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帝王之心

第五章 帝王之心

說到這裡,殷璃一頓,如星子般明亮的眼睛就像是裹藏著最鋒利的冰刃,直直的朝著平康帝看過去。

「啊,對了,那個蠢女人眼下連當棋子的資格都快失去了,自然不必父皇您這般費心;既然不是沖著她,那就是沖著兒臣來的。」

殷璃沖著平康帝笑的甭提有多燦爛了,那副樣子就像是在說著某件十分有趣的事,可她口中的話,卻讓在場聽到的人恨不能將雙耳捂住。

「父皇,您現在是要徹底沖著阮家和兒臣出手了是嗎?兒臣這個皇太女的身份,實在是太礙您的眼了,您開始後悔當年給母后的那一道詔書了,對不對?」

平康帝攥緊手下的龍椅,雙眸鋒利的審視著面前的女兒:「既然朕當年答應你母后將儲君之位留給你,就從來沒後悔過。」

「真的嗎?既然沒有後悔,那父皇這些年來,為何眼睜睜的看著阮清璇接二連三的害我,卻從來不以一位父親的身份來保護我?」

殷璃上前一步,眼眶發力,緊盯著平康帝:「父皇可知,兒臣這些年在東宮裡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七歲的時候,兒臣被毒蛇咬傷,十歲的時候,兒臣的飯菜里被人下了劇毒,就連在兒臣睡覺的時候,都會有死士闖入兒臣的寢殿想要兒臣的性命。父皇手眼通天,發生在東宮的事您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你卻充耳不聞,隔岸觀火的看著兒臣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兒臣在那個時候就在想,我的父皇後悔了,後悔在當年母後去了之後留了我的性命,後悔將儲君這麼重要的位置留給了我;這些年來您是不是也在暗自懊惱,懊悔著當初為何心軟,聽了母后最後的心愿,一時糊塗就扶持了兒臣上了位?」

「可是怎麼辦呢?如今大局已定,兒臣已經長大,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只會躲在母後身后尋求庇護的小女孩兒。父皇,您知道今日兒臣來見你,最想要說的是什麼嗎?」

殷璃仰起頭,掃了眼這座代表著無上權勢的大殿,滿眼儘是嘲弄:「兒臣想說,皇后之位你想給那個女人,給了便是,你想為那個女人和她生的孩子抬一抬身份,兒臣也不會阻止;但,兒臣接下來要做什麼,您最好也別插手。兒臣的這個儲君之位是母後用性命換來的,她阮清璇想要從兒臣的手中奪走,那是做夢;父皇想要收回,也是不可能。我朝曾出過兩位女帝攝政,兒臣雖是女兒身,但只要政績卓然,不做出有悖儲君身份之事,就算是您貴為天子,也不是說廢就能廢的。」

「父皇,這些年來,你養著那個女人,給她尊榮,給她地位,給她權勢,現在連身份都給她了,不就是想要利用著她來牽制著兒臣,牽制著阮家嗎?可惜啊,您挑選的這枚棋子實在是太笨了,要不這樣,兒臣給您一個選擇,放棄阮清璇那個蠢女人,跟兒臣來一場合作,如何?」

平康帝少年稱帝,能從一個默默無聞的皇子登上九五之尊的寶座,其隱忍和手腕都非尋常人可比。

雖說現在時光匆匆,多多少少在他身上也刻下了不少的歲月痕迹,但一些藏匿在骨血里的東西,是時間都拿不走的。

看著面前這膽敢同自己這般說話的親生女兒,平康帝深邃的眼底已然捲起的風暴,大有越來越濃之勢:「阿璃,你知道自己在同朕說什麼嗎?雖說你是朕親自下旨冊封的儲君,但只要有朕一天,你就別想越過朕。朕知道,你此時非常憤怒,厭惡朕將本該屬於你母后的一切都給了惠妃,可是朕這麼做,自有朕的深意。十天之後就是封后大典,朕決不允許有人敢在朕的封后大典上鬧事;你要是敢將朕的警告置之不問,那就別怪朕不念父女之情。」

一聲父女之情,讓殷璃覺得可笑無比。

但是看著那個高高在上,君威不可逆的男人,她終究是沒有將自己最瘋狂的一面展現出來。

而是一改先才同平康帝之間的劍拔弩張,盈盈下拜,腰間玉佩發出細微的碰撞之聲,清脆而優雅,「父皇放心,兒臣絕不敢挑釁巍巍皇權,惹父皇動雷霆之怒。」

等殷璃從崇德殿走出來,頭頂的日頭正到正午,看著那日光照在金色的琉璃瓦頂上折射出的刺眼的光芒,殷璃撇開眼,正好看見杵在身邊的幺雞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慘白著一張小臉,甭提有多可憐。

