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住院

不是不知道她性子倔，只是不曾想她竟半點都不顧自己的身子，她若死了，自己還怎麼折磨她，絕不能讓她死的那麼容易，沈易鈞這樣說服自己，不由自主的推開門。

見到來者，莫籬顯然一驚，忙不迭護住莫溪「沈易鈞，你別過來，我不許你傷害莫溪，不然我跟你沒完。」

平日在他面前毫無底氣的她此刻竟真有了些不顧一切張牙舞爪的氣勢。

沈易鈞挑了挑眉，饒有興趣道「我要做什麼，你攔得住嗎？」

莫籬花容失色，倔強的雙手仍不肯垂下「求求你，別傷害他！」

「不傷害他也行，看你表現。」沈易鈞勾了勾唇，語氣不輕不重，卻足夠莫籬理解清楚了。

她明白此刻不能硬碰硬，倘若激怒沈易鈞，手無縛雞之力的她是如何也阻擋不了在M市隻手遮天的他，放軟姿態道「只要你別傷害莫溪，叫我做什麼都可以。」

「莫溪對你就那麼重要？」沈易鈞再次蹙眉，上前一步。

「……」莫籬不語，惶恐的後退。

這般抵觸和防備，著實令他不悅。

近距離對視，倏地，發現她的臉色蒼白的與病床上的莫溪有過之無不及，強壓住不滿，欲再次上前，豈知她防備的更加明顯，她的身體虛弱的搖搖欲墜，卻仍想竭盡全力護住在乎的人，如同妍兒握住藤蔓不肯鬆手的執著一般無二。

盛氣凌人的眸子最後只剩乞求「別、別傷害……」

話到最後沒了音，沈易鈞雯時抬頭，見她直直倒了下來，眼疾手快的扶住她，這才發現她的衣服不只濕透的沾手，連身體也忽冷忽熱，冷的恍如冬日的寒冰，涼心刺手，燙得似乎連碰觸都怕灼傷，沈易鈞一驚，快速抱起她衝出病房。

她的身體很柔軟很輕，彷彿下一秒就會從這個世界消失。

看著這張蒼白毫無血絲的臉，沈易鈞忽然有些害怕了。

他加快了速度，慌不擇路的奔跑在走廊，醫院各個角落，焦頭爛額的他不顧形象的咆哮著「醫生，醫生，醫生在哪裡，快救救她。」

幾個白掛男子及護士女子聽到聲響浩浩蕩蕩出來，招呼他將莫籬擱置在一張空病床上，開始一連串替她檢查診治。

沈易鈞的拳頭緊緊攥著，眉頭一直不曾鬆懈，勁上滴下來的不知是沾上莫籬濕衣物的水珠，還是過度緊張奔跑溢出的汗水，又或許是驚恐落下的淚水。

朝氣蓬勃的她此刻就像一具沒有生氣的屍體，再也沒有平日的防備和敵視。

沈易鈞心如刀割，前所未有的恐慌，他愣愣杵在原地，不敢上前移動半步，他將自己的反常歸咎於這張與莫妍相似的容貌，自己只不過是捨不得妍兒而已。

「你是她老公嗎？」一個醫生問。

「我是！」一瞬不瞬望著莫籬的沈易鈞竟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醫生指責道「你這老公怎麼做的，她懷了孩子，本就身上有傷，這麼冷的天掉進水裡，還任由她穿著濕衣服，這不跟浸泡在水裡一樣，讓病情加重嗎？」

後面的話他早已聽不進去，思緒停在那句、她懷了孩子。

「病人高燒，肺部嚴重感染，趕緊的，你先替她把濕衣服換了，我好給她用藥施救。」

見他不動，醫生催促道「快點啊，磨嘰什麼，再拖下去，你想一屍兩命嗎？」

聞言，沈易鈞忙不迭替她解開衣物，背上一道舊傷疤醒目的映在眼帘。

他一怔，身體彷彿被雷劈中一般，臉色霎時難堪極致，她身上為什麼有這道傷疤？

介於她懷孕了，醫生不敢放肆用藥，直到天微微亮，方將燒退下來。

沈易鈞守了一夜，適才見她臉色紅潤，他的心也放鬆下來，感覺有些睏倦，不知不覺竟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正午的烈日直射的莫籬尤為不適，睜開眼，見到床邊的沈易鈞，心口又是沒來由一痛，沈易鈞是她可望不可及的，自己也只敢趁他睡著時，才敢肆無忌憚的打量他，從第一眼見到他，恍如驚鴻一瞥，自己便已這般深刻的將他放在心上，為何他卻愛上了姐姐。

