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江南（4）

當天晚上，西海之域的人很快趕到了江南。肖正齊聽到隔壁房間的動靜，哐哐噹噹的跟抄家似的，嘈雜的聲音中還夾雜著幾句吵鬧聲。

只是很奇怪，那一晚他倒沒有被請出去。

「你醒了?」

肖正齊下樓看見一切都恢復如常，西海之域的人也並沒有如預料中的出現，彷彿昨晚是一個夢一樣。

「昨晚——」

「昨晚沒吵到你吧，我家裡人動靜大了些，沒打擾你休息吧。」魏瑾辰笑嘻嘻地站在樓下說道。

「呃……」

她倒是一點也不避諱。

肖正齊看著滿桌的早點，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叫人多做了些。」

「本君倒也不是很挑食。」肖正齊看著天色尚早，便坐下吃了些。

魏瑾辰拿著裝好的食盒，「這是給琴姑娘準備的，一會兒我和你一塊兒去吧。」

「這……也好。」

肖正齊看起來有些心事，只是稍微吃了一點便去找琴白芷，如果順利的話，她今天應該會醒來的。

「肖大哥」

「嗯……啊？」

魏瑾辰往他身邊靠了靠，「我哥哥來了，你別擔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肖正齊沒說什麼，到藥房時，屋子裡雖然擠滿了人，但是卻出奇地安靜，像是暴風雨前的沉寂。

琴白芷看到他時，眼裡有一絲喜悅，隨後又有些暗淡，「肖正齊，我等你挺久了。」

外面有西海之域的人，裡面則全部是屋鳩山莊的人，看起來像是要干架。

「琴莊主，你看起來恢復得不錯。」

琴白芷朝著魏瑾辰微微點了點頭，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魏姑娘，你救我一命，日後我屋鳩山莊定當報恩。但是現在，我們有些內部的事要談，煩請你出去片刻。」

魏瑾辰乖乖地走了出去。

隨後，屋鳩山莊的人也退了出來。

「現在沒有別人了，那日發生了何事，你可以說說了吧。」

「其實解釋起來很簡單，我和宋道長做了個局，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袁淮受了傷，逃走了。」肖正齊說道。

