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有苦難言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也就半個小時的樣子,比里特依和他的士兵先回到他的營地的奧多亞克和勞倫斯在主營帳里與勞爾等人喝了兩杯茶,他才帶著讓人覺得假,覺得討厭的微笑,還有身上的殺氣若隱若現的馬克和漢斯進入了主營帳。
「好久不見,奧多亞克陛下,您最近身體可好?」
不僅用了敬語,還在話音落地的同時,欠腰行了一個禮的里特依把在場的人都弄愣了。
但很快,身為當事人之一的奧多亞克就回過神來。
「托您的福,身體還好。」
說著,不知道里特依想搞什麼鬼,但卻知道自己要是不好好地回應他,就別想走出主營帳的奧多亞克起身對他彎下了腰。
「您呢?羅亞陛下,您最近身體可好?」
樣子看起來像是見到君主的臣子一般的奧多亞克令里特依在笑著看了一眼彎腰之前就用右手按住了心臟的他之後,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身體還好,但心…不,精神不太好。」
「您…您精神不太好?」
被氣色比自己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好的里特依弄結巴了的奧多亞克現在不但想罵人,甚至還想打人。
不過想歸想,奧多亞克卻不敢這麼做,因為他要罵,要打的這個人不是他的臣民,是能輕而易舉地將他殺死的里特依。
看著表情像是吞了蒼蠅的奧多亞克,能猜到他在想什麼的里特依慢步走到他的身邊把保持行禮姿態的他拉了起來。
「唉…說出來也不怕你們笑話,算今天,我已經被同一個噩夢折磨一個月了。」
「噩夢?什麼噩夢?」
「一個不知道相貌如何的傢伙從後面咬住了我的脖子,然後像條瘋狗似的一邊晃著腦袋撕咬我的脖子,一邊用那有些破敗,有些含糊不清的聲音喊著,我的,我的,南方是我的。」
「呃…。」
「接著,沒被咬出血,卻被咬得很痛的我就醒了。」
帶著讓人覺得非常討厭的笑容說出這種話的里特依既是在罵奧多亞克,又是在提醒他,就算是從背後捅刀,他也傷不了自己。
這點,在場的人之中就沒有不清楚的。
「您…真會…說笑。」
咬牙切齒的奧多亞克使里特依在笑容不變地瞥了一眼臉色鐵青的他之後,收回停留在他身上的右手,搖頭走到自己的椅子前坐了下去。
「我不是在說笑,是認真的。」
「您…。」
「不過奧多亞克陛下都那麼說了,我還是擋我在說笑好了。」
說完,里特依便歪頭看向了坐在自己左手邊第一位的勞爾。
「得到有價值的情報了嗎?」
「有。」
「說吧。」
「這…不太好吧?陛下。」
說著,語氣有些遲疑的勞爾借著拍他那在剛才忍笑忍得通紅的臉的機會,用眼睛指了指奧多亞克和勞倫斯。
明白勞爾是什麼意思的里特依當即就搖了搖頭表示沒關係。
見里特依這樣,勞爾想了想便放下了揉臉的雙手。
「梯子不夠長。」
「差多少?」
「至少3米。」
「差這麼多?」
「嗯。」
「行,我知道了,還有嗎?」
「敵人從始至終都沒有動用攻城弩和投石機。」
「這很正常,不過我看到攻城弩了,也順手拆了兩台。」
「投石機呢?」
「只看到了三個底座,直徑大概有5米。」
「間隔幾米?」
「沒有10米,也有8米。」
「……陛下。」
想了好一會兒才叫了里特依這麼一聲的勞爾令他疑問地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
「第一武裝夜戰近衛軍團在哪呢?」
「你想幹什麼?」
「讓他們去找敵人的投石機。」
「不行!」
「陛下!現在除了您之外,只有…。」
「再說一次,不行!」
「陛…。」
「勞爾,就算是你也別讓我把一句話說三遍。」
聲音不大,眼睛卻眯了起來的里特依使知道他這是要生氣了的勞爾在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之後,抬手揉了揉額頭。
「現在能進城的,不算您,只有他們。」
「不對。」
「哪裡不對?」
「用那個地道任何人都能進城。」
「陛下,您說這話是認真的嗎?」
「當然是認真的。」
「那麼,請您告訴我,沒有那位的帶領,您進去了還能出來嗎?」
「能。」
「需要多久?」
「這…這就不好說了。」
說完,里特依就睜大雙眼,無奈地捂住了額頭。
「我去…。」
「陛下,您昨天晚上可是當著我們的面向先祖起誓,在這裡就這一次,您不會…。」
「行行行,你贏了。」
「那…。」
「我可以把第一武裝夜戰近衛軍團叫來,但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去送死,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
