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章 怨鬼歸天
()轎子顛顛的,心快要被顛裂了,福臨時不時地吩咐:「慢點兒。www.niubb.NET牛bb小說網」
有情份?墮胎藥的事兒過了五天,才來找她。是教她多活五天?算,其實也是他沒有準備好。找回男人的尊嚴,單憑自己不行,於是想到春|葯。
馬上就要當殺人犯了,他要親自行兇。可在殺她之前,他還想有這麼一回。
是給她最後的記憶,也是給自己的。他不是二乙子,他得證實這一點,對烏雲珠證明,他不會不如博果爾,他不會不如任何一個男人。
——最後一次的刻骨銘心。
衝動的荒唐像一塊肉被夾在門縫裡,磨磨磨,磨得他疼。這多麼不可思議呀,福臨低頭看自己的手,他覺得那手不是自個兒的。
這雙手為她寫過情詩,畫過畫兒,抱過她,摟過她,愛|撫和留戀過她的身體,可是今天要變成兇器。不,不止他的手,他的身心,都是兇器。
烏雲珠還不知道?她一定在別苑裡痴痴地等著,盼著給討還公道,對不對?
終究愛過你,讓你好好地去,不太痛苦的死法,留個全屍。坐在轎中的他這樣想,然後低頭,看中另一隻手裡的瓶子。
這毒藥,他打算把它偷偷地放飯菜里,哄著烏雲珠吃下去。
不經意地掀簾,乘著黑黑的夜色,居然就看見了她。
她沒守著,她出門了,剛從畫坊里出來。走得太急,竟然和一個莽漢迎面相撞。
——是那人故意的,看得出來,這個無賴,等了好久。
長得瘦猴兒一樣,衣服破破的,黃黃的頭髮,渾身髒兮兮,不知道有什麼病。一碰他,他就往地上睡:「哎喲哎喲,死人啦。」
他才不死。一翻身,人還在地上,手已經賴住烏雲珠的腿。
京城常有這樣的事,賴子,要錢的,可是不該這樣大膽。門邊守候的侍衛很快過來招呼。
晚了點,那人已經擒住腕口,把那烏糟的血往烏雲珠身上抹,一邊抹一邊叫:「我的鼻子扁啦,哎喲,疼死我啦,你賠你賠!」
他看見後邊過來倆男人,他有點怕,不過他更高興,別看瘦,經打,打得受了傷才好呢,訛錢就得受傷。
烏雲珠一看他那張臉,馬上驚恐萬狀。這人長得太像周三了,她這輩子都沒辦法忘記這張臉。在破廟裡,是她把他扎死的,他不該出現,他怎麼能出現呢。
可是他就是出現了,這麼像,簡直一模一樣,他還把她抓住不放。
一時間暈天黑地,這兒好像變了個地方,又變回破廟裡。烏雲珠想也不想,一手拔下頭上的發簪,就向他刺。
孝期不能打扮,就這麼根別發的簪子,成了她的武器。
亂舞的瘋子,她管不得是哪兒了,一邊刺,一邊哭。
癲狂之力太猛,把對方的手刺得血淋淋,不小心還反過來傷了自己。
——那人也不是獃子,會還手的。侍衛過來時,他已經把烏雲珠的胳膊,扯了好幾道。
胳膊貼胳膊,他們的血卷一塊了,男男女女的路人,眼睛都轉過來。
烏雲珠還穿著孝服呢,這很新鮮。有眼熱的認出來了,吐口吐沫往後讓,還有的,瞥一眼侍衛的佩刀,也都往旁邊躲。
那個賴子纏住她,也發了狂了,像瘋狗一樣報仇。侍衛忙著分人,沒空管看熱鬧的。
跟轎的吳良輔肅著臉,眼皮也不抬。他對著轎夫哼哼:「嗯,嗯。」
這是叫快走呢。正好福臨也把帘子放了,轎子一轉,調了個方向,往回抬。
快跑快跑,留這兒丟人。該著烏雲珠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好,再教她活一天。
等等。人群中出現了熟臉,兩個男人,那是辦完公事回來的博果爾和濟度。他們才看見這個,人就不動了。
——百姓們的眼睛在動,人在動,不管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都來看。甚至連畫坊里的舊相識,也都跑了出來。
咦,那邊還有吳良輔。嘿,不是說烏雲珠是教他替皇上養宅子里的么。這下好,全齊了!
