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狼聲陣陣傳幽谷
陸無情見針射來,伸中食二指一夾在手,道:「前輩,這一招穿針引線似乎太慢了。前輩若要讓晚輩,那晚輩可要說不用了。」
「好!」曾碧玉道,「下面這一招,我可真不留情面了。你可要留神。」說完右手張開猛地向前一推,四根綠針從袖上穿指間電射齊出。
陸無情雙手似各虛空一抄,兩手間已各夾帶了兩針,亦笑道:「前輩這招死(四)路一條,還真是一條死路。」
曾碧玉神色一凝,道:「我還真是小看你了,不使出看家本領還真拿不下你!」
陸無情冷笑一聲:「你有什麼看家本領只管使來,我正求之不得。」
「大言不慚,可別後悔莫及!」曾碧玉說完衣袍無風而動,身子猶如靜止。
陸無情知道這正是「暴雨」將來的預兆。為迎接這場暴雨,她早已做好了準備。
而事情發展得出乎意料——曾碧玉緊繃的臉瞬間如桃花開,笑容可餐道:「相必你早已成竹在胸,我出手也未必能贏你。如此敗給你,不如不比。」
陸無情不明白她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也許是麻痹她,趁她鬆懈再搞突然襲擊,也許是等待援兵,給她來個群而攻之,總之無論對方出於什麼目的,她都不能掉以輕心。她試探地問:「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走?」曾碧玉含笑道,「天已晚了,不如就在莊裡歇了,明日再上路。」
「真的?」陸無情道。
「你回房間吧,我徒弟在等你。」
「真的?」陸無情再次問道。
曾碧玉右手輕拂衣裳,手揚起時指間已夾著四排銀針,昏暗燈光里銀光閃動。她把銀針往地上一丟,道:「這回你可以相信我了吧?我已經沒了銀針了,不信你可以來檢查。」
「前輩的話,晚輩怎能不信?叨擾了,抱歉。」陸無情說完轉過身往屋裡走。她走得十分從容。
「哈……」曾碧玉突然大笑起來,俄而,以得逞者的口氣道:「我這麼說你就真信了!看來你還是嫩點。」說著雙手齊揚,萬千銀針從她指間射向陸無情後身。
而陸無情背上像長了眼睛,在曾碧玉手動的那一刻,她身子也開始離地旋起。
曾碧玉得意地充滿信心地看著陸無情落地,她現在想知道陸無情到底中了她多少針,這針針的劇毒能否毒倒她。
陸無情神色從容,淡淡道:「我早就想到了,所以要讓你失望了。」
曾碧玉神色陡變,驚訝道:「你說什麼?難道我這暴雨梨花式還沒能傷你一毫?是你在騙我吧?想找機會逃走。」
「你若不信,可以走到我跟前檢查一番。不過,我事先申明,前輩莫要再做卑鄙無恥之事了。」陸無情道。
「你罵我卑鄙無恥?」曾碧玉道,「我就是卑鄙無恥又怎樣?這是智者的一種手段,是你這種愚人不能領悟的。」
「你承認你沒有射到我一針?」陸無情問道。
「一針?」曾碧玉憤道,「你是在高估自己,還是在鄙視我?你至少中幾十針,只是這幾十針的毒也不能奈何你罷了。一針未中!我才不會相信你。」
曾碧玉絕不相信陸無情的話,但陸無情的話絕對是事實。也許是陸無情躲避及時,也許是曾碧玉髮針還是慢了,總之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曾碧玉那萬千銀針沒一針射到陸無情。
「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陸無情道,「這次又算誰輸誰贏?」
「當然算我贏了。」曾碧玉不慚地道。
「算前輩贏又有何妨。」陸無情含笑道,「前輩可否也來接一接晚輩的針?」
