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李紈初與周夢雲相識,大為驚訝:原來鎬京城中還有這樣漂亮的女孩子啊!李紈大獻勤,周夢雲開始還以為是李紈喜歡自己的緣故,時間一久,便感到厭煩。

李紈約會周夢雲,周夢雲故作不知,不予以理會,弄得李紈大為苦惱。

李紈頗為聰明,細一思量,認為先要與夢兒搞好關係,讓夢兒通報消息。於是,李紈便買了一些貴重的頭飾品送給夢兒,又送許多的金銀,夢兒俱都接納了,轉過身,卻又交給周夢雲。周夢雲見后,只是微微一笑。

李紈請夢兒通報訊息,要與周夢雲相會,夢兒答應了,就是沒有回聲。李紈卻是無奈,明知其中必有緣故,卻是強壓了心中的怒火。

李紈約會周夢雲不成,便焦頭爛額,長吁短嘆。李紈的拜把子兄弟知道了他的心事,便出溲主意道:「量那周夢雲也只是一個小女子,賢兄鬧到他府上去,弄得左鄰右舍都知道了,女孩子的名節最是重要,還怕她不會答應!」

李紈搖頭道:「賢弟想岔了,他父親可是朝庭的命官,誰敢惹他?弄不好,搞一身官司來吃,那就大大地不妙了!」

李紈的拜弟又道:「那小妮子不通報消息,賢兄無法約會,目今想法送周夢雲一把摺扇,扇中寫出你的相思之苦,量那丫環識得甚字?周夢雲見了賢兄的文字,必有回應。」

李紈卻道:「這個主意不錯!」

李紈找來一對鴛鴦扇,在鴛扇上題詩為:「凄風侵寒庭,痴鴉檐下鳴。為是多愁思,凝為倩人影。」題寫畢,想一想,意思還沒表達完全呢。李紈又在摺扇尾用小楷寫道:經過一春一夏的積蓄和蘊藉,楓葉終於變紅了。楓葉原本不是紅葉,是歷經風霜才變紅的啊!當男孩女孩互贈紅葉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人生要走過多少個春夏秋冬,而手持的那枚紅葉,色澤仍能一如既往的鮮艷嗎?

李紈題寫畢,反覆揣摸,認為自己的心意已表達得非常清楚了,便把摺扇揣在懷中,往周公館而去。

與往常一樣,李紈給周公館看門的一些銀兩,說有事告知夢兒,請前去通報。看門的人便進到內院去告訴夢兒,說有個男孩來訪。

夢兒出外,見是李紈,不由得有些生氣:你這門衛怎麼了,明明是前幾次的那個公子哥,為何這次要說成男孩啊?那門衛頗也很聰明,如傳說公子哥,夢兒有可能不出來相見,手裡又收了李紈的銀兩,便靈機一動,把公子哥改成了男孩。

李紈見到夢兒,少不了一番表白,當然是說給周夢雲聽的。夢兒聽得臉紅,她羞怯地說:「你這些話還是對了我家小姐說去,有事便說,沒事我可要進去了!」

李紈送夢兒一對金手鐲,夢兒大大方方地收下。李紈道:「此番勞煩姑娘把這把摺扇交與你家小姐,請你一定當面送到,過後我另有重謝!」

夢兒抿嘴一笑,收了摺扇,轉身便走。李紈猛地想起什麼,他慌忙叫住夢兒,夢兒半回身,回眸一笑。

李紈傻了,夢兒這回眸一笑,極撩人心。

李紈囑咐道:「我那摺扇,請務必交到小姐手下!」

夢兒微一點頭,便顧自去了。

李紈見夢兒走遠了,便自扇耳光道:「你這傻逼,到底是喜歡人家小姐,還是夢兒那個丫頭片子哦?」

周厚才知道女兒同時與兩個男孩有聯繫后,大為惱怒,他道:「女孩子知道什麼情愛之事?那婚姻自古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哪裡由得你胡來!」

周厚才細思之下,認為是女兒出門惹下的禍端,於是,嚴令不得出門。

李紈思念周夢雲,兼而想看到夢兒,百思無計,病倒在床上,茶飯不思,看看淹淹待斃。其父李子風乃是京門一大富紳,見兒子忽地患病,大為驚訝,便叫來李紈身邊的隨從,問是怎麼一回事。

