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浪起（2）

「你來的比我想象的早。」

「你早料到我會來找你，我是不是該誇你一句：不愧是滄瀾閣的主人。」

蘇小楠笑了笑，「你猜錯了，是有人先你一步來找我了。」

「陸朝元。」

她點點頭：「你的身體如何了?」

肖正齊躲開她伸出來的手，「滄瀾閣能制解藥，也能做毒藥，我們還是保持距離為好。」

蘇小楠收回手，「話是這麼說。」

「陸朝元找你幹什麼？」

「讓我救你。你還真是有本事，竟能讓這位素來冷傲不近人情的貴人為你說話，我該怎麼稱讚你呢？」蘇小楠說道。

「舌蘭草都屯在唐末倉庫里，陸朝元能給你什麼？」

「他說他自有辦法。」

「你同意了？」

「還在考慮，世子爺的人情可不是人人都好賺的。」

肖正齊嘆了一口氣，「他太笨，會壞事，你搞定他。」

「有辦法，只要把他喝花酒的事告訴他爹，他就會在家待上幾個月了。」

「禁足？他會跑出來的吧。」

蘇小楠搖搖頭，「老侯爺火氣旺，一棒子下去足夠他躺上幾個月了。」

肖正齊扶了扶額頭，這招也太狠了。

「言歸正傳，我來是有事要問你，唐末府上的北海珠被盜了。」

蘇小楠：「你想讓我幫你找回來？」

「滄瀾閣不是對這世上的事都了如指掌么，跟你打聽個人。江南近幾天是否出現一個輕功極好的年輕人，左撇子，個子比我矮些，或是個俠盜。」

蘇小楠笑了笑，「這樣聽起來，兇手都呼之欲出了。我會幫你打聽的，事成之後，不要忘記你我約定的。」

「我的性命都掌握在你手中，你還怕我跑了不成。不過你做事能不能幹凈點，竟然讓陸朝元查到了一些。」肖正齊說道。

蘇小楠想了想，「你說那個雜技班，我如果說我是有意而為之，你會怎麼樣。」

「無所謂，不過我提醒你一句。」

「什麼？」

「本君許久未培育紅蓮了……」

肖正齊離開后，蘇小楠眼底的笑容盡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色。

……

魏瑾辰在客棧坐了許久，看起來有些坐立難安。

「瑾辰，吃點東西吧。」

「哥，你說肖大哥會不會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我覺得他不是那樣的人。」

魏天嵐無奈地看了一眼這個自幼在港灣下成長的小丫頭，「瑾辰，你寧願假想他有苦衷，也不願意去相信你看到、聽到的那些。你可知這是為什麼？」

「哥，你這話說的太絕對，有失偏頗，我哪裡是假想。」

「你對他的第一印象太深刻，潛意識裡就覺得他是個善良正直的俠義之人，但是這些其實都是你臆想出來的，甚至說這個人是活在你幻想中的。」魏天嵐說道。

「你在說什麼啊，受什麼刺激了，說出這麼些奇奇怪怪的話來，還是誰教你這麼說的。」魏瑾辰問道。

「三哥……這是有感而發，這不是怕你受到傷害么。」

魏天嵐長吁了一口氣，差點漏了馬腳。

他找借口溜了出來。

「世子，您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啊？」

「魏姑娘天性率真，有些事情看不明白，但是魏公子該看得清楚。」

「你是說肖正齊他——」

陸朝元擺擺手，道：「肖兄是性情中人，恩怨分明，只是他心思細膩，善謀略，魏姑娘非他的良人。」

「可是……」

魏天嵐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出現的魏瑾辰打斷了。

「世子，你在這做什麼，怎麼不進來說話?」

陸朝元微微點頭，「魏姑娘。」

「瑾辰，你先進去，我與小侯爺有些事要商談。」

「不必了，陸某還有事，先告辭了。」

陸朝元拱了拱手，隨後便離開了。

「哥，他找你幹嘛？」

魏天嵐：「……」

「快說!」

魏天嵐：「他說要為你說媒，問你願不願意?」

「說媒？是……肖大哥嗎？」魏瑾辰紅了臉蛋，略顯扭捏地說道。

魏天嵐：「……」

晚間，肖正齊回到了國舅府。

唐末正和幾個異域著裝的人在談論些什麼，書房裡的燈光亮亮的，說話的聲音卻壓的很低。

肖正齊悄悄靠近，他的耳力極好，還有數十步時就能聽得清清楚楚。

「這群傢伙說什麼呢，老半天不吱聲，本君怎麼聽的明白?」

肖正齊又靠近了幾步，這下子周圍沒有了遮擋物，他的身影就完全暴露在夜色中。

「肖兄！」

「啊？」

唐末方才就聽見院子里有些聲響，便走到床邊，沒想到看見得卻是一道人影，打開門才發現是肖正齊。

「肖兄找我，怎麼不進來說，蹲在這做什麼？」

「啊——我剛才是想進去說的，突然腹痛難忍便蹲了下來，這才有剛才那一幕。」肖正齊心虛地掩飾道。

過去的幾十萬年，他從沒有遇到這麼窘迫的場景，有一種捉姦在床、有口難辯的無力感。