「當然。」曾碧玉道,「難道我會怕你一個小輩?」
「那晚輩就不恭了。」陸無情說完從腰間拔出一根銀針,捏在手中,繼續道,「我身上銀針不多,實在施不出暴雨梨花式,所以只能一根一根地來討教了。前輩小心。」
「廢什麼話!有什麼絕妙狠辣招式儘管施來。」曾碧玉顯得有些急躁。
陸無情頓了頓,手一揚。銀針電射而出,但聽曾碧玉尖叫一聲,緊捂住了胸口。
「前輩,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我才施出兩成功力。」陸無情道。
「什麼?」曾碧玉一臉驚詫,道,「你的銀針怎這樣快?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陸無情又從腰間拔出一根銀針,又射出,曾碧玉又尖叫一聲,這次捂住了小腹。
「我這銀針上沒有劇毒,前輩不必害怕。多中幾針也無妨。」陸無情道,「後面這一針是還你先前偷襲那一針,前輩可不要拒收。」說完又射出。
曾碧玉又一聲尖叫,這次她倒在地上。她哀求道:「算我輸了,請不要再髮針了。」
「你抓了我的兒子,你還抓了許許多多無辜的孩子,許許多多本來幸福美滿的家庭被你一手毀了。這一針,是我替他們給你的。」說完又射出。
曾碧玉又一聲尖叫,這一聲尖叫后,她便不動了。
那少女推門跑了出來,來到曾碧玉身前,看著陸無情,問道:「我師父她怎麼了?」
「她只不過昏厥去了。到了明天自然醒來。」陸無情淡淡說完便大步往園外走去。
「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少女喊道。
「陸無情——」
陸無情輕描淡寫地說出自己的名字,而那少女聽了卻覺得這三個字重如泰山。
「陸無情——」少女在心裡默念了一遍,繼而喊道,「我記住你了!」
花園很大,陸無情已經走遠,可是少女這句話在陸無情聽來依然十分清晰。
「但願我們不要再見。」陸無情由衷道。此時,她已經距離園門不足兩丈了。也就在這時,一夥手持火把的黑衣人衝進園門將她圍住。
「你就是陸無情!」
陸無情就見人群前站著一個大頭翁瞪著大眼道。
陸無情答道:「不錯。這位前輩有何指教?」
「聽慕容公子說,你厲害得很。而我偏不信這個邪!故來討教討教。」大頭翁道。
「晚輩承讓。」陸無情說著輕輕施了一禮。她面對眼前這個大頭翁絲毫沒有緊懼感。
「你可知我是何人?」大頭翁道。
「不知,也不想知道。」陸無情答道。
「只怕你知道了,嚇得魂兒都沒了。我就是西毒聖人吳綠傘。」大頭翁說這話時顯得十分得意。
「額,我想不起來了。好像聽過這個名字。」陸無情眉頭緊蹙道。
「什麼!」吳綠傘顯得十分驚訝,道,「你居然沒有聽過我的大名!真是氣煞我也。今天,我要你好好記住了!」
「可我對你的名字不感興趣,所以不想記住。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陸無情道。
「不想記住我名字的人只有一種人——死人。你想做死人,我就成全你!」吳綠傘說著兩隻大手便向陸無情抓去。
陸無情出劍如電,向大手猛揮,只聽「鐺」的一聲,但見火花亂射。她才知道吳綠傘手上戴著手套乃是用鋼鐵造成。
吳綠傘收住招式,一陣大笑道:「這回你知道我的厲害了吧!現在求饒還來得及,看在你美貌的份上可以饒你不死。」
「吳掌門的好意無情心領了,無情是個苦命人,死就死了。死了在陽世便少受一分痛苦。」
「你一心求死,我又怎能不成人之美?可惜了你這身皮囊,恐怕此後,我再難相遇。罷了,罷了,不求也罷,你去吧。」吳綠傘說完又猛揮起兩隻大手。