「做局?」

「是，但是沒想到你會擋在我面前，這是計劃之外的事。好在，有驚無險，一切都順利解決了。」他說道。

「不管真假，我也不想追究。」琴白芷說道，「欠西海之域的人情，我會處理的，現在我們回屋鳩山莊。」

「我……」

「……你不願回去?」琴白芷問道。

「這是周家付的結款，我用掉了一些，剩下的都在這。」肖正齊說道，「軟骨散的事我已經知曉，後面的事我自己會解決，西海之域那邊，我也會處理，畢竟你是因我而受傷。」

「……也罷，你既然已經做了決定，我又怎麼攔得住。」

肖正齊沉默不語。

「滄瀾閣或許對你的病有辦法，你留下也好。」

琴白芷走到他面前，「這些銀兩就給你用，也不枉我們……你救我一場。」

魏瑾辰看著屋鳩山莊的人魚貫而出，也不知道他們在談什麼，過了不久，琴白芷也跟著出來了。

「琴莊主。」

「魏公子。」她朝著魏瑾辰身邊的年輕男子拱了拱手。

「我家小妹不懂事，琴莊主當時昏迷，可有人是清醒的。」魏天嵐眯著眼說道，「這事與你屋鳩山莊無關，魏某對事不對人，不會為難。」

琴白芷本想說些什麼，卻看到肖正齊走了出來。

「還不走?」

「這就走。」

「嗯。」

肖正齊看了一眼魏天嵐，這年輕人劍眉星目，氣宇軒昂，舉手投足間頗有些俠義風範，腰間佩劍，看他的眼神還有幾分怒意。

「站累了吧，我請你們吃飯。」

魏天嵐一個箭步衝上去抓住他的衣領，「小子，竟然對我妹妹圖謀不詭，你真是活膩了。」

肖正齊本想撥開他的手，沒想到他的力氣竟然出奇得大，從他的眼神也可以看出來，這個人對自己的敵意。

「哥!你放開他!」

「本君確實活的夠久了，對於令妹心中有虧欠，但是絕沒有對其有任何非分之想。」肖正齊抓住他的手腕，懶懶說道。

魏天嵐將他甩開。

「大家坐下來，邊吃邊談不是很好么？」肖正齊笑道。

魏瑾辰在旁邊一個勁兒地點頭，她這位三哥脾氣可不好，尤其下手沒個輕重。

望江樓的一桌宴席，可不是普通人隨隨便便就能訂到的，尤其是二樓臨江的那個雅間，據說是專供一些貴人的。

「老闆，你這可還有位置？」

「公子，您來的不巧，這位置早早地就叫人訂光了。」

肖正齊頗為無奈，不過看店裡這番熱鬧的景象倒也不像騙人的。

「要不你在外面給我支個桌，早聽說你們家的清蒸鱖魚和醬鴨是最好吃的，本君可想念許久了。」

魏天嵐看他一副全然不顧的樣子，就怒從心中起，他們是來談事的，可不是來吃飯的。

「肖——」

肖正齊擺擺手，「你們稍等啊，我再與那老闆商量商量。」

「既然不能支桌，那你給我打包兩道菜，我去別處尋個地兒也行。」

「對不起啊客官，本店有規矩，食物禁止外帶，您可以明天早些來，說不定會有位置的。」

「哎呀，不行的啊，我有兩位貴客，今天是一定要吃到的，這樣方能凸顯我的誠意喔！」

肖正齊在門口磨了許久，不少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

魏天嵐瞬時覺得臉上無光，他可是穿著西海之域的衣飾，實在是太丟人了。

「喂！」

「別著急，要不然我找人拼個桌?還是不要了，本君不習慣與旁人同桌用餐。」肖正齊自言自語道。

「肖正齊!」

魏天嵐實在忍無可忍。

「哥~」

魏瑾辰雖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還是得護著肖正齊。

「肖公子?」

一道有些低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肖正齊轉過身，是一位年輕的貴族少年，衣著華麗，玉簪束髮，一絲不亂，腰間佩古玉，白皙的臉龐更襯得有幾分溫潤。

「你……哪位?」

陸朝元扶了扶額頭，「肖公子，紅楓谷咱們見過，還有……這位姑娘。」

「哦~」肖正齊想起來了，他是宋成尚的外甥。

「世子殿下來了，快請。」店家立刻麻溜地跑出來迎他。

「肖公子，還有二位，裡面請。」

陸朝元微微屈身伸手作邀。

肖正齊笑了笑，「還是你的名號好用，世子殿下。」

陸朝元抽了抽鼻子，帶著一群人進了二樓的包間，卻不是最好的那一間，顯然，那裡已經有客人了。

「二位，快請坐吧，好不容易進來了，還站著做什麼？」

魏天嵐對於陸朝元的身份，顯然還是顧及的，「世子，上次舍妹一時糊塗，失了分寸，還望莫怪。」

陸朝元搖了搖扇子，「要不是上次的事，我也不會認識肖公子這樣的奇人，坐吧。」

魏天嵐這才帶著魏瑾辰坐下。

「方才在門口聽見幾位在討論什麼，不知可否讓陸某做個調解人，在中間盤桓一二。」

「其實——」

「無事，我欠她一個人情，很大的人情，我早與她說好了，將來若有需要，絕不推辭。」肖正齊說道。

魏天嵐張了張口，沒多說什麼。

不管他想說什麼，目前來看，都不太適合，畢竟世子的面子他還不敢拂去。

「肖公子來了江南，是陸某禮數不周，這頓飯當是賠罪了。」

肖正齊吃得很香，旁人卻是不動筷子。

「沒想到你們這的東西還確實不賴，也不怪他位置難定了。」

陸朝元笑了笑，「肖公子若是喜歡，可以天天來吃。」

「再好吃的東西，天天吃肯定也膩了。」

肖正齊吃完抹了抹嘴。

「你們怎麼不吃？」

魏天嵐手上用勁，木桌上被他生生捏出一個指印，看著他一副不放心上的表情，心中一口氣咽不下：「肖正齊，我家小妹自小是錦衣玉食，從沒吃過苦頭，連根頭髮絲都捨不得碰，你竟然膽敢取她的心尖血?!」

陸朝元神色微動，顯然這件事他不大好插手了。

肖正齊停下筷子，這件事他也實在無奈，魏瑾辰救了琴白芷，琴白芷又是為了救自己，所以說到底還是他欠的債。

「本君一向算得清楚，你說這件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我說怎麼辦就怎麼辦，那我要是挖你的心呢？」魏天嵐笑了笑。

「我的心沒有用，不過我的血倒是有點用，你若想要，可送你一瓶。」

陸朝元看出兩個人劍拔弩張的氣氛，也只好出言調解，畢竟他受人所託得照顧好某人。

「各位，今日我們有緣遇到，不如先不談此事，先在這江南好好遊逛一番如何？」

「好啊好啊，我也好久沒來江南了，一起去玩玩吧？」魏瑾辰立刻附和道。

「馬上就是江南燈會了，到時候整條街都是精美的花燈，河道里會有各式各樣的遊船，畫舫，還有名動天下的才子才女吟詩作賦。」陸朝元徐徐說道。

「畫舫?」

「若是有幸得到羽嫣姑娘的青睞，上了她的畫舫，那可是一朝聞名天下知，比那狀元中舉還要氣派上幾分。」陸朝元解釋道。

魏天嵐輕咳了幾聲，顯然魏瑾辰在場，有些話是不好再往下說的。

「羽嫣姑娘?」

肖正齊又問了一句。

陸朝元笑了笑，說道：「到時候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