唐末皺起眉頭。

肖正齊被他盯著看，實在是不自在，往常都是他把人看得無地自容，現在倒像是身份互換了。

「那什麼，我說，方才我是——」

「不用說了。」唐末伸手制止他，「聽說肖兄為了查北海珠被盜一事，今日奔波辛苦了一天，一定是累著了。」

「啥？」

唐末扶他到屋中，語重心長地說道，「北海珠而已，雖然名貴，但是也不是什麼稀世珍寶，不礙事。」

肖正齊有些茫然，這傢伙怎麼突然出手這麼闊綽。

「你不必在意，剛才我與幾位先生正在商談，這龍神丸功效如此之好，唐某為人臣子，當為君分憂，不如煉製一批，把它進獻給聖上。」

肖正齊看著滿屋子的人，想必是唐末府上的客卿，雖然表面上一副祥和之氣，背地裡怕是在鄙夷自己吧。

「國舅爺說的哪裡的話，這龍神丸是我獻給您的，至於怎麼處理定然是聽你的。」

唐末本來還以為他會推辭一番，畢竟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都不喜廟堂，現在他如此爽快，讓他心中大喜。

「只是……」

「只是什麼？」

「呃……」

「肖兄放心，不管有任何困難，本國舅都能幫你解決。」唐末拍胸脯保證道。

「國舅爺，這天也不早了，幾位先生想來也累了，不如讓他們早些回去休息吧。」

唐末會意，拂手讓眾人退下。

「肖兄，但說無妨。」

「唐兄，我且問你從江南到北城相距多遠？」

「快馬，日夜不休，或許三日可至。」

「那唐兄能否寸步不離，時刻盯守？」

「這......」

肖正齊道：「如今皇後娘娘正受聖上恩寵，可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咱們，這過程中但凡出上一丁點的問題，那可都是腦袋搬家的下場。國舅爺本意雖好，但是也耐不住奸人暗箭，這代價太慘痛。」

唐末蹙起眉頭，本就稀少的雙眉，顯得更短。

「此言不假，敬獻有功，但是若別人做些手腳，那便是有罪了。」

唐末攥緊拳頭，肖正齊說的這些並不假，但是有一點他說錯了，皇后的恩寵已經大不如前，他此番動作正是為姐姐贏得恩寵。

「我有一計，可解此難題。」

「快說。」

「北城名醫無數，道術高深的方士也定然不少，我把藥方寫給你，你命人送到皇後手中。」

唐末顯然有些意外，「肖兄......這可是你的畢生心血，你就如此送與我，我定會向皇後娘娘陳述你的功勞，為你加官進爵，安享榮華無數。」

肖正齊大方地擺擺手，「肖某不在乎功名，只想寄情山水，雲遊四海。」

「肖兄！」

「當然我也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請唐兄幫忙，不必提起我。但是我要提醒一句，有些事，不該知道的人最好能夠閉嘴。」

唐末自然心喜，如此一來，他便可以將功勞全部攬在自己身上，肖正齊的要求，他求之不得；至於那些知情者，他有的是法子讓他們長眠於此。

「只是肖某有一事相求。」

「肖兄有任何事都可直說，我唐末必定鼎力相助。」

肖正齊笑了笑，「舌蘭草，還有盤纏，等唐兄去北城的時候，肖某也要去江湖遊歷了。」

「一言為定！！」

肖正齊連夜寫出龍神丸的配方，以及煉製的步驟，洋洋洒洒寫了兩頁多紙。

唐末第二天便把他需要的東西準備的七七八八，肖正齊見舌蘭草已經到手，便先給了他一半的方法，避免這傢伙過河拆橋，他不得不留個後手。

「舌蘭草，你要的。」

「做的不錯。」蘇小楠笑了笑，「你要打聽的人找到了，此人外號風拂柳，是一等一的高手，性情古怪，就連北城裡面的東西也遭過他的毒手。不過沒人見過他的樣子，連他的真實姓名也不知道。」

「既然小南樓都說不知道，那就不知道吧。」肖正齊說道，「替我送魏氏兄妹回去。」

蘇小楠雖然不知道他在謀划些什麼，但是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你要做什麼？」

「我有些私事需要處理。」

「私事？據我所知，你應該並無私事。」

肖正齊苦笑了兩聲，「你就這麼相信你的情報網？不怕有紕漏？」

「這世間的事，只要發生了的，就沒有我不知道的。再說，你不也很相信，北城裡的事，我可是收費很高的，還有護送費，你有那麼多錢嗎？」蘇小楠說道。

「舌蘭草也很貴的好不好？我們這是交易，等價互換。」

蘇小楠點點頭，「明白了，塵草堂需要閉門一段時間了。」

「你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尤其是驚人的危機意識。」

肖正齊說道。

「風拂柳，你還查嗎？」

「以後再說吧，如果日後我還有興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