轎里坐得是誰呀,可別是「那位」?啊,哈哈哈哈!
他們嘰喳著,吵吵的聲音,雖然不太響。福臨已經受不了。他忍不住把帘子又扒開,催抬轎的快點。神了!他一下子也呆了。
他看見博果爾,頓時臉白了,心往下陷,他真害怕。
烏雲珠別叫我,千萬別叫我!這麼想,可是,偏偏,下一刻,烏雲珠就在後邊追他,嗒嗒的,追丟了鞋。
——她看見他的轎子,看見吳良輔了,等這五天,熬刑一樣,她不能再等了。她不能再看著他從眼前溜走!
這麼危險的時候,想扔下我找痛快,呸!
「嗚,嗚。」她在哭,哭聲讓呼喚變得不甚分明,蓬頭亂髮的,她的手撈上來,撩了幾次,沒夠住轎簾。
真想她死,能現在殺了她就好了,她怎麼不死呢。她怎麼……
她跑,血在滴,像被割開了喉的雞,一路淌得紅艷艷的。博果爾望著她的手,腕口撕裂了,她很疼?
他沒說話,呼吸變得很重。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前邊兒,像定住一樣。濟度攥著他的手,緊緊的。他的汗全都過給他了,濟度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回家!」用力一扯,博果爾沒動。
「回家!聽話你!」他再扯,博果爾還沒動。
烏雲珠把頭偏過來,她看見了,眼睛像蠟燭點上了,比剛才亮了十分。
福臨能在這種時候丟下她,可想而知,再不可能回頭。既然如此,不如魚死網破。
一聲吼,她叫起來:「博果爾,別忘了……」後面半句沒有完,完不了,她被衝上來的侍衛扣住了口。
剛才還在保護她的人,現在當她是犯人。福臨鐵青著臉,讓他們把她拖走。
殺么?再忍忍,忍忍。快了,再忍忍!
吳良輔心底悲嘆,莫非主子到頭來,還是要臟他的地?
不,都這樣了,哪能教她那麼舒服。轎子改了道,後邊的人拽著她,他們往另一個方向奔。跟上回顎碩出喪一樣,熱鬧只能看到這兒,人們心有不甘也只好散開。
博果爾的眼睛還跟著,怎麼回事?濟度一邊扯一邊罵:「我還不信了,給我回家!」
有些人是註定不能回家的,在這個晚上,永遠也回不去。
夜風如涼水,撲頭蓋面。福臨卻像守著火爐。他燒起來了,他是燙的。就連呼口氣兒,心都要溶。烏雲珠被提溜著扔前面的空地上,「砰」一聲,摔得很重。
打狗看主人,能這樣,她永遠完了。
強勁的風卷過來,如陰曹地府的歡迎歌聲,狂放而熱情。
被那樣往下摜,額頭當然開了口子。粘粘的血,混著眼淚,還有凌亂的頭髮,一併蓋著她的眼。烏雲珠難受地眨了眨,讓它滑下來,福臨再看時紅絲在拖,就猶如眼在滴血。
她真如鬼了,一隻還在喘氣的鬼。可是,她竟然,到這會兒還能笑。
哈哈哈,哈哈哈。肋間斷骨劇痛傳來,邊笑邊咳,卻不遺餘力地使著勁。
嘴就是刀,今夜定然再無歸期。反正要完了,不如罵個痛快,將福臨剮個乾淨!