一個隨從道:「老爺,公子的病起因於邂逅了一位美女。這個美女美極,可說是再無人可以與之相比。公子一見之下,便墜入轂中,無以自拔。前幾日,公子送了摺扇給那女孩子,原以為那女孩子必有回應,孰知全無音訊,這邊廂公子又思念得緊,這不,已是卧床不起……」

李子風詫異道:「這世上有這樣的女孩子?這斷無道理,民間有些姿色的女孩子,不都被征進宮去了嗎,如何還有這般傾城傾國的美色?」

那隨從是個武俠迷,他隨口一句話,讓人噴飯,你道他咋說的,他道:「俗話說,高手在民間,女孩子也是這般,極漂亮的,深藏於庶民之中,官府哪裡就那麼容易搜去。」

李子風啐道:「去去去!什麼高手在民間,我看你是入了迷、中了毒,再也無可救藥!」

那隨從去后,李子風又叫來侍候李紈的丫環,問近日的飲食起居,那丫環羞紅了臉,卻是一言未發。李子風是生意人,那心思何等地細密!見了這個情形,心中約略知道了是怎麼一回。

李子風叫人準備二十兩紋銀,送與丫環,叫其趕快出門。其夫人道:「這丫環服侍紈兒,頗為細緻,紈兒也盡著喜歡於她,如何讓其離開?」

李子風搖頭道:「紈兒與這個丫環之間,必定發生了什麼事。須是儘早打發了這個丫環,不要等事情顯露出來了,再來處理。若是丫環告上官府,這事就麻煩了。」

言罷,管家已送來二十兩紋銀。

這丫環叫琪兒,生得極是清秀。聽到李子風讓其離開,心中有老大的委屈,其又難以啟齒-----女孩兒大都這般,此乃天性使然。琪兒一年的服侍費是半兩紋銀,李子風送其二十兩,相當於在李府當丫環四十年的工錢。當然,李子風又不傻,為什麼要這樣,還不是想到給予一些彌補。

有了二十了紋銀,琪兒一家可以買地置房,也可以給哥哥娶進媳婦,一家人勤勞點,從此可以過上比較寬鬆的生活。

琪兒收拾東西要走,李紈知道后,死活又不放琪兒走。李子風氣得吐血,他道:「你這個敗家子,既是戀著那個傾城傾國貌的官家千金,如何還想著身邊之人?如今弄出事來,留下這丫環,將來作你的填房不成!」

李子風不聽李紈的苦苦哀告,仍叫管家把琪兒打發走了。

卻說李紈的隨從中,有一人叫陸林,腦子頗為靈動。陸林見李紈如此,忽地想到一計,他對李紈道:「主人,小的想到一計,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紈三日水米不進,已是有氣無力,聽到陸林有什麼計較,急道:「有什麼辦法,快快說來!」

陸林道:「主人的摺扇送去,渺無音訊,必是那個丫環夢兒從中做了手腳,沒有送到小姐手上。小人有一計:可在周府外的上風頭,放一風箏,約摸在周府上空,便割斷風箏線,讓其墜落到周府。風箏上寫明主人的相思之苦,周府之人拾得此風箏,必不敢私自隱瞞,要報與小姐得知。」

李紈聽得此計,忽地從床上一躍而起,他急道,我們快快施行!話剛說完,卻又傻傻地站在那兒發獃。

陸林嚇了個半死,慌忙問道:「主人,你這是怎麼了?」

李紈忽地嘆口氣道:「這個計較又是不成!」

陸林一臉不理解,問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李紈道:「風箏墜於周府,下人若是拾得,必是呈給周老爺子,如何會送去小姐?」

陸林聽得此話,想了一想,他一拍大腿道:「這事也不難,主人待官府早朝時候施行,周老爺子去到宮中,哪裡知道會有這事!」

李紈點頭,便要出門,陸林搖頭,此刻乃是寅時,官家的早朝在卯時,那周老爺子還沒有出門呢!

