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轉變

沈易鈞果然一言九鼎，莫溪一出院他便派人將他接了過來，雖說是為了更好的控制她，但莫籬七上八下的心終於落下了。

餐桌上，莫溪吃的不亦樂乎，貼心的李嫂做了很多菜，唯獨避開了魚，想是被上次害喜的事嚇著了。

鈴鈴鈴

門鈴響了，許是沈易鈞回來了，莫籬倏地放下筷子，身子不自覺坐直起來，一雙眼不知所措的盯著門口，對他的恐懼已經油然而生。

「是你！」傭人開門，一個妝容精緻的女子落入眸中，莫籬側了側身，眉頭不動聲色的斂了斂，她自然認識這女子。

林沁冉不屑的撇了她一眼，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熟絡的坐在餐桌旁，莫溪見狀，停下動作，好奇的看著這個莫名其妙闖入的阿姨，不由得打心底對她滋生幾分排斥。

林沁冉徑自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進嘴裡，小口嚼著，自顧自道「太油了，改天叫易鈞另外換個廚師。」

莫籬雲淡風輕的臉上沒有任何撥動，思緒全然不在線，一門心思疑惑的是，她穿這麼高的高跟鞋不怕摔跤嗎？

引以為傲的廚藝被質疑的李嫂本就不悅，見她喧賓奪主還那麼趾高氣揚，分明是欺負莫小姐脾氣好，是可忍熟不可「這位小姐，請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這裡是沈家，女主人是莫小姐，不是隨便一個女人可以在這裡指手畫腳。」

林沁冉被諷刺的惱羞成怒，卯足勁一巴掌摑過去。

著實令李嫂倒抽了口氣，當她再次睜開眼，莫籬已經攔在她前面，頓在半空中的手輕而易主的被她截住，稍稍甩了甩，林沁冉便踉蹌的摔在地上，疼的花容失色。

「好耶，好耶，姐姐好棒。」莫溪連連鼓掌，莫籬得意的笑了。

「莫籬，你有種，小心我告訴易鈞讓你沒好果子吃。」林沁冉怒不可遏撂下狠話。

「隨你。」莫籬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其實她心裡是怕的，但面上依舊錶現出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不能讓弟弟小瞧，更不能在這女人面前失了臉面，這麼多年的囚禁折磨令她逐漸失去自我，並不代表她是一個任由欺負的主。

沈易鈞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

「少爺……」傭人喊了一句，眾人適才發現沈易鈞不知何時已穩如泰山的站在那裡。

他看到了多少？林沁冉一陣心虛。

莫籬恐慌的後退幾步，垂下頭，不敢與他對視。

「……」沈易鈞額頭的青筋抽搐了幾下，自己有那麼可怕嗎？

急中生智的林沁冉忙不迭拖著受傷的腳過去，撒嬌道「易鈞，你要為我做主啊，我好心來看看小妍的妹妹，沒想到被她羞辱也罷，還將我打傷了。」淚水委屈的在眼眶裡打轉。

「少爺，不是這樣的！」李嫂害怕少爺聽信一面之詞，急忙解釋。

莫籬有時候真佩服，這女人的演技簡直是登峰造極，頒個奧斯卡獎給她都覺的辱沒了她的才華。

沈易鈞不語，依舊是那張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淡定，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也沒人敢花心思去揣測，空氣中凝固一股詭異的安靜，似乎都在等著被宣判。

「我陪你去醫院檢查。」他倏地抱起林沁冉。

「可是……？」林沁冉心裡甚是歡喜，當然也不想就此罷休，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怎麼著也得看莫籬挨一頓打，才不枉她受傷的腳。

「走吧！」沈易鈞揣著明白裝糊塗，心思縝密的林沁冉雯時瞭然，他這是擺明不準備追究了，心裡暗暗惱怒，這才多久，沈易鈞就繳械投降了。

一輛黃色蘭博基尼快速穿梭在車流，車內靜若寒蟬，主駕駛上的沈易鈞從醫院出來，便一言不發。

「易鈞……」林沁冉率先打破沉默。

「嗯。」應承一聲，又恢復了孤寂，他向來沉默寡言，林沁冉早已習以為常「易鈞，你是不是愛上莫籬了？」

「沒有！」他斷然反駁，林沁冉企圖從他淡漠的臉上看出端倪，然而，緊握方向盤的手暴露了心思。

她心上一痛，莫妍去世這幾年，自己不計回報，毫無怨言的陪著他，以為或多或少在他心裡占些位置。

「對不起，我今天不該為難莫籬，只是看到她那張臉就難受。」不確定他看到多少的林沁冉選擇以退為進，沈易鈞緊繃的眉頭明顯鬆了松「沁冉，下次別再這樣了，你是莫妍的好朋友，莫妍也不希望你迷失本性。」