「你真有種!你在這種地方,哈哈,你在這種地方殺我,你真有種!你有種!」她看清楚是哪兒了,手摸一把,血抹得滿臉。再一抓頭,披頭散髮。
想逼我做鬼,那就先給你看清楚,是個什麼模樣!嚇死你!嚇死你!嚇死你!
果然,臉更抖。福臨將手按在心口,一抽一抽地吸氣,吸進去的氣,半天才能吐出來。他的魂兒在往外跑,從身體里跑出來,耳邊嗡嗡地好像有人在敲鑼打鼓。他拚命按著它,按著它向後退。
不可能再假意溫存,做不到。可是這地方,實在太糟。荒郊野外,鄂碩火化的地兒。
沒錯,鄂碩火化的地兒。忘不了地方,就在這兒,誓言,言猶在耳,可是今夜,他卻要在這兒,送烏雲珠上路。
多麼諷刺,天意的安排,如此精妙,反抗不得。
鄂碩會不會從地底下往上鑽,向他聲討?還是,他會也覺得高興,在這兒跟女兒「團圓」?
皇上的抉擇,無論是什麼,都是「恩典」。「恩典」是要跪著領的,可是烏雲珠正在費勁地爬起來,她一定要爬起來。
她要爬起來朝福臨走了,侍立的下人,馬上張手。
「都別碰我!」尖利的嗓子提得高高,她扯住頭髮,往下擼。再一轉身,血眼睛駭住了人。
慫包,連個這樣的女人都怕,豈不是慫包?
她起來,福臨不能不起來。他的腿軟得像泥,動了兩下,都沒動了。
怎麼辦呀,她過來了,跌跌撞撞,像只不倒翁,可是她過來了!
鞋子跑丟,襪子在地上蹭,石子兒磨血。福臨看著呢,那血一步一抹,一步再一抹。嘿,就這樣,她還能走,她能!
瀕死之人,不怕天不怕地,只要在死前,公道!還公道!
「別碰她,我行!都滾!滾遠了,誰也別過來!我行!我行!」想好了親手殺她,想好了在她身上找回勇氣,不能光說不練。
輸了今晚,就輸完了,她是葯,吞了她,才有生機。
豪言壯語才撒出去,怎麼來得這麼快。近在咫尺,烏雲珠居然靠上來,按住他的腿。
——福臨慌得坐倒。低頭看,血乎乎,烏糟糟的手,即時摁在他的膝蓋上。
他居然動不了,是怕的?發顫,打擺子似的。
烏雲珠咧開嘴巴,露出難看的笑容,好像這個簡單的勝利,使她很快活。
「是你逼我!」血臉像水紋似的蕩漾開了,那是什麼樣子呀。福臨慌得閉眼,不停地說:「你逼我的,你逼我的!」
說話就說話,抖什麼袖子,這下,兩個像鼻煙壺大小的瓷瓶全都滾出來,一隻藍的,一隻綠的。藍的是春|葯,綠的是劇毒,一個他吃,一個她吃。可是這會兒,烏雲珠把它們都撿在手裡。
「福臨。」她看著它們,十分哀怨地說:「這是什麼呀,給我預備的?嗯?墮胎藥?」
說什麼屁話。他驚愕地睜眼,一眼就往回奪:「拿來,你拿來你!」
烏雲珠往後讓,一邊讓一邊把它攥得緊緊,咧開嘴巴,癲狂地又笑起來:「你休想,這是證據,你跟太后一塊兒害我,呸!你們一塊兒害我!」
神智已經混亂不堪,唯一能抓住的,只有這事。在沒有見到福臨的五天,她每天都在想,想得如痴如狂。
這事可以是她的救命稻草,也可以是殺她的刀。只看福臨怎麼選,他要誠心要她,就會知道怎麼選。如今的下場,不是沒有預料,可是終究比想象慘烈過百倍,她豈肯甘休?
不生即死。她把自己全壓上去了,拿她的命,來賭那麼一點點愛和幸運。
可如今,是個什麼結果?
再沒有這樣欺負人的,在發誓護她一世的地方,送她上路。哈哈哈哈!
