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遇襲
天還未亮，所有人都已經收拾好行囊，整裝上路，不敢有半分的怠慢
楚昭一晚上都沒睡著，此刻眼下有些淤青，臉色不太好，唇上一個明顯的牙印，被咬傷的地方還帶著血跡，雖上了葯，一動還是痛的很
驚羽狐疑的瞧了瞧，而後又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嘴角抽了抽，別過臉便不再看了
良兒皺著眉，輕聲說道「要不拿面紗遮一遮」
楚昭冷著臉，哼了一聲沒說話
為什麼要遮，明明是鳳宸月錯在先，為什麼要遮？何必此地無銀三百兩，多此一舉
鳳宸月的馬兒走在最前面，驚羽緊跟其後，楚昭與良兒落後了許多，刻意拉開了一些距離
鳳宸月周身的寒意所有人的感受到了，更無人敢去惹他，個個都提心弔膽，心想這宸陽王到底怎麼了？生這麼大氣？難道跟王妃嘴上的傷有關？
他們心中狐疑，卻沒一個人敢問的
一行人又行了兩日的路程才臨近揚州，一路之上太過順利，竟未出一絲紕漏，可越這樣楚昭心中越發不安
此時天色已晚，他們急於進城，早些到達揚州，惴惴不安的一顆心才能早日安定，畢竟他們押送的可是救命的藥材
夜裡不似白天那樣悶熱，絲絲涼風撲面而來，一路上卻安靜的連蟲鳴聲都沒有
鳳宸月一路都沉默寡言，就連吃飯都時候都不見他，別人不知道原因，楚昭心裡倒是有幾分清明
她抬手摸了摸唇間的傷口，傷口已結了嫩痂，假以時日便能好，她傷的是唇，勉強還能吃飯，鳳宸月傷的卻是舌頭，且比她嚴重的多
可即便如此那又怎樣，還不是那登徒子自找的，她搖了搖頭，不再作想
「良兒你跟著我，千萬不能走丟了」夜深露重，四周安靜的可怕，楚昭眉頭緊鎖，警惕的盯著四周
「大家提高警惕，前方不遠便是揚州，萬不能出事」驚羽走在前面，沉聲吩咐道
所有人都已經感覺到了詭異的氣氛，四周實在是太安靜，連蟲鳴聲都沒有
良兒也察覺出不對，她緊鎖著眉頭，望著漆黑一片的夜色，心裡的不安蔓延開來，如同決堤的洪水將整個思緒都淹沒
鼻息之間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涼氣，與夜裡的涼風卻是截然不同的，這氣息，似曾相識……
摹地，良兒大驚失色，連忙伸手捂住口鼻，驚恐的叫道「大家快捂住口鼻，有毒氣」
那毒氣雖是無色無味，可它隨著空氣撲在臉上，那絲絲涼意與平日里卻是大不相同的
所有人皆是一驚，捂住口鼻，可始終有人陸續倒了下去
這毒良兒以往同師父識毒時嗅到過，雖邪氣的很，可若及時解毒倒無大礙，幸虧自己隨身帶著可解百毒的藥丸，她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留下兩顆藥丸，然後將瓷瓶丟給了宸陽王
這瓷瓶里裝的是解藥，那些已經倒下的士兵已經毒氣攻心，再服解藥已是枉然，剩餘的二十多人服了解藥才緩解過來，而就在此時，四面八方已有無數黑衣人圍攻了過來
「大家小心」驚羽大驚失色，拔劍而起，人已然和幾個黑衣人打了起來
鳳宸月眯著寒冷的眸子，他舌頭有傷不能說話，抽出隨身的長劍，面上卻並未有半分的慌張
楚昭吃了良兒給的藥丸，神色間也有些慌張，她們的人已經死傷過半，而對面的敵人卻有上百人，根本沒有勝算
可此刻，她只擔心良兒的安危，抬頭望去向良兒，急忙道「萬萬要保護好自己」
她怕真正打起來時自己根本無暇分身，可良兒定然不能有事！
良兒緊張的連手腳都在發抖，可還是堅定的點了點頭，她的武藝雖不如楚昭，但應尚能自保
楚昭將手中的青陽劍丟給良兒，沉沉的望了她一眼，便轉身與黑衣人廝打起來
良兒手中緊緊握著青陽劍，跟在楚昭的身後，只求自己不要連累到她
可自古以來寡不敵眾，她們哪怕再厲害也抵不過對方人多勢眾，她們已被殺的只剩六人，而對方至少還有五六十人
一群黑衣人將六人圍在一個圈裡，楚昭的馬緊緊挨著鳳宸月的馬，空氣中飄散著濃重的血腥之氣，緊張的氣氛如同箭在弦上，一觸即發
「對方人多勢眾我們根本占不了上風，與其同時被困死在這裡，還不如堵上一把，護送一人衝出重圍搬些救兵過來，畢竟前方不遠便是揚州了，他們能在此處圍堵我們，只怕是做了萬全的準備，勢在必得了」楚昭背上大汗淋漓，眯起雙眼盯著圍上來的黑衣人，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不能自亂陣腳
鳳宸月全程一句話都未說，他回頭望向楚昭，只瞧見她清瘦側臉，她額上的發已經汗濕緊緊貼在臉頰，白皙的臉上濺了許多血漬，唇角的傷口已然裂開，鮮血順著下顎流了出來