「爹爹住手!爹爹住手!」少女急急地喊道。
吳綠傘聽了暫且住手,退開兩步,喊道:「閨女,你有何話說?」他一向視女兒為掌上明珠,女兒一言一語沒有不受他重視。
「爹,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要為難她!」少女道。
「救命恩人?」吳綠傘皺皺眉道,「是怎麼一回事,快快給我說。」
少女頓了一下,支支吾吾道:「是……」
「是什麼?你快說啊,你快急死我了。」吳綠傘急道。
「是……慕容公子想非禮我!」少女礙於臉面一時難以啟齒,而今為救恩人鼓足勇氣一口氣說出,心裡反而感覺輕鬆了。頓了頓,繼續道,「若非恩人相救,也許女兒已經含羞不在人世了。」
「啊——」吳綠傘吃了一驚,道,「姓慕容的,你居然欺負到我的頭上!我真是錯把你當兄弟看待啊!來人——把這個畜生給我綁來!」
「不用了,我已經來了。」一條白影翻落,來人正是慕容雲濤。
吳綠傘走到慕容雲濤面前,怒氣填胸道:「我問你,你是不是想非禮蓮兒?」
「沒錯,我是想。可惜沒有得手。」慕容雲濤說得輕輕鬆鬆。
「畜生,畜生!我把你當兄弟,當知己看待,你卻這樣對我,你良心何在!」吳綠傘越說越氣。
「良心?」慕容雲濤冷笑一聲,「我打從娘胎出來就不知何為良心。吳掌門,事情已經出了,你打算怎麼解決啊?」
「怎麼解決!」吳綠傘道,「你馬上離開無歸庄,我以後再也不想看見你。」
「我可以離開,不過在這之前我要看著她先死。」慕容雲濤笑著,邊說邊將手中摺扇直向陸無情。
「你也聽見了,她是我女兒的救命恩人,我怎能恩將仇報?」吳綠傘頗感為難道。
「可她是你抓的其中一個小孩母親,你想她會怎麼對付你。」慕容雲濤一語道出其中利害。
「把那個孩子還給她不就得了。」吳綠傘無關痛癢道。
「你知道那個孩子是誰?」
「是誰?難道還是江盟主的孫子?」
「吳掌門猜得不錯,她就是那個叫江盼的孩子的母親。掌門還要成人之美嗎?」慕容雲濤得意道。
「這是真的?」
「我像開玩笑嗎?」慕容雲濤陰狠道。
吳綠傘沉默片刻,冷冷道:「來人帶小姐回房。」
兩名黑衣人走到少女身旁,那少女道:「爹,這是為什麼?女兒的話你都不聽課了。你真的要加害我的救命恩人?」
吳綠傘搖搖手:「不要說了,不要說了,爹也是身不由己,回房去吧。」
「我不回房!我就不回房。爹,你要加害女兒的恩人,女兒便立刻死在你面前!」
「哎呀,哎呀,你不要逼爹!爹真是沒辦法呀,爹也不想這樣做啊!」吳綠傘又急又無奈有難過道。
「爹——」
「住口!」
少女又待勸說,慕容雲濤厲聲一喝,又接著陰狠道,「還不把小姐送回房中。」
他的話似比吳綠傘的話還有效,兩名黑衣人直接上手抓住那少女往人群外拉去。
那少女才沒那麼容易屈服,雙手左推右搡打將兩名黑衣人驅開,一摸后腰三枚銀針已然在手,朝著慕容雲濤就揮了過去。
慕容雲濤早已看在眼裡,白影一晃,與此同時他亦發出一枚銀針。但見慕容雲濤依舊穩穩站著,而那少女搖晃了搖晃身子,眼睛一閉,倒下了。
「蓮兒——」吳綠傘喊一聲,繼而瞪著慕容雲濤問道,「我女兒若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
「吳掌門放心,她只不過昏厥過去了。」慕容雲濤依舊說得輕輕鬆鬆。
「真的?」
「真的。」慕容雲濤有些不耐煩。
吳綠傘聽說女兒並無生命危險,頓時鬆了一口氣,吩咐道:「來人,把小姐抬回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