送她上路,用她的命,向太后和皇后表忠心?她徹底地沉下去,變成浮木,馱他上岸嗎?
不,絕不!
「你告訴我,是她們逼你的,還是你自個兒願意的,嗯?你把葯當面辨清了嗎?你說呀!」她把眼瞪起來,像被火燒著,渾身熱|辣辣的,一抬手,好比豺狼。
都不知道哪兒來的那麼大力氣,鉗得那麼緊,福臨驚了。
她的手也流著血呢,到處有傷。由不得他不嫌棄,扭來扭去的:「你是誣衊,你誣衊皇額娘,你膽大包天,你撒手你撒手,你!」
不撒手,怨毒那麼強,他治不了她。再過會兒,他終於干出最噁心,最幼稚的最丟人現眼的事兒來了。急透了,他咬她,他把頭一低,咬她。
血進了牙齒,鹹鹹的,腥腥的,可是烏雲珠仍不松。她的笑更長,更透徹。
福臨這麼說她呢。已經把答案說成這樣了,還能不醒?
他和她們合夥做了場戲,做到了十成,以便親熱如初,然後,再掉轉回馬槍,把罪名壓下來,理直氣壯地殺她。
這就是她愛的男人,這就是。跟她好過,睡過,大話連篇,扯天蓋地的,就是這麼個玩意兒。當初是怎麼了,就是把眼睛摳了,也不能看上他呀。
哈哈,報應,報應!
烏雲珠把那兩隻小瓶子再瞧了一遍,突然遞給他,故作親熱地問:「福臨,你想得真周到,這是給咱倆預備的?嗯?好呀,我們到黃泉路上去做夫妻。一個你的,一個我的。」
不,不!
瓶子扭開,衝過來的人們已來不及,烏雲珠將瓶兒壓在掌心,然後一把扯過。
「唔唔!」就地一翻,福臨被她壓住,舌頭一卷,惶惶如奪命。
窒息的滋味襲來,他只知一掌推出,砸光所有力氣,扔在她身上。可是下一刻,他更驚。
空的,他的嘴裡是空的!烏雲珠竟然沒有捨得殺他!
轟然倒下去的身體不知還有沒有得救。福臨淚花飛濺,即速爬了過去:「烏雲珠,烏雲珠!」
她對他是有情份的!她有,她真有!到這會兒了,還念著呢!多憎他,恨他,都還念著呢!
相比之下,他多麼卑鄙。他悔極了。他追過去,馬上叫著,爬過去望:「你別死,別死!」
遲了,烏雲珠已經把它們咽下去了。兩隻瓶子滾下來,都是空的。
「你要我,死,我就,不死,你,不要我死,哈哈,我,偏要死。」烏雲珠眯起了眼睛,剛才那一推,她的斷骨想是折入了肺,呼吸變得殊為艱難。
「烏雲珠,我,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福臨嚎起來了,他真傷心。
福臨握起她的手,狠命地親:「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我應該帶你回宮,我應該帶你回宮,我錯了!我錯了!」他回頭,罵那些奴才:「蠢蛋,你們拿水來呀!」
他要給她洗臉,把她的臉洗乾淨。
「你,你才,錯了。」她抬了抬手,真不甘心,她已經不愛他了,直到這一刻才放棄,太遲了。
終究做到了報復,福臨會後悔的,會後悔殺她,她要他欠她,永遠欠她!
「你摸摸我,來,摸摸我。」他捉著她的手,往臉上引。可是她只想扇他,可是一鼓作氣的時候已經過去,毒性往上催,她沒那個力氣。
春|葯令她的臉泛出曖昧的神色,福臨備給自己的葯,竟派上這樣的用場。熱|浪勾著她,勾得她想動。於是她笑了,笑得有那麼一點兒風情。她笑著說:「我,不摸你。我,不想,看見你,我只想,只想,看見博果爾。我只想看見,他。只想跟他說,我,我錯了。我,對不起他。我想,我想。」
幻境在眼前,她好像看見那個新婚的晚上,含羞帶怯的博果爾,輕輕地抬起她的下頜,望住她的眼。
他那麼英武不凡,一塵不染,他的嘴巴抿著,他在害羞呢,他喜歡我,他真乾淨,真乾淨!我要抓住他,我要做他的新娘,他是我的!我的!他喜歡我!