「……」林沁冉一怔，原來他果真都看到了，她緩緩挽上他的腰「易鈞，我好想小妍，她走了，我就只有你了，看到你就感覺小妍還在我身邊一樣，你別離開我。」

沈易鈞感覺腰間一片濕熱，他無奈的騰出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這幾年，她的痛苦不比自己少，他們彷彿兩隻被拋棄的小鳥，脆弱的互相依偎取暖。

莫籬睡到半夜，感覺口乾舌燥，下樓喝水，藉助昏暗的月光，不用開燈倒也毫無阻礙。

「啊……」來到客廳，依稀看到沙發上坐了一個人，嚇得驚嚇出聲，險些摔在地上。

預期的疼痛感沒有到來，燈也在瞬間全開，整個房子亮的彷彿人的毛孔都清晰可見。

莫籬忙不迭從他懷裡起身，沈易鈞蹙眉，依舊是那清冷的語氣「半夜不睡覺下樓幹嘛？」

「……」莫籬咬唇不答，咽了咽喉。

這個細微的舉止被沈易鈞察覺，徑自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她「喝完趕緊上去休息！」

莫籬戰戰兢兢接過水杯，一股腦往嘴裡灌，沈易鈞眉頭緊鎖「慢點喝，別噎著了。」絲毫沒發覺自己的語氣不自覺溫柔了。

「咳咳咳、」話音剛落，喝的太急的莫籬嗆的猛然咳嗽起來。

沈易鈞一把將她拉到沙發上坐下，一下一下很有節奏的捋著她後背。

莫籬沒被水嗆死，反被他異常的舉止嚇得不輕，待漲紅的臉稍稍緩和下來，開門見山道

「沈易鈞，你又想幹嘛？故意對我好，讓我不可救藥的愛上你，最後決然的拋棄我，告訴我這一切都是你為報復我故意耍的陰謀，讓我永遠活在痛苦中。」莫籬不得不說，這點子完美，絕對拍案叫好，她會毫無懸念的深陷其中，最後生不如死。

「……」沈易鈞一愣，望著她的背影，心彷彿被什麼揪的喘不過氣，半響歸於平靜，他告訴自己，一系列的反常行為僅僅只是因為她現在是個孕婦，需要被照顧，而他的痛也不過是因為妍兒那張臉而已。

驀然，一抹反光閃到眼睛，他上去撿了起來，是一條鑽石項鏈，沈易鈞對這條項鏈再熟悉不過，因為莫妍也有一條，據說，是她父親在她們十八歲生日時送給她們姐妹倆的成人禮，所以兩人各執一條。

上樓后，莫籬失眠了，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什麼折磨都可以欣然接受，獨獨無法承受給她希望又令她失望來的痛苦。

可是、如若他果真這般報復，想必明知會陷入痛苦，也甘之如飴吧，誰叫自己喜歡他呢，明知上有虎，偏向虎山行。

她矛盾的坐起身，拿起手機，想撥腦海中那個銘記於心的號碼，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放下了手機。

不經意發現脖子上少了什麼，迫不及待準備下樓，想到沈易鈞此刻興許還在樓下，迫於無奈又放棄了。

——

李嫂清晨起床，便見莫籬低著頭在地上找什麼，問「莫小姐，您在找什麼呢？」

「我項鏈不見了！」李嫂一聽，幫著找起來，覺得兩人勢單力薄，最後直接發動了全別墅的人幫忙。

然而、大家忙活了一天仍然以失敗告終，項鏈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奇怪了，莫小姐活動的地方只有別墅和園子，怎麼不翼而飛了。」話一出，都面面相覷，急忙澄清自己沒撿到私藏。

「我相信你們不會的。」莫籬笑了笑，這幾年的囚禁，朝夕相對，早已形成了一種信任。

「會不會是少爺撿到了？」一個傭人提醒道「不如給少爺打個電話問問吧！」

莫籬為難的掏出手機。

——

叩叩叩

「進來！」

「總裁，您訂的晚禮服到了！」助理將禮盒放在椅子上，低頭頷首道。

批閱文件的沈易鈞點了點頭，不忘將項鏈遞給他「把這個拿去修一下，務必與原裝一樣。」

這一看就是多年前的舊款，與原裝一樣，得聯繫廠商重做鎖扣，與其維修，不如買條一模一樣來的更簡單吧。

當然、他也只是自我想法，總裁吩咐的任何事，他自當竭盡全力做到最好。

鈴鈴鈴

聽到電話聲，助理接過項鏈，識趣的退了下去。

「你有撿到我的項鏈嗎？」

「嗯。」沈易鈞點了點頭「鎖扣斷了，我叫人拿去修了，修好給你。」

「謝謝！」

聞言，忽得心情大好，瞥見沙發上的禮盒，道「謝我的話就來公司，有事請你幫忙。」

「啊、」莫籬還未反應過來，沈易鈞已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