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江南（3）

肖正齊餵了她一大碗雞湯。

不由感慨了一句，「你這胃口倒是比我還好，怎麼身體還這麼瘦弱?」

「我是見到你胃口才這麼好的，換了旁人，這油膩之物我是半口都不喝的。」魏瑾辰說道。

「呵，你這看人下菜碟的臭毛病是同誰學的，這可不好。」

「我娘。」

「也罷，當我不曾說過。」

肖正齊突然想起來，「你之前說你在找我，你找我有事？」

「呃……有。之前那個……我父親因為紅楓谷之事……重重責罰了我，我本想請你為我澄清一二的，可是怎麼也尋不到你。」魏瑾辰磕磕巴巴地說道。

肖正齊點點頭，至於其中真假，他倒不是很在意。

魏瑾辰看著他許久，「肖正齊……」

「嗯？」

「你生的可真是好看，像極了一個人。」

「誰啊？」

「我喜歡的那個人。」

「嗯？!」

九天大君塵封多年的凡心像一架擱置多年的琴，突然有一個人闖進來撥動了一下弦。

但是很快又恢復平靜。

「你是不是話本看多了，生了癔症。」

「你怎麼知道?」魏瑾辰說道，「不過我這是活學活用，學以致用。」

「你這叫不學無術，誤入歧途。」

肖正齊把剝好的柑橘塞到她嘴裡，「小孩子家家的，說個什麼胡話。」

「明明你我年紀相仿，你怎麼總是一副裝作世外高人，世故老練的樣子？」

肖正齊笑了起來，他根本不需要裝作，而是他本就活的久，那些個彎彎繞繞的瑣事他早已無心去處理。

「我欠你一個人情，你可以想清楚再說出來。」

「但是我現在還沒想好，先欠著，什麼都可以嗎？」魏瑾辰說道。

「能力範圍之內。」

肖正齊說道。

「我去看看琴白芷，你讓你那跟班過來照顧你吧。」

「你還回來嗎？」

「當然，我可付了錢的，怎麼能不住。」肖正齊說道。

回到藥房的時候，琴白芷正在服藥，屋鳩山莊的人手忙腳亂的，他們習慣了殺人，可不會照顧人。

「我來吧。」

眾人循聲望去，點了點頭。

肖正齊把她扶起來，靠在自己肩膀上，一隻手繞過她的肩膀抱住她，另一隻手則端著葯湯。

「你幹什麼?」

肖正齊抬起頭，「喂葯，很難理解嗎？」

他一手舀了一勺湯藥，輕輕吹涼之後，送到琴白芷唇邊。

「你放開我家主人，別碰到她。」

肖正齊想了想，這個動作實在太難，要隔空喂葯，憑他現在的修為，實在有些難。

「要不你來?」

「我……還是你來吧。」

肖正齊好不容易才把一碗葯喂她喝下，這味道實在是苦澀，他光是聞就已經受不了了，更何況琴白芷還得喝下去。

「大夫怎麼說，何時能醒？」

「莊主身體強健，底子好，或許明日就能醒來。」

肖正齊點點頭，「明日我再來，你們好生照顧。」

「你這就走?」

肖正齊皺了皺眉頭，「不然我該如何。」

他剛走出門口不遠的地方，就看到蘇小楠站在路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肖公子真忙。」

肖正齊停下腳步，隨口說道，「你如此大費周章的所為何事?」

蘇小楠笑了笑，「不知公子何意。」

「不知道就算了，後會有期。」

蘇小楠：「如果無事的話，不妨一起喝杯茶。」

兩人去了一間茶館，樓下大廳喝茶的人聚了一堆，仨仨倆倆的，談論著江湖、官家的一些事情，與其說是茶樓，不如說是最大的信息交匯地。

蘇小楠帶他去了二樓的一個雅間，環境清幽，布置得很是別緻，而且隔音效果非常好，一進去就把樓下的嘈雜喧鬧隔除在外。

「嘗嘗這的茶，應是江南頂好的。」

肖正齊微微抿了一口，說道：「本君倒不是很懂這些，確實比白水有味些。」

「肖公子講話還真是風趣，這是我滄瀾閣的一處暗所，做的是「耳朵「的生意。」

「耳朵?」

「也可以說是情報，滄瀾閣上有一座小南樓，那裡可以打聽到世間所有的事情，只要你付出相應的代價，不管什麼樣的事，你都可以得到答案。」蘇小楠說道。

「跟我說了幹什麼，我目前好像無求與你。」肖正齊道。

蘇小楠沉默了許久，突然笑了一下，那魅惑眾生的美貌霎時便將那畫中的紅牡丹都比了下去。

據說，見過滄瀾閣閣主的人，無一不為之痴狂。

「從你進入江南的那一天起，我的暗線就注意到你了，沒有辦法，誰讓你太過矚目，尤其還帶著一個漂亮的姑娘，那姑娘還是屋鳩山莊的莊主。」

「屋鳩山莊的莊主多少人只聽過其名，能見到她的，要麼是她的手下，要麼是被殺的死人。」

肖正齊點點頭，坦然道：「不錯，我就是她莊上干雜役的。」

蘇小楠盯著他看，突然靠近他的臉，近的連呼息聲都能聽到，「屋鳩山莊的人脖子上都有一鴻鵠黑紋，你可沒有。」

「我入庄晚，尚未來得及。」

「不管你承認也好，否認也罷，你在屋鳩山莊的地位是很微妙的。」蘇小楠繼續說道，「我聽說西海之域的魏家在重金尋人，好巧不巧，尋得這人也是肖公子。」

肖正齊默不作聲，只是自顧自地喝著茶，全當左耳進右耳出。

「紅楓谷的熱鬧，聽說也是肖公子攪和的。」

肖正齊也不惱，微微笑著咧開嘴說道：「你消息還真靈通。」

「都說了，我們幹這一行是專業的。」

「前戲鋪墊的夠多的了，可以開始正題了吧？」肖正齊說道。

蘇小楠看著他，她之所以如此坦然，是因為她篤定了一件事。

「加入滄瀾閣，做小南樓的樓主。」

「那是不是還要聽你這個閣主的?本君一向不習慣居於人下。」肖正齊說道。

「你身上的軟骨散，滄瀾閣可解。」蘇小楠說道。

肖正齊愣了一下，他並未和蘇小楠有過接觸，但是她竟可以隔空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樣，果真是不一般。

「軟骨散雖然好解，但是身體的迅速消耗是難以逆轉的，軟骨散雖然可以減緩你身體衰竭，但是只是減緩。」

「衰竭……原來如此。」

肖正齊忽然明白琴白芷的用意，原先對她那點敵意也煙消雲散。

「雖難治，但不是不可以治。」蘇小楠說道。

肖正齊笑了笑，「但是我並沒有說我想治啊！」

「沒有人不想活著，甚至活的更久。」

「這一點，你猜錯了。」肖正齊說道，「你一開始就計劃將西海之域和屋鳩山莊的人引過來，甚至從我上岸的那一刻開始就想好了這一切。江湖紛爭也好，私人恩怨也罷，本君無心做你們的棋子。活著也好，死了也罷，我都不是很在意。」

蘇小楠對於他的回答顯然是預料之外的，沒有人可以置生死於度外，哪怕是修真者也想求長生，但是肖正齊的眼中卻有一種超脫的釋然。

沒有生的慾望，也沒有死的無望。

肖正齊站起身來，「謝謝你的茶，告辭。」

蘇小楠沒有攔他，或許也攔不住他，只是對於這個人多了一絲好奇，他那暫時還沒有查到的部分，令她更加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