烏雲珠執著地抬手,向著那片虛無。她夠呀夠,可是怎麼也夠不著。福臨的手讓過來,想碰她,她一撥一撥,不停地推。
她在叫博果爾,十分確實的,聲聲呼喚,都是博果爾。
福臨哭得更響了,在這刻的無能為力,無法對抗。
「你不準哭。你,把他,哭跑了。」烏雲珠這樣說,自己也抽泣起來,起伏的胸口,讓她那麼疼:「你不許,氣跑他!我是,他的新娘子,我還,要跟他拜堂,我要跟他拜堂,我要抓住他,再也不撒手了,他的身邊,只能站我一個人!」
把這一串句子連下來,她很受罪,可是,必須堅定。她還扯著福臨聲討:「你,把他還給我,還給我!是你,是你把他趕走的,你欠我的,你欠我的,你,這個,騙子,騙子!你,竟然,在這兒殺我,你答應過的,全是屁,我阿瑪,在天上,看著,你呢,你這個騙子!你這麼,折磨我,你會有報應,你,你一定有!」
「我不是騙子,我不是。」哭,眼淚挽回不了什麼,可是也只有這樣了。
福臨抹著臉,實在無顏以對。這荒唐的人生,到了如此境地,還能怎樣?
就快死了,再暖暖她。他圈起手來,想抱一抱,可是烏雲珠叫個不停:「別碰我,你滾開!」
一翻身,就在地上爬,爬呀爬,她要去找博果爾,她要找他,她要親眼再看看他,只求一眼,一眼就夠了。
可是她動一動,就吐一口血,再動一動,血又噴出來。
春|葯模糊了起初的痛覺,可是當毒藥的後勁泛上來的時候,它那麼猛,像砸下來的樹榦,壓她,捻她,捻碎她的骨,榨乾她的血。
史上最奇異的賜死,是教這兩種葯混在一塊兒。促使著,她的臉都發青了,眼中卻還泛著春|情。
荒誕到極致,有如邪靈的戲弄,才致如此。是這樣死,會否沒有臉見泉下的父親?
黑血吐了幾口,烏雲珠突然覺得她的鼻子濕濕的,再一會兒,耳朵好像也濕濕的。
不,不行,再撐一會兒,博果爾就來了,說不準,他就來了呢!
「阿瑪,阿瑪。」她看見他了,看見鄂碩了,可憐地求,求他,再幫她一會兒。
嗚嗚的風瘋狂地刮著,猶如在表達他的回應。
不,求您,阿瑪,求求您,讓我再看他一眼!我知錯了,我知錯了!
砰砰,她把額頭磕在地上,磕出血來。
「烏雲珠你別這樣,別這樣!」福臨最終伸手,向著她的背:「烏雲珠你糊塗了,博果爾他不會來的!你白費勁兒!」
沙沙,沙沙,這是多少腳步聲,怎麼這麼多,這麼突然?
亂蓬蓬的草叢裡,突然亮出明晃晃地刀。大家下意識地躲眼睛,膽戰心驚。一下子暈天黑地,大難在前。
除去取水的人,這兒剩不了幾名侍衛。那些人卻全都躥出來了。他們從哪兒來的,竟似從天而降。
該謝謝烏雲珠,是她吸走絕大多數的注意,是她當街撒瘋,教這些連日來,跟蹤福臨無數次的反清義士,終於逮著了難得的機會。
「殺呀!殺了這狗韃子皇帝!還我河山!」一躥出來,就是數十名好漢,他們舉著刀,殺過來了。
當中有一個,看得極眼熟的。福臨惶驚之下,叫了出來:「呂之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