他的鬍渣冒了出來，即使容顏這般疲倦，依舊是俊美的僅此一人。

莫籬雯時想到什麼，倏地下床，一不小心驚醒了沈易鈞，他連忙起身拽住她「你去哪裡？」

「我去看莫溪醒了沒有。」莫籬不著痕迹的抽回手，錯開他炙熱的眼神。

動作細微，卻還是被細心的沈易鈞發現，他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道「你放心吧，莫溪已經醒了。」

「真的……」沈易鈞點頭，莫籬聞言會心的笑了。

「我能去看看他嗎？」她小心翼翼問。

「走吧，我陪你去！」這次他不僅沒有刁難，反而協助，這令莫籬一時錯愕。

莫溪笑容滿面坐在床上，歡快的吃著炸雞，見到莫籬的第一反應便是將炸雞藏到被窩裡，咽完口裡的肉，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漬，道「姐姐，我沒有吃油炸垃圾食品。」

天真無邪又像個孩子做錯事的害怕，令莫籬止不住心疼，坐到他旁邊，將被窩裡的炸雞拿出來，被抓到小辮子的莫溪，迅速垂下頭，委屈的解釋道「姐姐，莫溪下次不敢了。」

沈易鈞正想解釋，莫籬忽然嘆了口氣，將炸雞遞給他「吃吧，姐姐以後不阻止你吃油炸食品了。」

生怕姐姐反悔的莫溪迫不及待接過來，笑著往嘴裡塞，似乎又覺得自己不該那麼自私，撕了兩個翅膀分別遞給沈易鈞和莫籬「姐姐，姐夫，你們也吃。」

本以為不可一世的沈易鈞會直接拍掉，不曾想竟出乎意外的接了，還津津有味的跟著吃了起來。

莫籬打心底感激，莫溪的心智只有八歲，他不懂成人的世界，只知道姐夫便是守護姐姐一生的人，也不懂沈易鈞與她們兩姐妹的牽扯。

「姐姐，你要帶著姐夫經常來看莫溪，莫溪一個人好無聊，都沒有小朋友陪我玩！」他又委屈的嘟起嘴。

「莫溪要乖，姐夫工作很忙，不能打擾姐夫知道嗎？」莫籬摸了摸他的頭。

「那姐姐你和姐夫快點生個小外甥，這樣就可以陪莫溪玩了。」沒心沒肺的一句話令兩人雯時尷尬的紅了臉。

莫籬知道解釋也無濟於事，畢竟八歲心智的理解能力有限，沈易鈞看了看手錶，率先打破沉默「你該吃藥了！」

聞言，她看向莫溪「莫溪要乖乖的哦，姐姐改日再來看你。」

「不嘛，我要姐姐陪我。」

「這樣吧，等莫溪好了，就接你去姐姐那裡住好不好。」

「真的嗎，我可以和姐姐住在一起嗎？」莫溪睜著清澈的眸子，莫籬也不敢置信。

「當然是真的，那莫溪一定要乖乖養好病，早點康復就可以早點和姐姐住在一起。」

莫溪連連點頭，甚至聽話的趕緊放下最愛炸雞，躺著休息了。

莫籬沒想到，平日不苟言笑的沈易鈞哄起小孩也是一套一套的。

渾然不知，這一幕統統落入病房外一雙凌厲的眸子里。

「你說的是真的嗎？」回到病房后，莫籬問。

「嗯。」沈易鈞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

「你為什麼這麼做？」莫籬不擅長拐彎抹角，問的直接。

「他在你身邊，那我對你的掌控更加易如反掌。」沈易鈞言不由衷道。

聽到這話，莫籬的心顫了顫，暗自嘲諷自己天真，竟以為睚眥必報的沈易鈞終於為她動容了，自己為何還對他抱有期望。

……

沈易鈞百思不得解，何故莫籬背上也有那條疤，兩人容貌相似，身上的疤不該一樣啊。

「總裁、總裁、」秘書無奈的扶額，這boss最近怎麼回事，總是魂不守舍。

「有事快說。」沈易鈞蹙眉道。

「這份文件需要您簽字過目。」

沈易鈞接過文件，翻閱過後，大筆一揮，三個大字龍飛鳳舞的落在下方。

見自家boss最近有些反常，狀著膽提醒道「總裁，明天傅總的千金滿月宴，您別忘了哦。」

多虧他提醒，沈易鈞險些忘記了，他吩咐道「你替我選一套女士晚禮服，尺寸我明天發給你。」

秘書點了點頭，不禁在心裡猜測，究竟誰入了總裁的心，向來潔身自好的總裁在夫人離世后，更是拒絕與一切異性往來，除了莫妍夫人的閨蜜，林沁冉小姐，總裁獨獨對她不一樣，莫非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