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護城河
原來是這樣……
沈萱心裡為這個紅顏薄命的女子感到嘆息，一面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難不成一個皇帝，真的到了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的地步了嗎？
「然後呢？父皇有做什麼事嗎？」
玄離帝看了她一眼，父皇……這個稱呼還有點意思。
不過沈萱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她是玄離帝的妻子，那玄離帝的父皇，不就是她的父皇嗎？
「你當為什麼現在朕只要除掉安家就可以天下太平了。」
合著他父皇幫他把障礙都給清了。
「那後來呢？他就沒有給她立個碑牌什麼的嗎？」
「她說過，她不想死了也留在父皇的身邊，再加上這地方已經被火燒的差不多乾淨，就算要給她立碑，也只能算個衣冠冢了。」
「她在皇宮所有留下的痕迹，也都被這一把火給燒的精光，就連史官都不敢記她，她的存在，也只有我們知道了。」
沈萱心裡一驚，難道那時候，那些后妃的勢力就已經如此龐大了嗎？
「所以後來父皇不允許任何人靠近這塊地方，為此不惜讓暗衛搞了點『鬧鬼』的傳聞，有些妃子心裡有鬼，也便不敢再靠近那地方了，只有父皇，無事的時候會去那邊做做。」
她突然有些想知道玄離帝的母后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了。
「皇上同她認識？」
沈萱越聽越覺得玄離帝和那女子的關係不一般。
至少……他們一定是熟識。
「說不上認識，但也不能說不認識，朕小時候同朕的母后關係不太好，她對朕的要求總是很嚴格，而對阿離卻是百般縱容，朕便覺得她太偏心了……」
想起當年幼稚的自己，玄離帝不禁輕笑出聲，但這笑里又充滿了不知多少苦澀的情緒。
「後來呢？」沈萱想起玄離帝是在觀雲山拜師學藝過的。
「後來朕去御花園的時候，便碰到了她，當時的情況朕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只是依稀記得，朕是要去朕自己發現的那個地方的。」
「是她勸你出去的？」沈萱皺起眉，要是她勸玄離帝出去拜師，那她居心也是可疑了。
玄離帝帶著沈萱找了個地方坐下：「這是朕以前很喜歡來的地方。」
隨後，他又開始說起了當初的事：「當時朕不知道她是父皇剛剛納進宮的女人，她也不知道朕是太子。」
沈萱暗想，那個時候玄離帝防備應該還沒有現在這麼重吧……
「她問朕，心情怎麼這麼差？當時朕剛剛被母后訓過，突然有一個人這麼溫柔的同朕說話，朕還覺得有些突然。」
沈萱也不打斷玄離帝的話，任由他繼續講下去。
「朕當時也是不懂防備，一股腦的將母后對朕所有偏心的地方都說了出來，雖然後來後悔了，覺得自己有些草率了，可後來想想，其實母后和朕的關係，應該整個後宮都是知道的，所以朕後來也放了心。」
「一開始朕還以為她會在這裡說朕的壞話，說阿離的壞話，結果她像是看出了朕的身份，朕至今還記得她同朕說，就因為朕是太子，是將來要繼承大統的男人，而陸離不是，人站的越高，要付出的就越多，母后就是為了朕日後能更好，真正有資格站上頂峰，才會對朕嚴苛的。」
「後面她還同朕說了很多，正是因為她這一番話，朕才會去觀雲山的。」
沈萱有些疑惑：「不是說是父皇讓你去的嗎？」
「但選擇是朕做的。」
「嗯。」沈萱瞭然的點頭，她還是想知道皇後有沒有對那女子動手，於是她試探的問道：「那皇後娘娘知道她死……沒有什麼反應嗎？」
「母后對宮裡的人向來寬容大方，父皇也一直很敬重母后，當時她出事時，母后和父皇在一起，所以她也不知道這件事。」
寬容大方？
沈萱心裡咂舌，她明明知道玄離帝沒有碰過那幾個妃子她心裡還是膈應，沒有對她們下手已經是她的極限了，還要她對她們寬容？
想都不要想。
也許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吧。
沈萱覺得自己是沒有這個雅量的。
其實當一個人已經不喜歡另一個人的時候，她對他的一切都可以很寬容。
「後來雖然母妃將幾個帶頭鬧事的妃子禁了足，但這件事已經發生了，她更不可能殺了她們賠命，最後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那她……沒有封號嗎？」
玄離帝搖搖頭：「朕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所以，他永遠都是以『那個女人』來稱呼她。
想想也是，史官都不敢記下的女子，怎麼可能會有封號呢？
這般想著，沈萱又對她多了幾分惋惜，要是她當初沒有被皇帝看上，是不是還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活著，兒孫滿堂承歡膝下呢？
可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當初啊。
「好了，不講她了，皇上方才不是說要帶臣妾去皇上找到的地盤嗎？臣妾可還等著呢。」
「嗯。」
玄離帝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走吧，朕帶你去看看，只是朕可不能保證十幾年過去了，那邊還能像當初朕看到的那樣精緻。」
「好。」沈萱粲然一笑，她哪是真的想看那地方啊，她只是想更接近玄離帝一點。
多了解一點他的過去，和他多一點接近。
玄離帝帶著沈萱七繞八繞，最後終於到了他的那個地方。
那裡有一面極高的牆垣，無數藤蔓纏繞著野蠻的向上生長，下面是一塊塊尖角嶙峋的巨石，旁邊甚至還有一條蜿蜒的小溪。
「你能想象的到嗎？這麼淺這麼窄的一條溪流，居然連接著淹死過無數人也拯救過無數人的護城河。」
玄離帝很喜歡這裡，人跡罕至，這裡的一切都是自由的，仔細一嗅，空氣中還瀰漫著綠草的清香。
到了這裡，玄離帝像換了個人似的，往日的冷靜自持現在倒是半點不剩了。
「護城河？」沈萱倒是真的沒有想到：「皇上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玄離帝神秘一笑：「朕自然有朕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