」流年見墨楚玉寶貝似的抱著一隻長型精美的盒子。
「前幾日見你的琴壞了,我便求父王把這琴送我。」
「桐木琴,傳說中玄機老人用自身靈氣所鑄。「
「你識得此琴?「
他怎會不識得這琴當年可是放在父親房中,當年父親還答應自己教自己彈,可是。
「阿年,你怎麼了?」墨楚玉晃了晃正在發獃的流年。
「沒有,我帶你去個地方。」
墨楚玉這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了。
「阿年,你怎麼會找到這麼美的地方。」山花爛漫,鳥鳴聲不絕與耳,瀑布飛流直下空氣中夾雜著青草香,芙陵城外竟有如此仙境。這樣的場景似乎有些熟悉。
「阿年,若我不是太子真想與你一起遊歷四海。」
「你可以不用做太子。「
「阿年說笑了,我自出生就是太子,將來是要登臨天下的,那時錦繡山河就都是我的。」墨楚玉收起笑容微眯這眼看著山底下的風光,就像暗中偷窺獵物的狩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