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虛實如一紙，誰識雪中顏

「之後我一個人上路，與你們分道揚鑣。」

白玉麒的話令在場其餘五人一時錯愕，面面相視，心思各異。

「你不打算藉助我們的力量對付山賊大王朱羅鬣嗎？」凌雪淡然問道。

「你不值得我信任，反正路就在前方了。」白玉麒回應道。

「就算亂來也要有個限度！」

「我亂來又如何！我對你的能力深表懷疑，方才你說你的笛音能令這群喪屍沉睡，可你的笛聲不僅影響了我的驅魔鈴，更是對喪屍毫無作用，最後是我一個人奮戰至此，消滅了所有的喪屍！我覺得你定下的計策也說不定不管用呢，為何一定要聽從你的安排，從當初見面到此時，你的作為令人生疑！諸位告辭！」

白玉麒說完，便憤憤離去。

儘管從小到大，白玉麒總是一副老實的模樣，也為人低調，更是被白府上下以及街坊鄰居冷眼相待，這都不會對白玉麒有任何影響，但如今不同，面對的是與妖物有所關聯的山賊，更是在此行之中令他真實的武藝盡展無疑，這是令白玉麒最為惱怒的。

見白玉麒不顧阻攔，孤身一人向前進入密道更深處，五人面面相覷。

「怎麼辦？」羿古夫問道。

馬追逸伸了個懶腰，不屑地說道：「就算他不在，咱們也沒什麼損失。」

「不成，這便麻煩了，他無論如何都要與我們一同行動。」

凌雪流露出一副叫苦的表情，搖了搖頭。

「為何，請你解釋一下！」

馬追逸也開始好奇起來，這名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俠客究竟有什麼值得這般讓人挽留的。

「沒錯，那名少年究竟是誰？你與他是如何相識的？」羿古夫追問道。

凌雪一時間不知作何解答，但她仍舊是一副淡定的神情，思索了一會兒，便拉起了燕飛羽的手。

「先把人追回來再說，飛燕姑娘，你與我一同前往，也就只有你才能勸回他了。」凌雪道。

還未能燕飛羽說些什麼，凌雪拉著燕飛羽直接就朝著白玉麒前行的密道更深處奔了過去。

此時，羿古夫與黑鴉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

「哼！看起來，她有另外的盤算，畢竟誰都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黑鴉冷言道。

「你說的是凌雪姑娘？她不是大哥的舊識嗎？」馬追逸望向了身邊的羿古夫。

「哦？這小子還只知道她『凌雪』這一個名字嗎？」黑鴉冷笑了一聲，也看向了羿古夫。

「追逸，你記好了！」聽聞了黑鴉的話，羿古夫轉身面向馬追逸，一臉正色說道：「你聽到的名字與你見到的身份不一定能幫你看出對方的真面目，沒有什麼比隱藏自身身份行走的江湖人更難纏的了。」

「啊？這麼說凌雪姑娘不是什麼好人嗎？」馬追逸心中一慌。

「之後你便會知曉，我們先追上去吧。」

羿古夫說著，便領著義弟馬追逸也追了上去，隨後是黑鴉不緊不慢地跟上。

密道更深處。

當凌雪與燕飛羽見到白玉麒時，白玉麒給兩人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兩人相視一眼，便輕手輕腳來到了白玉麒身邊。

只見在密道出口處，有四五隻奇異怪獸正卧於洞口處休憩。

這幾隻奇異怪獸，體型龐大，看上去它們全身只是骷髏、毫無半點血肉的巨獸，黑色的霧氣有規律地在枯骨巨獸的周圍律動著，像是毛髮翼一般。

「哦，它們的巨豬一族所馴養的屍犬，據說是某種來自境外的詭異秘法所煉化而成的妖獸，可一日奔襲千里，有了這些妖獸作為助力，怪這些山賊便可到處搶掠，官府追兵的馬匹根本無法追上它們。」凌雪給兩人解釋道。