「至於把你嚇成這樣嗎?明明從頭到尾都是孤在說話,你只是跪在那裡什麼話都不用回,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兒,以後出去別說是孤的人,丟不起這個臉。」

幺雞看著明顯嫌棄自己的殿下,當真是恨不能將她一腳踹到台階下:「殿下,正是因為都是你在說話,奴才才會被嚇的渾身冒冷汗,堪比死了無數回。」

殷璃雙手背在身後,朝著停在台階下不遠處的馬車走過去,對幺雞道:「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不用擔心會受孤的連累。難道你還沒看出來,父皇他現在可捨不得殺我。」

看著自負非常的殿下,幺雞在心裡冷哼哼:什麼捨不得?他這雙招子可亮著呢,分明看的清清楚楚,皇上剛才被激怒,可是差點要了他們的命。

不過想到這裡,幺雞又不解的看向自家殿下,亦步亦趨的追著問:「殿下,今天你在皇上面前將該說的不該說的話都說了,難道你就真的不怕?如今,惠妃那邊可是如日中天,若是我們真的將皇上得罪狠了,那我們可就真的沒有後路可退。」

殷璃轉身就照著幺雞的腦袋上敲了一下,罵這隻長肉不長腦子的笨蛋,「難道你到現在還沒看出來,父皇的葫蘆里到底在賣什麼葯?」

幺雞耷拉著腦袋:「奴才愚鈍。」

殷璃踩著馬鐙上了馬車,坐定,對跟上來的幺雞道:「孤的父皇年紀輕輕的時候就坐上了皇位,這些年來大周在他的治理下雖未達到盛事,但也算是國泰民安、朝堂穩定,這就是他的手段。自古以來,天子最擅長權衡之術,父皇將這權衡之術更是運用到了極致;當年,他為何在有了母后之後,還要堅持要了阮清璇入宮來伺候,你可知其中深意?」

幺雞回憶著自己曾經打探來的消息,說:「人人都講,皇上是個情種,當年在阮家一見鍾情還是庶女的阮清璇,為其傾倒,便納她入宮為妃,賜號惠妃娘娘。」

聽到這話,殷璃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噁心著,連聲呸呸道:「這種亂七八糟毫無根據的傳言,你也信?孤問你,孤的母后在世時,乃是大周第一美人,你認為父皇他會放著出身高貴、修養學識更出類拔萃的母后不愛,愛上一個舞姬生出來的卑賤庶女嗎?她阮清璇全身上下的肉加起來,連母后的小拇指都比不上,又有什麼底氣敢說出父皇對她一見傾心?」

幺雞恍然道:「這種無憑無據的傳言,定是那個不要臉的惠妃派人在私底下傳言的;也是奴才糊塗,竟然就信了。」

殷璃擺擺手,道:「母后仙逝多年,阮清璇在後宮折騰了十幾年,再加上這些年父皇對她頗為縱容,這皇宮上下有無數人想要巴結她,有些擅長諂媚的奴才編些這種有利於阮清璇的『流言蜚語』也是為了哄她開心。咱們聽見就當個樂子,一笑置之便過去了。再說了,阮清璇這逍遙快活的日子也快過到頭了,就讓她繼續在這自欺欺人的蜜罐里泡著吧,夢越是美,清醒時才會越痛徹心扉。」

幺雞看著殿下臉上意味深明的笑容,立刻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抓緊了殷璃的胳膊,神情激動道:「殿下的意思是,這些美夢也是皇上故意讓惠妃做的?」

殷璃沖著幺雞豎起一笑,「總算是聰明了一回。孤的父皇是個絕對冷酷無情的人,當年他將阮清璇接進宮,就是為了制衡母后在後宮的實力。世人都羨慕京城阮府乃是傳至百年的簪纓世家,曾出過五名帝師,三名丞相,尤其到這一代天子,阮家的兩個女兒都被皇上看中,一個被欽封為後,一個被納入後宮盛寵,阮家在京城裡的影響力,可謂是權勢滔天、位極人臣。可誰又能猜出,父皇在決定將阮清璇接進宮的那一刻開始,就準備要對阮家動手。」

說到這裡,殷璃微微仰起頭,閉上了眼睛:「權重震主,這句話從來都沒有說錯。縱然阮家只是臣子的身份,可當這臣子在朝堂上的影響力已經讓當朝天子覺得是威脅的時候,那這歲月靜好的生活就要被打破。」

「當年父皇利用一個阮清璇成功擊敗了母后,讓阮家失去了一個做皇后的女兒,這讓他嘗到了甜頭想要乘勝追擊,繼續利用阮清璇將阮府拉下馬,可沒想到這枚棋子不僅蠢野心漸漸還大了起來。這麼多年來,阮府不僅沒事,還讓這個女人有了冒頭的機會;所以父皇就急了,於是,就想到了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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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隻駙馬一台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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