他動了動唇，舌頭傳來一陣鑽心的疼，只能忍著痛意，說道「驚羽，帶王妃突圍」
簡短的一句話已經掙裂了傷口，口腔里充斥著血腥氣
楚昭一頓，回頭望去，卻對上他的雙眼，鳳宸月的眸子深沉如幽潭，她想探究可卻深不見底，她緊握著手中帶血的劍急急道「帶良兒走」
鳳宸月聞言眸子里的神色沉了沉，可瞧著楚昭那般堅定的神色，他終是轉臉望向驚羽道「帶良兒走」
「王爺不可」驚羽慌忙答道，卻觸到鳳宸月寒冷的目光，主子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他咽下了到嘴邊的話，只得沉聲答了一句「是」
良兒更是不願走，握著青陽劍的手不住的顫抖，她抬頭望向楚昭，一雙含著霧氣的眸子裡帶著祈求的神色，咬著蒼白的唇，不停的搖頭
她不能丟下阿昭一人逃命，不能……，可楚昭根本未給她選擇的機會……
商定好對策，幾人一同朝一個方向攻去，很快便突圍出一個缺口
驚羽一把將良兒拉到自己的馬背之上，二人同乘一匹馬，朝著揚州的方向奔去
楚昭駕馬擋住了幾個想要追上去的黑衣人，她手中握著長劍，一雙眸子殺的滿眼猩紅，緊抿著唇，那臉上的肅殺之氣亦如當日在玉臨關，視死如歸
今日，除非她死，否則，不會放一人過去
她飛身而起，腳尖在馬背上用力一蹬，朝著那群黑衣人撲了過去
夜色凝重，鼻息里充斥著濃重的血腥之氣，沒有蟲鳴，沒有風聲，只有刀劍刺進肉體，劃破衣袍的聲音，和死人倒地的聲音
沒有人哀嚎痛哭，除了抽氣的聲音，所有的人都在拚死一博
楚昭與鳳宸月背對而立，黑衣人已將二人團團圍住，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血腥之氣與壓抑的肅殺之氣
顯然，那些黑衣人此行目的並不單單隻為打劫而來，若他們只是想劫賑災的銀兩和草藥，此刻他們早該撤退了，可他們沒有，他們步步緊逼，下手狠辣，分明是要置他們於死地
「一會本王會引開他們，你伺機離開」鳳宸月緊靠著楚昭，他壓低了嗓音，氣息有些不穩帶著輕微的喘息，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堅定之色
楚昭驀然回首，入眼的卻是鳳宸月冷俊的側臉與緊繃的下顎，他白皙的面頰上沾染上了許多血漬，額前的發也因著方才的打鬥有些散亂，身上的衣料也被挑破了好幾處，有幾處都帶著絲絲血漬，將他那墨黑的錦袍染的暗沉，可他周身散發著冷咧氣息，並未看出一絲狼狽之意
這般危險的境地，他不想著自己逃跑，卻想著如何讓她安全離開嗎？
她揮劍斬殺了兩名黑衣人，沉聲道「楚昭定然會同王爺共進退」
他幾次三番相救與她，她斷不會做出那等忘恩負義之事！
可那群黑衣人的目的，從始至終分明都是鳳宸月，一群人將鳳宸月團團圍住，其餘幾人不過是拖著楚昭，不讓她有機會相救罷了
楚昭被幾人拖著，眼瞧著其中一名黑衣人朝著鳳宸月背後放暗箭，她心中大駭，急急道了一句「小心」
整個人便不管不顧的飛身撲了過去，可她不曾料到對方會使出卑劣的手段，竟朝她灑出毒粉，她急忙掩面，以免毒粉進入口鼻，可身體卻由於慣性直直的朝黑衣人的劍尖撲去
防毒便不能躲劍，躲劍便會中毒，她已是脫弦的箭，根本收不回來
刀劍割裂錦鍛發出的聲音在這暗夜裡異常明顯，楚昭緊閉雙眼聽覺更是靈敏，可她卻沒有感受到痛意，身體卻被攬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里，旋轉了幾圈，然後穩穩落定
耳後有溫熱的氣息噴薄而出，有些粗重的呼吸拂上她蒼白的面頰，帶著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
「自身都難保還敢來救本王，簡直是自不量力」鳳宸月的聲音有些急，粗重的喘息聲夾雜著有些含糊不清的話語，他握住楚昭執劍的手，一手攬上她的腰身，揮劍斬殺了眼前的黑衣人
楚昭睜開眼時，人已被抱上馬背，而鳳宸月正緊緊貼在她的後背，勒起韁繩，馬兒衝進路邊的密林里
他將她圈在懷裡，全身籠罩著他身上獨特的氣息
馬兒衝進密林里跟瘋了一般橫衝直撞，密集的樹林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樹枝刮在臉上疼的楚昭本能的往一邊靠，一隻溫熱的手掌卻撫上她的面頰，將她按進了他的懷裡，耳邊只能聽見他的心跳聲
若不是馬失前蹄從陡峭的山坡上滾落下去，她的思緒這才被拉回來，身體順著山坡滾落，像是沒有止境一般，痛意從四面八方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