李紈叫人拿來風箏,想了一想,便在風箏上寫了一段文字,卻是:石榴

如說滿腦子心思,那是什麼,是石榴。

那綠綠的葉片扶著果子,直到葉片變黃變枯。

石榴把滿腹心思都傾注在果實上,它的思念那麼真純,以致於果實從小長大,從青變紅,每一點變化,都是榴葉滴淚的結果……

石榴的愛都傾注在果實里,那一粒粒紅寶石般的石榴子啊,都是石榴用思念磨出……

寫到這裡,李紈右手忽地顫抖不止,他凝立在那兒,手中那管狼毫卻掉落到風箏上,在那段文字旁留下了一灘墨跡……

圍繞周夢雲,丁偉與李紈後來又有許多事,其中頗多誤會與衝突,寫來讓人嘆息。好在這裡並不主要寫周夢雲與丁偉和李紈的愛情故事。丁偉、李紈與周夢雲之間凄婉的愛情故事,就寫到這裡,如往下再寫,當可寫成新版的《金釵記》與《畫扇遺事》。

後來,周厚才果真把周夢雲獻給了宣王,宣王見到周夢雲,大喜,當即封為從二品的昭媛,周厚才也由下大夫擢升為中大夫。

劉昭容叫劉雁秋,原是鎬京城中的一個民婦。劉雁秋年方二八,嫁與城中一個訟師。所謂訟師,就是幫人打官司的職業。劉雁秋生得雙瞳剪水,亭亭玉立,仙姿佚貌,小家碧玉,我見猶憐。

劉雁秋剛嫁過去三月,男人便在一個訟事中因糾紛而亡。劉雁秋別無親人,男人也是外鄉人,沒有辦法,劉雁秋只得素裝打扮了,親自出門,去找衙門評理。

恰好這日宣王秋祭回城,宣王的皇輦經過城中,碰到路上匆匆而去的劉雁秋。

宣王宮中,嬪妃見得多了,大多是嬌媚求寵的樣子,哪見過庶民百姓這般素裝打扮的女孩子,況且劉雁秋本人又是百里千里難找的大美人,宣王一時迷住了,便叫落下皇輦。

宣王叫隨行的侍衛喚過劉雁秋,劉雁秋不知是什麼大官,這樣大的陣仗,嚇得花容失色,當即跪拜,求其為夫姜冤后,再請治當路衝撞之罪。

宣王叫抬起頭來,劉雁秋羞澀無比,一個女孩子,哪裡好正面對了陌生的男子!旁邊的侍衛大聲道:「抬起頭來!」劉雁秋無奈,只得微抬了頭,宣王與劉雁秋四目相對,宣王立時傻了,這樣清純的眼睛,我那三宮六院的嬪妃,哪一個比得了!

宣王可是一個多情種,當即從腰間解下蟒帶,由侍衛交給劉雁秋。宣王囑咐道:「你拿了此帶去到衙門,看有誰敢為難你,有什麼樣的官司不能解決!」

劉雁秋見了漭帶,方知是當今天子,她心中微一喜悅,那臉上帶了微笑,這一瞬間,被宣王瞧見了,宣王驚得魂不附體:劉雁秋之笑,當真是迷到了骨子眼裡去!宣王暗暗告訴侍衛,隨了這個女子去到衙門,官司一了,即刻把劉雁秋送到宮裡來。

此一番鬧騰,是當了鎬京民眾的面,眾人雖是遠遠地圍觀,卻約略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其後稗官野史中多有記載,周宣王好色,以致於當街贈女蟒帶,此是后話。

侍衛隨了劉雁秋去到京師衙門,郡守見侍衛持了手牌到來,慌忙出迎。侍衛問過劉雁秋丈夫的案子,郡守搖頭道:「此案錯蹤複雜,其中牽扯到了許多窮苦人的利益,如不公平判決,難以平抑民憤。」

侍衛見郡守不買帳,大為光火,欲要抽出寶劍,加以恐嚇,那郡守滿臉正氣,竟然豪不畏懼。侍衛腦子卻也靈光,他瞟到了劉雁秋手中的蟒帶,便指了此帶道:「大王解下蟒帶在此,郡守可是看清楚了,此案如不翻過來,頭上烏紗帽可就不保了!」

那郡守面上一陣紅一陣白,遲疑了許久,郡守道:「請大人轉告我王,下官求賜一劍。只要判案公正,下官便是死也不足為懼。」

其後,郡守果被賜死。當然,不是這樣直接,而是通過調離,再悄悄地賜給一絹白綾。這便是離奇的玉蟒奇案,這裡暫且擱下這段話頭。

王昭儀與周昭媛、劉昭容一起去祭弔英妃,三人之間誰先行,誰後行成了問題。平時,這不成問題,大家行路,時間上總有先後之分。這會兒遇到了一起,彼此問過好后,這問題便顯現出來了,因為位長者先行,這是古之禮儀。

