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如果如果一切沒有如果
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葉羽仰頭望著雙手撐在她肩兩側的汪靖宇，他的汗水滴下在她臉上，注意到她的視線，他俯身吻在她唇上。
「老婆，我愛你。」
「滾。」
「等時間到了我會滾去上班的，老婆，我什麼都聽你的，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有些事急不來，你的弦實在綳得太緊了。」
不想聽他叨叨，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推開他，面朝下躺著，用枕頭包住頭：這樣世界就安靜多了。
葉羽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直到汪靖宇放開她去公司，這才拋開枕頭，慢吞吞起床去洗漱。
她必須慢，因為只要動作稍微快一點，兩側太陽穴就突突跳動，那種鈍痛雖不至於讓人暈過去但也夠嗆。
洗漱完吃了早餐想整理一下房間，手機上來了兩條信息。
李綉和王莉莉發來的，兩條信息的內容大同小異。
——不好意思哦葉羽，總裁逼著我們說昨天陪你去幹什麼了，我們只能對他實話實說。
葉羽表情淡淡地看完，表情淡淡地回個嗯字，表情淡淡地把手機丟到一邊繼續整理房間。
但沒一會，手機又來信息了。
汪靖宇發來的。
——老婆，我問過醫師了，正常女性打排卵針只會導致多胞胎，而且也不是想打就能打的，還得等到生理期及做一系列檢查，有那功夫早懷上了，這件事真的是急不來的。
東珠集團。
總裁辦公室。
給葉羽發完信息，汪靖宇的臉仍是烏雲密布，見他這樣，連城華也不好說什麼，埋頭用平板電腦默默弄他的合同。
直到汪靖宇開口。
「老華，有沒有什麼能讓女生舒緩心情的方法？」
「有啊，給她開張副卡，讓她盡情買買買。」
說著話，連城華觀察著汪靖宇的表情。
因為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汪靖宇為了做兩手準備，已經在幾天前把全部資產都拿來和他合作創品牌開公司了。
「老婆她不會同意的，她只會把它存起來當奶粉錢，前陣子族人們給她的紅包她全鎖保險柜了。」
汪靖宇鬱悶地扶額。
自己真是沒用。
「那就去約會放鬆心情啰。」
「她不但會說我浪費錢，還會說我浪費時間。」
「……女生喜歡的就只有那幾樣，你這是要我哪樣。」
連城華無語了。想了想，他聳聳肩。
「要不然把我妹借給你好了……」
葉羽的心思連城華大概能了解。
放鬆心情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只要汪靖宇在汪家一天還處於不能見光的身份、得不到他該得到的一切她就一天會為汪靖宇繼續操心，所以如果想讓她放鬆，唯有先把汪靖宇的狀況逆轉。
「……」
葉羽看著彷彿從天上掉下來的五個保鏢也是醉了。
明明出院子時都沒看到他們，但就在路上等網約車的幾分鐘里，他們就這麼突然出現在了她面前，看來他們是一直在附近守著啊。
「夫人，總裁再三叮囑要我們確保你的安全。」
眾人觀察著她的臉色，說。葉羽哦了一聲，手指連划，取消了網約車。
「既然如此，那你們的車在哪兒？」
記得有句毒雞湯叫努力不一定成功，但躺著肯定舒服，干著急沒用，她今天躺一天好了。
讓葉羽沒想到的是，就算她什麼都沒做坐在轎車上，隨著轎車在公路上的穿梭引起的振動，她的太陽穴還是會一跳一跳地疼。
「請稍微開慢一點，che震得我頭疼。」
實在受不了，她說。負責開車的保鏢連忙答應，然後果然減慢了車速。
「夫人你不舒服嗎，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不用，只是緊張性頭痛，今天什麼事都不做，休息了就會好了。」
葉羽不動聲色地說。
「嗯，要不然你睡一會？我們要去的大禪寺離這有一段距離，起碼得開一個小時的車。」
保鏢所說的大禪寺，是帝都香火最旺盛的一個佛寺（起初葉羽只是想找間寺廟燒燒香而已，他們卻熱心給她推薦了這麼個地兒），位於帝都二環，逢年過節人多到爆滿，不過今天是休息日，應該會很清靜。
「行吧。」
葉羽想了想，在後座蜷縮成一團，當真睡了。
然後她很感謝他。
因為她一躺下，就感覺頭痛沒那麼明顯了。
嘁，當真是躺著更舒服啊，看來毒雞湯也不是絕對毒。
她這麼想著，然後她做了個夢。
夢裡的她回到了去看醫生那天。
被醫生告知患了絕症后，她沒選擇和命運抗爭，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默默回到了出租屋，默默和平時一樣上班，被同事們當單身的吃土女嘲笑，直到了月底，辭職走人。
然後把存的所有錢都提出來，打到了養父母賬上（二老養育了自己這麼多年嘛，總得給人家留下點什麼啊），然後把剩下的錢買了一張通往人煙稀少的所在的車票，再然後衣裝整齊地帶著一把美工刀到了那兒后，找一個僻靜的不會有人打擾的地方，割了脖子上的大動脈后，安靜地躺下了。
沒留下一封遺書：她衣服里的病歷已足夠說明一切了。
「！」
葉羽猛地睜開眼。
幾乎是同時，她坐起身，隨即媽呀一聲叫出來。
因為動作太大讓她又頭痛了。
兩個保鏢回過頭。
「夫人你醒了啊，大禪寺已經到了。」
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啊。
這是個倚山而建的寺院，門前是大廣場，附近是建材市場等鬧市區，葉羽和保鏢們穿過一群扭秧歌的大媽，感覺怪怪的，懷疑自己來了一所假的寺院。
不過和他們預料的一樣，寺院里的確是沒什麼香客，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快到中午、香客和僧人們都去吃齋飯了的緣故。
「這位太太，點盞平安燈吧。」
山門前，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大媽招呼葉羽說，把她雷得外焦里嫩。
太太，她看起來那麼老嗎？
「不，你是看起來很富貴。」
大媽笑著指指她身後的一群保鏢，葉羽無語地白他們一眼，伸手接過大媽遞的黃表紙。
話說她有點介意剛才做的夢。
她知道那是幻境。
但如果當初她真的懦弱地選擇了那樣，那現在，那就該是現實，而現在的一切是幻境了。
「葉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