一邊說著，凌雪一邊取出了方才的銀笛吹奏起來。

白玉麒先是一驚，以為凌雪又要耍什麼花招，但當他看到眼前這些屍犬竟已昏昏睡去併發出了鼾聲，這才沒有制止凌雪。

「如何？我的笛音可不是全然無用的。」凌雪莞爾笑道。

「你們為何追我？」白玉麒道。

「路又不是你家的，我們也是去羅鬣寨對付朱羅鬣，與你何干？」

凌雪說著再給燕飛羽使了個眼色，燕飛羽立刻會意。

「白少俠，我姐姐生死不明，想必也凶多吉少，為了能為山莊上下眾人報仇，我必然要殺死朱羅鬣這賊人，可是我勢單力薄，白少俠你武藝高強，望你能助我。」

燕飛羽熱情真摯地看著白玉麒，令白玉麒不好拒絕。

「這..好吧，到時我將那山賊制住，便交由你，可是我還是覺得交由官府處置較為妥當。」白玉麒為難地說道。

「如何處置山賊，我們之後再議，目前首要是對付山賊大王朱羅鬣，以白少俠的武藝，足以代替羿古夫與馬追逸，至於黑鴉，此人包藏禍心，阻攔其餘眾山賊的任務便交由我即可。」

凌雪拉著燕飛羽與白玉麒施展輕功便向前奔去。

「你是要拋下他們三人了？」白玉麒疑惑道。

「兵貴神速，我方才想到，人太多反而沒有了奇襲之奇效，留下他們三人大搖大擺亦可轉移山賊注意力，我們先行潛入。」凌雪笑道。

白玉麒搖了搖頭，真不知道凌雪這名少女究竟在想些什麼，做事如此前後矛盾，令他費解。

自密道而出，三人來到了羅鬣寨一處山門之中。

只見山賊嘍啰們正在此處放哨巡山，三人不敢驚動山賊，便悄悄溜入。

這一路上，只見山路兩邊都是合抱的大樹，石階蜿蜒直上，更見其演武場擺著槍、刀、劍、戟、弓、弩、戈、矛，四邊都是擂木炮石，又潛入了幾處關隘，入羅鬣寨內。

三人翻身潛入了羅鬣寨聚義廳中。

「怎會一個人都沒有？難道...」

白玉麒暗叫不妙，當他要拉著燕飛羽離開時，只見凌雪退至了一旁，而燕飛羽竟是拔出自身佩劍揮向了白玉麒！

「你這惡賊，還我山莊眾人命來！」

燕飛羽雙眸紅了，更有淚珠閃動，她不由分說持劍向白玉麒廝殺而來，不明所以的白玉麒只能以玄鐵長劍被動格擋。

一聲大笑傳來，山賊嘍啰們已經將這聚義廳團團圍住，少說也有幾十號人物，而為首的山賊大王朱羅鬣此時也現身其中。

「哈哈哈，得來全不費工夫，扶搖劍劍柄主動送上門了！」

朱羅鬣全身隱藏在黑氣之中，宛如一個不存在的黑影似的。

「朱寨主，說話可要算數，將銀兩全部備齊哦。」凌雪依舊是那樣淡然自若。

白玉麒終於明白了，為何要拋下馬追逸、羿古夫與黑鴉等人，為何要帶著燕飛羽與自己直接來到這聚義廳中，原來這都是她算計好的，燕飛羽此時的狀況就與當日那名山賊頭目同樣，是中了她獨特的幻香，在幻覺的作用下，這才將自己誤認作是山賊大王朱羅鬣。

「飛羽姑娘，你快醒醒，我是白玉麒啊！」

無論白玉麒如何叫喚，燕飛羽仍舊氣急怒急，揮劍向自己攻擊。

顧及燕飛羽安危，也顧及周圍山賊趁機偷襲，且不說凌雪的幻香是否對自己產生何種作用，就是傳聞中巨豬王之親傳弟子的朱羅鬣也是實力未明，投鼠忌器之下，白玉麒如被束縛住手腳一般難以施展自身劍術武藝，只能與燕飛羽相互纏鬥被動防守。

但白玉麒不明白，既然凌雪早就盤算好了，又為何當初提議要將羿古夫與已死的宇文平絨入伙，如果這兩人亦是幫凶，那凌雪又為何要甩開羿古夫、馬追逸與黑鴉三人，是臨時起意又或者是她對那三人有其它的盤算？

倏然，山賊大王朱羅鬣見白玉麒與燕飛羽僵持不下，急奔而上，在燕飛羽身後便是一掌橫劈，將之打暈。

其餘眾山賊一擁而上，朱羅鬣更是以燕飛羽性命作為要挾，令白玉麒不得不束手就擒。

「實話說於你們，當初我見到飛羽妹妹這一身持燕山莊的裝扮時，便已有了將她交給山賊大王的想法，而這可憐的傻妹妹卻將我當成她的姐姐般親近，如此信任我，是她太笨了。」

凌雪莞爾一笑，向山賊大王朱羅鬣行了一禮。

其實，這話自然也是說於眾山賊聽的，凌雪將自身與白玉麒等人撇清了關係，更明確了自己是向著羅鬣寨的。

白玉麒顧及燕飛羽安危，也只能棄下了玄鐵長劍，被山賊眾人拿下。

與此同時，朱羅鬣也在燕飛羽的身上搜出了扶搖劍劍柄。

眾山賊嘍啰將白玉麒與暈過去的燕飛羽押下后，接著在聚義廳中布置酒宴。

正所謂善惡難辨，凌雪究竟是善是惡？

暗夜匿影不露形，晝光幻惑難辨認。

虛虛實實如一紙，誰識雪中吾真顏？

凌雪入了酒席，與朱羅鬣面對而坐，把酒言歡，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