王昭儀笑道:「從二品中,我為首,排序我也在前頭,應是以我為長,當然應由我先行了!」

周昭媛搖頭,她說:「王姐,你這樣理解太過牽強,大家都是從二品吶,難道你是從二品+,我們是從二品-不成?」

劉昭容也道:「周姐說得對,我們圍成一個圈,誰為頭誰為尾,沒頭沒尾了不是!」

王昭儀見意見無法統一,便笑道:「兩個妹妹如此在乎先後之行,我提個建議,我們既是好姐妹,便三人挽了手同行,這樣便沒有先後之分了,行不行?」

周昭媛笑稱此法甚妙,只是三人並排而行即可,挽手就沒必要了。

三人一同行到英妃靈前,三人所帶丫環在後面笑得合不攏嘴。

在英妃靈前,誰先上香吶,這一樣有次序。王昭儀暗道,聽老人說,誰先上香,那亡靈便先召喚誰,這太可怕了吧。可該上香而不上香的,亡魂便會日夜糾纏。

王昭儀笑道:「二位妹妹,剛才作姐的與妹妹爭先後次序,沒有一點肚量,我可是後悔極了。今番上香,二位妹妹先請吧,我在最後,算是我的自責。」

周昭媛心下大疑,王姐有這樣開闊的心胸么?這必是有什麼原因!周昭媛一時想不明白什麼道理,便也推辭道:「王姐真有意思,既然大讓小,我也有樣學樣,劉昭容,你在我們三人中最小,你先敬香吧!」

劉昭容又不是沒有心機之人,她暗道,這兩個姐姐如此說法,必有什麼道理,如此推來推去,也不成個體統,也罷,便按先前那樣,誰也不吃虧。如按先前那作法,必先推得乾乾淨淨,沒法子,她二人才會同意。如此這般想后,劉昭容回道:「你兩個姐姐這般,折殺小妹了,這萬萬不可。若然如此,小妹只好退下。」

周昭媛頗有心計,劉昭容退下后,又成了自己先去上香,這可不妙。周昭媛道:「劉妹也不須說退下的話,我們三人彼此推來讓去,好叫下人笑話。還是按先前那樣,我們三人同時上香,不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王昭儀聽得此語,卻也沒法。

於是,三人同時取香,同時點燃,同時敬禮,動作整齊劃一,把三人的丫環笑得噴飯。

這邊廂剛好祭過英妃,那邊玲夫人的靈堂又供出來了。眾人又趕到玲夫人的靈堂前,進行祭拜。

宣王一日之間,失去一個夫人、一個妃子,還有那難產的龍子,這個打擊實在太大了,宣王立時昏倒過去。

宮裡立刻叫傳醫官,此時有名的醫官中,太醫令王哉東正在獄中,鄔培錄已死,只有郎德海尚在。王后急叫快叫郎德海過來,又叫人快去獄中把王哉東放出來,一同前來給宣王診治。

郎德海先趕過來,侍女小翠引了郎德海進到卧床旁,王后已急不可耐地等在那兒。

郎德海把脈后,開言道:「大王這是急火攻心,痰迷心竅,以致於昏暈過去。以下官的愚見,大王兩三個時辰后當自醒,不需用藥。」

說過這話,郎德海又是後悔:怎麼自己總是不注意,把話說滿?若是三個時辰后大王沒有醒來,自己便有欺君之罪!

說話間,太醫令王哉東趕來。

眾人把上光俱都投到王哉東身上,畢竟,王哉東坐的是太醫署的頭把交椅,如果沒有兩刷子,大王會封這人為太醫令?

王哉東見郎德海也在,便簡短地問了句:「脈象如何?」

郎德海道:「頻數走虛,時沉時浮。」

王哉東略一把脈,脈象和郎德海所說的一樣。

王哉東道:「此為急火攻心也!」王后姜雨在一旁道:「正是此說,今日大是晦氣,玲夫人連帶龍子走了,英妃也過世了,大王心急煩燥,以致於斯!」

小翠在一旁插嘴道:「大王如此昏睡,何時才可以醒來?」

王哉東卻不回答小翠的問題,但見他兩手心對搓,搓得發燙,倏地按到宣王的神庭穴上,如此數次,又換到印堂穴,左右按摸各三十圈,宣王動了動,似要醒轉。

王哉東見宣王終是沒醒,便以大拇指掐住宣王的人中穴,指下用勁,微微旋轉,約摸片時,宣王大叫:「痛殺我也!」睜開雙眼,醒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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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烽火謔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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