「…既然如此,這件事情就稍後再議吧。」
看了一眼表情十分認真,或者說是嚴肅的勞爾一眼才開口的里特依在話音落地的那一刻,歪頭把視線轉回到了剛剛調整好心態的奧多亞克那裡。
「奧多亞克陛下,您今天是專門來看我的,還是專門來和我談事情的?如果是前者,我現在就讓人去準備午餐。」
「我當然是專門來看您的,不過您要是方便的話,我也有些小事情想和您談談。」
「呵…您還是那麼有趣啊,奧多亞克陛下。」
預料到奧多亞克會這麼回答自己的里特依不等他有什麼反應,便對勞爾等人揮了揮手。
「去廚房讓廚子給我和奧多亞克陛下做點兒吃的東西,然後到外面守著,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進入。」
「遵命,陛下。」
說著,異口同聲的勞爾等人就準備起身離開。
不過他們剛站起來,主營帳的門帘就被人拉開了。
「我也在任何人之中嗎?里特依。」
語氣之中混了些許笑意的這個人令里特依沒好氣兒地翻了翻白眼。
「你是人嗎?」
里特依的話雖然聽上去像是罵人話,實際上卻不是。
這點別人不知道,這個人卻知道,因為這個人就是剛剛睡醒的斯卡哈。
「算是吧。」
「那就不在。」
說完,里特依指了指勞爾的椅子。
而知道里特依這是要自己坐到那裡的斯卡哈卻在勞爾等人離開之後,邁著優雅的小步來到他身前坐到了他的身上。
「比起那裡,我更想坐在這裡。」
「可我不想…。」
「想知道拜占庭帝國的皇帝在被你趕下寶座,然後眼巴巴地看著你坐上去的時候是什麼心情嗎?」
「呃…你當時在那裡?」
「在距離你大概有二十米遠的角落裡。」
「……好吧,你贏了,你願意坐我腿上就坐吧,我沒意見。」
不想知道那個時候的拜占庭帝國的皇帝是什麼心情的里特依狠狠地抽了幾下嘴角才帶著深深地無奈說出了這些話。
把里特依和斯卡哈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的奧多亞克和沒跟勞爾等人一起走勞倫斯則無比震驚地看著他。
「羅…羅…羅亞陛下,您把拜占庭帝國納入了日耳曼帝國的版圖嗎?!」
「沒有,也不想把拜占庭帝國納入帝國的版圖。」
「真的?」
「只要拜占庭帝國專心向南發展,那就是真的,反之…呵呵……。」
用令人不寒而慄的笑聲代替了那些話的里特依使曾在他殺西羅馬帝國的上任和上上任皇帝之前,聽過這種笑聲的奧多亞克用力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領。
「羅…羅亞陛下。」
「怎麼了?奧多亞克陛下。」
「這…這裡沒外人,您跟我說實話,您對西羅馬帝國有沒有…興趣?」
「有也好,沒有也罷,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說著,面帶微笑的里特依抬手抱住了斯卡哈的腰。
「人不動,我不動,人若動,我必滅之。」
言外之意非常明確的里特依令奧多亞克將剛剛懸到嗓子眼的心放回到了原位。
「您放心,羅亞陛下,只要…。」
「你不想要整個南方,你就還是我的盟友。」
「您…果然都知道了。」
「你的意圖太明顯了,我想不知道都不行啊。」
「那…。」
「瓦雷澤以南,維納迪奧以東,梅拉諾以西,全部給你。」
「東線呢?」
「東線?東線怎麼了?」
「沒怎麼,只是今天才認識到那時的自己有點兒過分的我想把弗里薩赫以北都…。」
奧多亞克還沒把話說完,里特依就抬手打斷了他。
「謝謝,不需要,你都留著吧。」
表情十分嚴肅,眼中卻充滿了笑意的里特依使奧多亞克和勞倫斯在對視了一會兒之後,同時露出了混了無奈的苦澀笑容。
「陛下,這家…。」
「咳!」
「羅亞陛下真是機敏過人。」
在奧多亞克有聲和無聲的共同提醒下,想用『這傢伙』稱呼里特依的勞倫斯果斷改了口。
不過就事實而言,勞倫斯就算不改口,里特依也不會生氣。
理由很簡單,東線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鬼地方。
「我啊,不是機敏過人,是想得多。」
「也就是說,您承認您算計了我們了?」
「一報還一報。」
「那…那你現在消氣了嗎?」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
「早就消氣了。」
「既然早就消氣了,您為什麼還要拒絕?」
「除了東線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鬼地方之外,還想看笑話。」
如實回答奧多亞克的里特依把他和勞倫斯弄得整個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